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麦克风有毒》清江小不点

22、她不出手，刀已在路上

　　江心岛地下密室的空气，因为林晚晴的到来，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纸张与墨水交织的、属于旧时代的凝重气息。
　　她拒绝了许知意为她配置的最高级别加密工作站，只要求了一张足够大的白橡木桌、几叠素描纸和一盒不同硬度的铅笔。
　　这里是科技的心脏，她却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描绘那个腐朽世界的骨骼。
　　她成为了夜凌曦麾下一位没有正式名号的“特别顾问”，不问薪酬，不签合同，仅凭一个承诺便入驻这座信息孤岛。
　　夜凌曦给了她绝对的自由，而她则回报以绝对的机密。
　　三天后，一张巨大的人物关系图谱在白橡木桌上初具雏形。
　　那不是简单的树状图，而是一张盘根错节、布满蛛丝马迹的网。
　　每一个名字旁，都用极小的字标注着性格弱点、隐秘癖好、资金往来，甚至是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女。
　　这天下午，林晚晴在图谱的中央，连接“陈家”与“周家”的位置，画下了一条粗重的红线。
　　她握着铅笔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笔尖在纸上停顿了许久，仿佛那条线有千钧之重。
　　夜凌曦端着一杯咖啡，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有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晚晴的肩膀微微一颤。
　　林晚晴没有回头，只是指着那条红线，声音干涩而低沉：“这条线，比我们想象的更脏。陈家那位从不露面的老太太，早年有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孙。为了掩盖丑闻，也为了安插棋子，这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当时还没那么显赫的周家，当做养子抚养。”
　　她的指尖点在了周家养子的名字上——周易安。
　　“这个人，表面上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但实际上，他手里攥着陈、周两家共同持有的那张，通往中东和非洲的军火贸易牌照的副证。”
　　密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夜凌曦盯着那条线，以及“周易安”这个名字，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有趣的数学题。
　　三秒后，她侧头对一旁的许知意下令，语气冷得像手术刀。
　　“立刻。把周易安过去三年的所有情妇名单、交往细节，整理成第一份举报信，匿名寄给陈家老太太，用她最信任的老管家的私人信箱。”
　　“把他所有通过地下赌场流出的赌债记录、借贷凭证，整理成第二份，寄给周家主母，附上一句：‘你养的，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最后，把他名下所有通过第三方代持的海外秘密账户、资金流水，做成最详尽的第三份举报信，直接递交给廉政公署特别调查组。”
　　许知意的手指在悬浮键盘上敲击如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明白了，小姐。三份情报，三个引爆点，让他们自己咬自己。”
　　夜凌曦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是让他们自己证明，所谓的血脉和联盟，在绝对的利益和丑闻面前，一文不值。”
　　风暴在七十二小时内席卷而至。
　　陈家老太太收到匿名信后雷霆震怒，当即召集家族核心成员，痛斥周家“用心险恶，玷污我陈家血脉”。
　　而收到赌债证据的周家主母更是当众掀了桌子，反咬陈家“丧心病狂，早知其子精神异常、品行败坏，仍强行送养，意图掏空周家”。
　　昔日牢不可破的联盟瞬间变成一场歇斯底里的骂战。
　　两家合作的数十个项目应声全面停滞，股市开盘，两家相关的上市公司股价一泻千里，数千亿市值凭空蒸发。
　　就在外界为这场豪门内斗震惊不已时，没有人注意到，夜凌曦早已通过七层复杂嵌套的离岸基金和白手套公司，在暴跌前不动声色地吸纳了由两家共同控股的一家小型新能源技术公司的海量原始股。
　　交易完成的第二天，该公司突然宣布，获得中东某主权财富基金高达五十亿美金的战略注资，公司将全面转型，攻关下一代固态电池技术。
　　消息一出，股价一夜翻倍，并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持续攀升。
　　外界的财经媒体只当夜凌曦是运气爆棚，踩中了狗屎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唯有财经评论界的权威颜仲昆，在他的专栏《新秩序》中，冷静地写下了一段话：
　　“这不是抄底，这是精准地预判了崩塌的发生。当所有人都盯着大厦倾倒的尘埃时，她已经拿走了地基下最珍贵的那块宝石。”
　　与此同时，城郊的一处私人马场，顾清绝正在一个积满灰尘的储藏室里，取回一批用油布包裹的旧档案。
　　这是马场的老马头临终前，郑重托付给他的顾家遗物，里面藏着足以颠覆整个赛马圈的黑幕证据，也是他复仇计划的关键一环。
　　他抱着档案刚走出马厩，三辆粗犷的黑色越野车便瞬间呈品字形将他死死围住，扬起一片尘土。
　　车门拉开，七八个手持高压电棍的壮汉跳了下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黑蹄会”的残党。
　　顾清绝眼神一凛，将档案紧紧护在怀里。
