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长公主》梧桐的星星

11、见家长、古董与霍总的“名分”危机

　　番外篇：

　　时光荏苒，沈清弦在现代社会的生活，已从最初的跌跌撞撞，逐渐变得如鱼得水。她依旧是霍承烨名义上的“首席秘书”苏晚，但霍氏集团上下皆知，这位苏秘书的地位超然，是未来板上钉钉的总裁夫人。霍承烨更是将“宠妻”二字刻进了骨子里，工作上虽依旧严苛，但生活中对沈清弦几乎是百依百顺，恨不得将天上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然而，再平静的湖面，也难免会起波澜。这波澜，来自霍承烨那个盘根错节、规矩森严的家族。

　　这日，霍承烨难得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晚餐时，他斟酌着开口：“清弦，周末……我祖父想见见你。”

　　沈清弦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霍家的老爷子，霍氏家族的定海神针，一个在商海沉浮半个多世纪、眼光毒辣、说一不二的传奇人物。她虽未见过，但从霍承烨偶尔的提及和外界传闻中，深知这位老人的分量。这次“召见”，无异于一场针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未来孙媳的终极考核。

　　“好。”沈清弦放下筷子，面色平静。她连金銮殿上的风浪都见过，岂会惧怕见一个家族的族长？只是，她深知这次会面的意义不同寻常。这关乎霍承烨的立场，也关乎她能否真正被这个家族接纳。

　　霍承烨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担忧：“我祖父他……有些古板，可能会问些比较直接的问题。你不用有压力，一切有我。”

　　沈清弦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见惯大风大浪的从容浅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她这份镇定，很大程度上安抚了霍承烨。但他内心的忐忑并未完全消除。他知道祖父的脾气，也清楚家族里那些旁支对沈清弦的“空降”颇有微词，这次家宴，恐怕是宴无好宴。

　　周末傍晚，霍承烨亲自开车，带着沈清弦前往位于城郊、占地广阔的霍家老宅。老宅是典型的中西合璧风格，既有现代的舒适，又保留了传统园林的韵味，低调中透着深厚的底蕴。

　　踏入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宽敞的客厅里，坐满了人。主位上是一位身着中式褂子、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霍家老爷子霍振山。他手中盘着一串紫檀佛珠，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沈清弦进门的瞬间便落在了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旁边坐着霍承烨的父母，以及几位叔伯姑婶，还有几个同辈的年轻人，皆是人中龙凤，衣着光鲜，此刻也都带着或好奇、或审视、或不以为然的目光，打量着沈清弦。

　　这场面，不亚于一场小型的宫廷觐见。若真是原来的苏晚，恐怕早已紧张得手足无措。但沈清弦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便挺直了背脊，脸上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任由霍承烨牵着她，走向主位。

　　“祖父，爸，妈，这是清弦。”霍承烨介绍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霍老先生，伯父，伯母，各位长辈好。”沈清弦微微颔首，行的是现代常见的礼节，但那份自然而然的优雅气度，却让在场不少人暗暗心惊。这女子，不像小门小户出身，倒像是哪个古老世家精心培养出的千金。

　　霍振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依旧没离开沈清弦：“坐吧。”

　　落座后，惯例的寒暄开始。霍母态度温和，问了些日常，霍父则比较沉默。几位旁支长辈的问题就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苏小姐是吧？听说家里是外地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一位妆容精致的姑姑笑着问，眼神却带着打量。

　　沈清弦早已和霍承烨统一过口径，只说苏晚父母是普通知识分子，已故，她独自一人在城市打拼。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平静，既不卑怯，也不刻意讨好。

　　“苏小姐现在是承烨的秘书？这办公室恋情，到底还是要注意些影响。”另一位叔父语带双关。

　　霍承烨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沈清弦却已淡然回应：“我与承烨在工作上公私分明，能力如何，霍总与集团自有公论。至于感情，发乎于心，止乎于礼，似乎与职位并无必然关联。”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不失分寸，将那叔父噎了一下。

　　霍振山一直沉默地听着，手中的佛珠缓慢转动。他注意到，这个叫苏晚的女子，面对各种或明或暗的试探和刁难，始终保持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和从容，言辞得体，逻辑清晰，那份气度，绝非寻常环境所能养成。

　　话题渐渐转向了一些风雅之事。一位爱好收藏的伯父，颇为自得地谈起自己最近收的一件明代青花瓷瓶，夸耀其品相如何完美，釉色如何莹润。

　　“……可惜啊，就是这落款有些模糊，几位专家看了也有争议，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官窑精品。”伯父最后略带遗憾地说。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惋惜。

