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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她递刀,让敌人自己割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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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最新一期的《风尚志》封面引爆了整个名利场。
不是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不是万众瞩目的新品,而是一行加粗的黑体标题,如同利刃般刻在纸上:《菲利普家族密会律师,紧急增补婚前协议:若女方引发重大舆论危机,男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婚约并索回全部聘礼》。
消息一经传出,林家古堡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啪!”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茶杯被林母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她指着面无表情的林晚晴,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菲利普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命令你,立刻召开记者会,告诉所有人你的精神很稳定,这一切都是误会!”
林晚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仿佛在看自己分崩离析的前半生。
她没有争辩,没有哭闹,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不会去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无视了身后母亲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威胁。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出席所谓的“家庭会议”。
回到自己房间的林晚晴,反锁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也就在这时,她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匿名渠道的推送,没有标题,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包。
是那个神秘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颤抖着点开。
经过三重密码验证,一份文件缓缓在屏幕上展开——《林氏境外信托协议》。
协议签署于三年前,内容是将林父名下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流动资产与海外不动产注入一个离岸信托基金。
林晚晴一页页地翻看着,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在长达数十页的受益人名单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看到了几个素未谋面的远房旁支,甚至看到了家族豢养的几位“顾问”,却唯独,没有她的名字。
她,林晚晴,林家最亮丽的一张名片,为家族在时尚圈冲锋陷阵、打理无数人脉资源的工具,从一开始,就不在财产继承的版图之内。
原来她所谓的“价值”,不过是镜花水月。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将她吞噬。
她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可这份文件,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夜凌曦从未主动联系过林晚晴。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只负责布下陷阱,然后耐心等待猎物自己走进来。
米兰时装周的后台,安媞在一场顶级大秀结束后,端着香槟,“偶遇”了独自坐在角落的林晚晴。
“嗨,晴,”安媞的语气一如既往地随性,仿佛只是路过打个招呼,“一个人?”
林晚晴点了点头,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安媞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下,晃着杯中的液体,看似随意地抱怨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接代言,第一件事就是让法务查品牌的价值观。上次那个逼我签五年独家协议的集团,转头就把我的合同当成资产包,卖给了他们的竞争对手。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用我的脸赚钱,还把我卖了个人情。”
话音落下,林晚晴端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水晶杯壁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口红印。
卖了……合同?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般劈开她的脑海。
当晚,林晚晴把自己锁在书房,调出了她过去五年经手过的所有合作项目账目。
她曾为此自豪,认为这是父亲对她能力的认可。
她不知疲倦地核对了一整夜,双眼布满血丝。
终于,在凌晨五点,她找到了那个让她浑身血液倒流的证据。
一笔高达两亿的资金,从一个她亲手促成的品牌联名项目中流出,去向是一个从未向家族报备过的离岸账户。
而在那份资金划拨审批单的末尾,签批人一栏,赫然盖着她亲手保管并代笔使用的——“林家特别事务授权章”。
她被利用了,用她自己的手,将家族的资产转移,而她甚至不知道这笔钱最终流向了谁的口袋。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只是棋子,更是递给屠夫的那把刀。
冰冷的数据终端上,许知意的监测系统弹出了一条新的警报。
“曦姐,目标IP连续三次搜索‘如何脱离家族信托控制’,并在深夜匿名访问了三家国际顶级律所的官网。”
夜凌曦看着报告,唇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弧度。
“很好,”她当即下令,“把沈砚舟案卷宗里,那份关于‘联姻工具法律权益空白’的司法判例分析,做成一份精美的电子册,用匿名邮箱发给她。”
她要的,不是一个崩溃的怨妇,而是一个拿起法律武器的战士。
与此同时,她启动了一项更为隐蔽的操作。
通过三家在不同国家的海外子公司进行交叉持股,夜凌曦的“Nyx基金会”悄无声息地收购了林家控股的一家奢侈品分销平台12%的股权。
所有交易路径都经过了七层壳公司的嵌套,如同一滴墨水融入大海,短期内绝无可能被追溯到源头。
这张网,她早已开始编织。
一周后,一场备受瞩目的慈善拍卖会上,林晚晴的出现再次成为全场焦点。
她竟是素颜亮相,穿着一件早已过季的旧款礼服,整个人瘦了一圈,却有种洗尽铅华的锐利感。
在连拍几件无关紧要的珠宝后,她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幅名为《囚鸟》的油画上。
画中,一只羽翼华美的鸟撞向金色的牢笼,血迹斑斑。
“八百万!”她举牌,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全场哗然,没人理解她为何对这幅阴郁的作品一掷千金。
主持人按例上前采访,将话筒递到她嘴边:“林小姐,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为什么如此钟爱这幅《囚鸟》吗?”
林晚晴接过话筒,目光第一次没有闪躲,而是直视着台下无数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人一生都在扮演别人期待的模样,却忘了自己……还能飞。”
台下掌声寥寥,大部分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位昔日名媛怕是真的疯了。
唯有坐在角落里的财经评论家颜仲昆,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在自己的备忘录上记下这句话,并在散场后立刻致电助手:“给我加一条分析维度:立刻开始观察林氏集团内部权力结构,是否有出现裂痕的迹象。”
同一时刻,远郊的私人马场。
夜凌曦正在会见一位神秘的匿名买家。
桌上,摆放着一叠泛黄的血统证书。
“夜小姐,您确定要将这批纯种阿拉伯马的谱系资料全部出手?”买家声音沙哑,难掩激动,“这可是顾家覆灭前,最后一批登记在册的荣耀了。”
“当然。”交易完成,巨额资金到账。
买家走后,一直沉默地守在不远处的顾清绝走了过来,站在围栏边,英俊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低声问,语气里藏着压抑不住的复杂情绪:“你真的要把这些……我家族最后的遗物,交出去?”
夜凌曦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远处草地上肆意奔跑的骏马身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卖的不是马,我卖的是一个希望,或者说,一个靶子。”
她转过身,终于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当你的仇人发现,市面上竟然还有人在惦记你家族昔日的荣耀,并且愿意为此一掷千金时,他们才会真正感到恐惧。而你,只有当你的敌人从暗处被引到明处,你的心,才算真正回来了。”
风掠过草地,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夜凌曦转身向远处走去,留下一个潇洒决绝的背影。
身后,马蹄声渐行渐远,仿佛在为某种即将到来的命运擂鼓助威。
林家古堡,林晚晴的书房里。
那幅八百万拍下的《囚鸟》被静静地挂在墙上,正对着她的书桌。
画上那只鸟决绝赴死的眼神,仿佛在与她对视。
桌上,一份烫金的邀请函格外醒目——《林氏集团年度股东大会邀请函》。
过去,这是她展示自己长袖善舞、为家族巩固地位的舞台。
而现在,这封邀请函在她眼中,却像是一张通往斗兽场的门票。
她拿起邀请函,指尖抚过上面“林晚晴小姐”的字样,眼神从最初的空洞,一点点凝聚成冰。
她没有像往年一样,立刻开始准备华丽的礼服和完美的讲稿。
她只是缓缓拉开抽屉,从最底层取出一份她从未示人的文件——那是她成年时,作为家族象征性奖励,被赠予的林氏集团0.5%的股权证明。
这点微不足道的股份,过去是她身份的点缀,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她的目光落在股权证明上那一行小字——“股东有权对公司财务状况提出质询”。
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意,终于在她死寂了多日的唇角,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