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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她一抬手,影子都得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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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城郊夕阳红养老院的监控系统,在精密到毫秒的计算下,准时离线了整整三分钟。
这微不足道的网络波动,是许知意利用顾清绝那张早已作废的旧马场员工卡,在全球数据洪流中撬开的一道隐秘裂缝,足够夜凌曦悄无声息地穿过防火墙。
她甚至没带任何保镖,只身一人,一件黑色风衣包裹着她瘦削却挺拔的身影,走在昏暗寂静的走廊上。
皮靴踩在陈旧的油毡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她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沉寂的黑暗。
她手中提着一只精致却冰冷的医用低温箱,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最终,她在307房间门前停下。
门缝里,丝丝缕缕飘出浓重而苦涩的中药味,像一条无形的毒蛇,缠绕着空气。
屋里的人显然醒着。
她站定的瞬间,里面就传来一阵细微的、被子摩擦的窸窣声。
她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
几秒后,屋内的人终于忍不住,压抑着惊恐的沙哑嗓音响起:“谁……谁在外面?”
门锁是老式的,夜凌曦甚至无需动用任何技巧,只用一张薄薄的金属卡片,轻轻一划,“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她推门而入。
蜷缩在单人床角落的老马头,猛地抬起头来。
昏暗的床头灯下,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写满了惊骇,浑浊的眼珠剧烈地颤动着,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夜凌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到床边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姿态从容得仿佛这里是她的办公室。
她将医疗箱放在地上,打开,箱内的干冰散发出森森白气,一支封装在无菌袋里的针剂静静躺在其中。
她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今日的天气:“你儿子的□□匹配成功了。但是医院说,需要直系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
老马头浑身剧烈一震,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我……我什么都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杀了我全家……”
夜凌曦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催促,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她缓缓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可你现在不说,”她陈述着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你儿子今晚就会死于急性肝衰竭并发症。”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原本淅沥的雨势骤然加剧,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狂风呼啸,仿佛天地也在此刻,为这场无声的逼供发出愤怒的低吼。
恐惧,在老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达到了顶点。
他对死亡的恐惧,对仇家报复的恐惧,在这一刻,尽数被儿子即将到来的死亡彻底压垮。
他那张衰老的脸庞扭曲着,最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彻底崩溃。
两个小时后,晨光熹微。
老马头用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语调,吐出了那段被他埋藏了十年、几乎将他灵魂压垮的秘密。
当年顾家轰然倒台的关键链条,远比外界猜测的更加阴毒和精密:以林家为首的资本联盟,买通了司法部的某位高官,伪造了一份致命的股权质押文件;随后,由财经界泰斗颜仲昆主持的媒体帝国,发动了铺天盖地的舆论绞杀,瞬间引爆市场恐慌,最终导致顾氏资金链在一夜之间断裂,庞大的商业帝国分崩离析,优质资产被那群饿狼以地板价疯狂抢拍。
而签署那份最关键的、将顾氏核心资产打包低价转让协议的签字人,正是如今在夜氏集团董事会中,德高望重、看似中立的“元老级”董事之一——赵承业。
当录音笔的红灯熄灭时,夜凌曦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张黑色的VIP病房卡,放在床头柜上。
“你儿子已经在术前准备室了。”她站起身,声音依旧平静,“等他醒来,你会是一个全新的父亲。”
她转身离去,高挑的背影重新没入走廊尽头的晨雾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
“有些债,不该让活着的人,继续替死人背着。”
当天下午,夜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林晚晴几乎是撞开了门,手里死死攥着一份从档案室深处调阅出的、纸页泛黄的董事会决议复印件。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赵承业!他三年前就因为贪腐问题被内部纪律组警告过,但是……但是被您母亲亲自压了下来!”
她将文件拍在桌上,死死盯着夜凌曦,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痛苦:“她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赵承业是当年害死顾家的帮凶之一……她为什么要包庇他?”
夜凌曦正低头翻阅着系统奖励的那份加密版“顾家遗失资产定位图谱”,闻言,她缓缓抬起眼眸。
她的眼神冷得像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层,冰层之下,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烈焰。
“因为我母亲,也曾是那套父权规则的囚徒。”她合上文件,声音冰冷而清晰,“她救不了自己,也反抗不了整个体系,所以只能用她仅有的权力,去救另一个被体系摧毁的家庭留下的孩子。她想保住赵承业,是想让他有朝一日,能成为指认幕后黑手的污点证人。”
林晚晴怔住了。
“但她的方式太软弱了。”夜凌曦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金融帝国,“现在轮到我了——不是救,是审判。”
那一刻,林晚晴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无情、以疯批姿态搅动风云的女主人,她真正要做的,是亲手撕碎那个曾经吞噬了她母亲、也困住了无数人的庞大体系。
同一时间,江心岛地下的服务器矩阵内,许知意已经完成了数据反向注入的最后一步。
她将老马头的口供录音、那份伪造的原始股权文件扫描件、以及赵承业这些年通过境外账户受贿的银行流水,打包成一个高强度加密的压缩包,伪装成一份名为“夜氏集团内部审计年度预告”的官方文件,精准地定向发送给了董事会里除了赵承业之外的其余四位董事邮箱。
更致命的是,她在这封邮件里植入了一个微型脚本。
一旦收件人试图删除或转发该邮件,脚本便会立刻触发,将这个压缩包自动群发至全球排名前十的财经媒体总编辑部的私人邮箱。
这是一场阳谋,一场逼迫选边站队的死亡游戏。
当晚,四位董事中有两位,连夜联系了自己的私人律师,通宵咨询风险规避方案。
而赵承业,则在自家的豪华书房里,状若疯癫地砸碎了所有能映出人影的镜子。
他听出了那段录音里老马头的声音——那个他以为十年前就早已死在那场“意外”火灾里的老账房!
深夜,私人马场。
顾清绝独自加训至凌晨,汗水浸透了骑装,肌肉的酸痛感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当他策马跃过最后一道高达一米六的垂直障碍时,才发现看台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夜凌曦静静地坐在那里,月光在她肩头披上一层清冷的银甲。
她没说话,等他走近,只是递过来一个黑色的、毫无标识的U盘。
“名单更新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第一个名字,赵承业。所有证据链已经齐备,国际刑事仲裁庭的受理函,明早八点会准时送达他的办公桌。”
顾清绝接过U盘,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要烙进他的掌心。
他握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阵阵发白,声音压抑着十年来的血海深仇:“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失控,直接去杀了他?”
夜凌曦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
“你若想杀人,我不拦你。但我更想看到的,是你穿着西装,站着走进最高法庭,以顾家继承人的身份,亲手把他们一个个送进地狱。”
风掠过耳际,带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忽然低声笑了,那笑意第一次穿透了十年来的寒霜,带着一丝解脱和释然。
“你说过,我是你的一部分。”
夜凌曦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却极致凌厉的弧度。
“所以,别让我失望。”
夜色深沉,黎明前的最后一点墨色正笼罩着整座城市。
没有人知道,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收紧。
当时钟的指针,缓缓指向清晨六点整时,一场注定要震惊整个商界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