　　他本可凭借远超常人的身手强行突围，但在对方亮出一个装满不明液体的注射器时，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厉的决断。
　　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躲过电棍，却任由那冰冷的针尖刺入自己后颈。
　　一股灼热的激流瞬间涌遍全身，是强效兴奋剂。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身体“软”了下去，手指却精准地按下了腕表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报警装置。
　　江心岛，夜凌曦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红点开始急速闪烁。
　　她看了一眼定位，没有如往常般调动安保力量，而是直接拨通了市警局总指挥中心最高负责人的私人电话。
　　“李局，我说过，下次抓到‘黑蹄会’的人，我要活的。”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并且，我要全程执法直播。”
　　二十分钟后，十几辆特警突击车呼啸而至，无人机盘旋在空中，刺眼的探照灯将整个马场照如白昼。
　　在数百万网友在线观看的直播画面中，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刀疤刘，被按在地上，他冲着镜头疯狂嘶吼，试图换取一线生机：
　　“别开枪！是林家二爷！是林家二爷雇我们干的！他让我们废了他，把东西抢回来！”
　　消息传回江心岛。
　　林晚晴看着新闻直播里那张扭曲的脸，以及他喊出的那个名字，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二叔，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长辈，竟会用如此阴狠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早已和林家毫无关系的顾清绝。
　　原来，在那个冰冷的家族利益机器里，任何人，都可以是牺牲品。
　　当晚，她独自坐在壁炉前，用铅笔在一张素描纸上，临摹着夜凌曦那张清冷而决绝的侧脸。
　　她的笔触越来越重，仿佛要将纸张划破。
　　最后，她猛地撕下那页纸，揉成一团，扔进了跳动的火焰里。
　　火焰映着她冰雪般的脸，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原来，不是只有我被当成工具。”
　　次日清晨，她主动向夜凌曦提交了第二份情报，一份关于她二叔林振云的详细资料。
　　“我二叔在外面养了一个私生女，二十年来一直用家族信托基金的隐秘渠道供养。这个女孩很出色，毕业于沃顿商学院，如今是瑞士一家顶级国际投行的风控部主管。”
　　夜凌曦接过那份薄薄的资料，指尖在“风控主管”几个字上轻轻敲了敲，淡淡地对许知意说：“通知我们瑞士的团队，想办法把这个女孩，调职到我们正在进行的那个并购案的最终审查组里。”
　　一直沉默的顾清绝此刻皱起了眉，他身上的兴奋剂余波还未完全褪去，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你是想策反她？”
　　夜凌曦摇了摇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不知何时风起云涌，乌云压城。
　　“不，”她说，“我是要让她亲手签下那份否决我们并购案的审查报告——当她发现，她的亲生父亲为了保全她这个私生女的职业前途，不惜牺牲整个家族的核心利益时，她的信仰，就会碎得比谁都彻底。”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瞬间照亮了她眸中那抹森然的寒光。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瑞士苏黎世，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一位名叫艾米丽·林的金发华裔女孩，刚刚接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人事调动通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命运的齿轮，已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向了深渊。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江心岛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夜凌曦却在这时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拿起了车钥匙。
　　“小姐，这种天气……”许知意担忧地劝阻。
　　夜凌曦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上一个刚刚收到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坐标的加密信息。
　　顾清绝挡在了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我跟你去。”
　　“不用。”夜凌曦绕过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这是一个私人的约会。”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改装超跑冲出地下车库，如一道黑色闪电，划破沉沉雨幕，朝着坐标显示的方向——城郊那座早已废弃多年的旧马场，疾驰而去。
　　车灯穿透层层雨帘，在无尽的黑暗中，照亮了一条通往未知的危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