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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她不动手,敌人自己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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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笑意,如寒冬腊月里开在冰上的一朵霜花,带着决绝的美感和刺骨的寒意,一闪而逝。
林氏集团年度股东大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天,天空阴沉,乌云压城,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林家古堡内的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长长的红木会议桌旁,坐满了林氏的董事与核心股东,几乎清一色的男性,他们神色各异,或轻蔑,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目光时不时地投向主位旁那个为林晚晴预留的空位。
在他们眼中,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林家大小姐,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菲利普家族公开羞辱、精神状态堪忧的弃子。
今天叫她来,无非是走个过场,让她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做一个“深刻检讨”,为家族挽回一丝颜面,然后,她就该彻底从集团的权力中心消失。
“她还敢来吗?”一位董事低声与旁人交谈,语气里满是嘲弄。
“哼,不来?她父亲能让她不来?今天就是她的审判日。”
话音未落,会议室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林晚晴走了进来。
全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却又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错愕。
她没有穿往年那种为了彰显身份与品位的限量高定礼服,而是选择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素面朝天,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
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半分昔日的柔美与精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与沉静。
她无视了所有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坐在主位的林父脸色铁青,他重重地咳了一声,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开口:“晚晴,关于近期因为你个人问题给集团带来的负面影响,今天当着各位董事的面,你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剧本。
她应该声泪俱下地道歉,忏悔,然后保证会“静养”,淡出公众视野。
然而,林晚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没有看自己的父亲,也没有看在座的任何一位董事,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她的动作很轻,文件落在红木桌面上的声音微不可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交代我‘个人问题’之前,”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我作为林氏集团持股0.5%的合法股东,依据公司法第一百五十二条,正式向董事会提交一份《关于集团近五年所有由我主导或经手的跨界合作项目资金流向的独立审计申请》。”
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满座哗然!
“什么?”
“她疯了!她要审计自己的项目?”
“这是在做什么?自杀式攻击吗?”
林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着林晚晴的鼻子怒声咆哮:“林晚晴!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项目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现在你要反咬一口?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家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嗡作响。
在座的几位与那些项目有利益牵扯的董事,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面对父亲雷霆万钧的震怒,林晚晴依旧面无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陌生人。
直到他骂累了,气喘吁吁地撑着桌子,她才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录音,通过手机扬声器,冰冷地流淌在空气中。
那正是林父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在与他的心腹通电话。
“……菲利普家那边你盯紧点,婚前协议必须加上那条。什么?晚晴那边?你管她怎么想,她只是个执行工具,签个字走个过场罢了,别让她碰核心的东西,她懂什么?只要能把菲利普家的资源绑上林家的船,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等她弟弟再过两年能接手了,她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执行工具。”
“别让她碰核心。”
“价值也就到头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顶级豪门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最残酷的真相。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咆哮的林父,此刻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尽的错愕与惊恐。
其他董事们则纷纷低下头,或震惊,或心虚,再也不敢看主位上那父女二人。
录音播放完毕。
林晚晴收起手机,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自己父亲那张灰败的脸上。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在告别,然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个曾经代表着她全部荣耀与枷锁的会议室。
当那扇厚重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时,林晚晴才感到一阵虚脱。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呼吸着,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这时,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未署名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不是第一个醒来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晚晴瞳孔骤然一缩。
她盯着那行字,仿佛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孤立无援的恐惧。
她不是一个人。
她毫不犹豫地长按短信,选择了删除。
然后,她进入加密的云端,将刚才那段录音的所有备份,一个不留地,全部永久清除。
她不需要留下任何证据或退路。从今天起,她就是自己的武器。
深吸一口气,林晚晴从通讯录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尘封已久,从未拨通过,却被她牢记在心的号码。
那个由安媞在米兰时装周的后台,借着酒意,“无心”透露给她的号码。
她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颤抖了一瞬,最终还是决绝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但传来的并非她预想中夜凌曦那慵懒中带着一丝锋利的声音,而是一个语调平稳、毫无感情的男声。
“喂。”
“……我找夜凌曦。”林晚晴定了定神,沉声说道,“我叫林晚晴。”
对方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夜小姐知道了。”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地回应,“请静候通知。”
“嘟——”
电话□□脆地挂断。
林晚晴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就这么结束了?
她原以为会有一场开门见山的谈判,或是严苛的条件交换,却没想到只得到一句冰冷的“静候通知”。
接下来,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第一天,风平浪静。
林家内部乱成一锅粥,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夜凌曦那边,杳无音信。
第二天,菲利普家族通过律师函,正式宣布单方面解除婚约,并启动了对林家的商业调查。
林氏集团股价应声暴跌。
夜凌曦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第三天,林父试图通过冻结她所有银行卡和信用来逼她屈服,却发现她名下那个不起眼的0.5%股权,早已被她在前一天通过一家海外律所质押,换取了一笔足够她支撑很久的现金。
整个林家,对她束手无策。
而夜凌曦,那个在暗中递出第一把刀的人,仿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三天三夜,林晚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合过一次眼。
她面前放着那幅《囚鸟》,画中那只鸟撞向牢笼的决绝眼神,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她不确定,这是夜凌曦对她的考验,还是一种更残忍的抛弃。
她像一个在悬崖边走出一步后,却发现脚下空无一物的赌徒,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极致的悬置感而渐渐冰冷。
就在她的心即将沉入谷底的第三天午夜,加密手机的屏幕,终于在死寂的黑暗中,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而是一个实时共享的位置信息,定位点——是一家她从未听说过的私人图书馆。
位置信息的下方,附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现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