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碾压咒术界的女人》水中的孩子

12、无趣的恋爱

　　禅院瞬以第一名的成绩，升学进入了离家最近的那所普通中学。
　　尽管老师们对此都深感惋惜，认为以她常年稳居第一的水平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可她的想法格外坚决，所以老师们也不再多说，只祝福她前途坦荡一切顺利。
　　对瞬而言，学业课程算不得什么挑战。
　　选择这里，是为什么呢？

　　想到和相识的人要分开，她心里就会有一种叫人不太舒服的牵引感产生，这种不情愿就是舍不得吧。
　　虽然她对自己的心情不太敏感，可不知不觉中也对那些对自己始终抱有善意的人产生了感情，日常相处中的快乐，本来就是很难被发现的。
　　瞬看着班上许多熟悉的面孔，心里又泛起一阵莫名的忧虑，这次她没法推断出这忧虑是从何而来的了，只好努力地记住这种感觉，但依旧是没能抓住，因为它很快就消散了。

　　由于从前就积累的人气，禅院瞬升入初中不久，国小时他人明里暗里的示好变成了一封接一封的告白信。
　　打开鞋柜时，纸片挤挤挨挨地溢了出来，像彩色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

　　一开始禅院瞬还会回复一些有署名的信件，但她的回应显然给了他人多余的希望，有其他班的男生在她进教室前将她拦下进行了大胆的告白。
　　“你好，佐藤同学……喜欢我?谢谢。”在对方九十度鞠躬请求自己做他的女朋友时，禅院瞬短暂地沉默了，她垂眼看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视死如归的少年，他脸色涨红，在几秒的安静下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
　　事实上她只是和他见过几面，而这几近于无的接触里，她也只是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可这对她来说是基本的，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他却有在所有人注视下向自己告白的勇气。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喜欢”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我也能拥有吗？

　　莫名的好奇和渴望像碳酸饮料的气泡不停地往外冒。
　　和眼前的人无关，她忽然产生了想要咬住什么的欲望。
　　“可以哦。”禅院瞬笑了。
　　围观的人和佐藤本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难以相信禅院瞬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答应了。

　　然而恋爱实际上并不如其他人口中那样有趣，恋情也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充斥她的心。
　　刚开始去了解他人性格的这一过程确实很有趣，但熟悉了以后也很快就失去了这一点恋爱的乐趣。深入地了解一个人，比想象中要乏味许多。

　　“不是恋爱也能体会这种乐趣吧。”夏油杰在听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禅院瞬不是个喜欢分享的人，基本上每天都会和她一块锻炼体术或是处理诅咒的夏油杰在相处时总会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而后禅院瞬也渐渐被养成了汇报日常的习惯。
　　那天禅院瞬说出“我恋爱了”，夏油杰还以为她又在搞什么恶作剧来观察自己的反应，演技也太差了吧，哪里有人恋爱中会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表情，所以哪怕等后来他问明白来龙去脉，心里也生不起什么其他的情绪。
　　回家后把瞬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到了倒是吓一大跳，很可惜地说，“我以为杰很喜欢瞬呢，可杰看着不是很伤心呢，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吗?”

　　不，其实还是喜欢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
　　即使是知道世界上也有其他术师存在，他还是觉得或许只有禅院瞬可以缓解自己的孤独感。
　　可喜欢的人有了恋爱的对象，他确实不觉得伤心，毕竟禅院瞬常常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已经习惯了这一点，恋爱对她来说和那些事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对那些甚至不了解禅院瞬就告白的轻浮家伙感到不爽而已。

　　当下听禅院瞬发表恋爱感想，夏油杰心里只有一些“果然如此”的无奈。
　　“恋爱是需要双方都付出大量感情的，如果做不到，还是在一开始就拒绝他比较好。”

　　禅院瞬点头。
　　这种事情她也清楚的，但显然自己付出的时间并不等同于感情。
　　男友总是给她一种在索取着什么的感觉，失望的神色也缕缕浮现，可最初恋爱时他还是很惊喜的，总因为她做的事说的话而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可自己其实和最初比起来什么也没有变，是因为无法在自己身上索取到想要的感情，所以才失望的吗？
　　“这样无能又贪婪的男人配不上你，还是和他分手吧瞬姐姐。”话里直白的嫉妒把自己吓了一跳，看来自己比预想的要更生气，夏油杰原本看着禅院瞬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开，心里不清楚她有没有察觉到。
　　他重新看向禅院瞬，她的脸上只有疑惑。
　　“他想要你的真心，却没有办法让你爱上他，不是很无能吗？无法付出你的感情不是你的错，而是无法让你产生感情的男人的错。”夏油杰说了一句和刚才有些矛盾的话。