　　这时，霍振山忽然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聆听的沈清弦，开口道：“苏小姐对古董也有研究？”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却将全场的焦点再次引到了她身上。显然，老爷子想看看她的“底蕴”。

　　霍承烨心中一紧。古董鉴赏需要深厚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积累，清弦来自古代不假，但未必精通此道，更何况是断代辨伪。

　　然而，沈清弦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位伯父，从容道：“研究不敢当，只是略知皮毛。伯父方才所言那件青花瓷，可否再多描述一下其纹饰特征？尤其是缠枝莲的画法，以及底足修胎的工艺？”

　　那位伯父愣了一下，依言描述了几句。

　　沈清弦仔细听完，沉吟片刻，方缓声道：“据我所知，永宣时期的缠枝莲，笔触更为流畅豪放，莲瓣肥硕，而明中期以后，则渐趋工整纤细。且您描述的底足沾沙现象，与官窑精修的‘糯米胎’特征略有出入。当然，未见实物，不敢妄断。但若依此描述，或许更接近明中期的民窑精品，虽不及官窑贵重，但画意洒脱，别有韵味，亦是不可多得的雅器。”

　　她这番话，引经据典，分析入微，不仅指出了疑点，还给出了合理的推断，甚至点出了民窑品的独特价值，显得极为专业和内行。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那位伯父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沈清弦的判断，竟与一位极少露面的顶级权威私下给出的意见不谋而合！

　　霍振山盘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眼中首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和欣赏。他收藏古董数十年，眼力毒辣，自然听得出沈清弦这番话的分量。这绝不是临时抱佛脚能装出来的，而是真正浸淫此道才有的见识和底气！

　　“哦？”霍振山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算是温和的表情，“没想到苏小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眼力。看来承烨找了个宝啊。”

　　这一句“找了个宝”，无疑是对沈清弦的极大肯定。气氛瞬间缓和下来。接下来的家宴，虽然依旧不乏各种暗中观察，但明显的刁难已不复存在。沈清弦举止得体，谈吐不凡，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家宴结束后，霍振山甚至单独留霍承烨和沈清弦说了几句话，虽然多是寻常叮嘱，但态度已然不同。

　　回去的车上，霍承烨长长舒了口气，紧紧握住沈清弦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后怕：“清弦，你今天……真是太让我惊喜了！我都快紧张死了，你却应对自如。尤其是古董那段，你怎么会懂那么多？”

　　沈清弦靠在他肩上，慵懒地笑了笑：“毕竟在本宫……在我的时代，这些都是日常所用之物，见得多了，自然有些心得。”她巧妙地转换了自称。

　　霍承烨低笑，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帮我挣足了面子。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把你正式娶回家，免得被人抢走了。”

　　沈清弦睨了他一眼：“霍总还怕被人抢？”

　　“怕，怎么不怕？”霍承烨将她搂得更紧，半真半假地叹气，“你说你，长得好看，能力强，气质出众，连鉴赏古董都这么在行……我现在就担心，哪天冒出个比你还会鉴赏古董的‘行家’，把你给忽悠走了。”

　　沈清弦被他这罕见的“危机感”逗乐了，故意道：“嗯，这倒是个问题。毕竟霍总除了有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地方了。”

　　霍承烨立刻“恼”了，俯身过去挠她痒痒：“沈清弦！你再说一遍试试！我除了钱，难道没有才华？没有颜值？没有……八块腹肌吗？”

　　车内顿时笑闹成一团，之前在家宴上的些许压抑荡然无存。

　　夜色中，车子平稳行驶。沈清弦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心中一片宁静。她知道，她已经初步通过了霍家这场严苛的“考核”。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这个人是霍承烨，她便无所畏惧。

　　而霍承烨看着怀中笑靥如花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他何其幸运，能跨越千年的时光，遇到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什么长公主，什么历史幻影，都不及眼前这个鲜活、生动、会笑会闹、偶尔还会毒舌他的沈清弦来得真实可贵。

　　“清弦。”他低声唤她。

　　“嗯？”

　　“我们下周就去领证吧。”

　　沈清弦微微一愣，随即莞尔：“这么急？”

　　“急。”霍承烨认真点头，像个害怕糖果被抢走的孩子，“我得先把名分定下来，才能安心。”

　　沈清弦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危机感”，心中软成一片。她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好，依你。”

　　千年的孤寂，终被此刻的温暖驱散。属于沈清弦和霍承烨的现代篇章，正伴着欢声笑语，徐徐展开。而霍总那点因女友“技能点”过多而产生的甜蜜的“名分危机”，大概也会成为他们未来漫长岁月中，一剂永恒的调味料了。

　　（番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