　　无法付出感情就在一开始拒绝对方，但自己无法付出感情是对方的错。
　　“如果不答应交往，我要怎么知道对方能不能让自己付出感情呢？”

　　夏油杰长叹一口气，“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评价对禅院瞬来说很是稀奇，她睁大眼睛，等待他给自己解释。
　　但他却有些卡壳，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用一种有些埋怨的眼神看着她，“是不是喜欢的人，看第一眼就知道了啊。”
　　完全理解不了。
　　禅院瞬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男友和她提了分手。
　　“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告白呢？”对方流着眼泪这样质问。
　　禅院瞬惊讶于第一次看到男性这样失控的肆无忌惮的眼泪，除此之外心里连一丝抱歉也生不出。

　　无聊。
　　无聊比起痛苦更恐怖。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体会对方的悲伤，来搞明白对着从未改变的自己这份变化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但可惜做不到，就算她说“让我来替你承担痛苦”，对方的痛苦既不会转移到她身上，也不会消失。

　　“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告白呢？”禅院瞬反问道，接着也不再等待他的回答，直接离开了。
　　再说什么都是无聊，男人的眼泪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没办法让自己满足的东西。

　　和佐藤分手以后，又有人出现告白了。
　　佐藤失恋的故事几乎全校皆知，再一次告白的人是什么心理?
　　出于好奇，禅院瞬又同意了。

　　这次的故事说不上更有趣还是更无趣，禅院瞬没花多久时间就搞清楚了答案。
　　新男友并不要求她付出什么，只是喜欢和受欢迎的人谈恋爱这样备受瞩目的感觉罢了。

　　“那你和他分手了吗？”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没有，有男友的时候告白信会少很多，好处理一些。”
　　“呵。”夏油杰冷笑一声。

　　等到夏油杰也升上同一所学校，禅院瞬的日常生活中出现夏油杰的时间又如同国小一般多了，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第二任男友也在某天因为受不了自己被绿的传言主动和禅院瞬提了分手。
　　可告白信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打开鞋柜，干干净净的，除了换的鞋，什么也没有。

　　禅院瞬也不太意外，因为她早就不再逐封回复了，有人会误把她的礼貌当成感情，由此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得不到回应以后，人的热情就会渐渐冷却，这不奇怪。

　　但通过各种手段在他人面前营造出二人暧昧氛围的夏油杰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夏油君真的和瞬学姐交往了吗？”面对许多这样友善的疑问，夏油杰都只是微笑着说，“我们感情很好。”
　　也有不善的，因为和禅院瞬走得近而被人针对的情况，夏油杰都直接用拳头解决了。
　　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冥顽不灵的家伙他很乐意用武力直接强迫他人改变。
　　可这份强硬对禅院瞬却没有用。
　　只要告白就可以获得男友身份，他根本不想要这样浅薄的东西。

　　除了对恋爱的诸多想法，禅院瞬对友情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初中生自我意识开始变强的缘故，即使禅院瞬对待他人的态度没有发生变化，褪去了国小时“校园女神”的滤镜，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
　　禅院瞬发现自己其实无法和每一个人成为朋友。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她花费在人际交往上的时间大幅减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自己想做的事。

　　成熟的过程就是从寻求被所有人喜欢，转向被对的人理解的旅程。——禅院瞬从书上读到这句话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用几个字就可以概括出世间最复杂的道理。“写书的人可真是厉害。”禅院瞬惊叹道。

　　这本讲述人际交往之奥秘的书正是一直默默观察着禅院瞬的夏油杰所送，此时他坐在一旁，看着禅院瞬对当下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发出一阵阵的感叹，只觉得她笨拙纯真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与此同时，没有经历过普通校园生活的五条悟那边也发生了点变化。
　　在他和二人成为“朋友”的这段时间里，二人一有时间便会拿着他点名要求的店铺新作来看望他，同时，他获得了每周一天的自由外出许可。
　　这机会的得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夏油杰展现出的、被咒术界高层所认可的实力。年幼的夏油杰，已经掌控了一只拥有领域的特级咒灵，以及数只一级和准一级咒灵，潜力无限。五条家对于“六眼”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咒灵操使交好乐见其成，即使是家族里的保守党，也默许了这份自由。
　　当然，五条悟本人和夏油杰实际关系如何，是否真的“交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从禅院瞬的角度看，二人时不时的拌嘴和互殴，看起来相当要好。

　　于是，每周六，在东京租下的工作室里，便固定成了三人碰头的时间。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将这此命名为——“瞬の超绝无敌炫酷术式开发计划”，灵感源于上周吃的巨大芭菲“究极豪华十层水果夹心巧克力瀑布梦幻芭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