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透明的真心 ...
-
禅院瞬的世界改造计划如下：
第一步，开设面向普通人的收费“除灵”服务。
咒术界人手严重不足，无法顾及大量低级咒灵，普通人深受其扰却求助无门。
提供服务可以赚取计划启动和运作的必需资金。
另外，让普通人亲身经历并相信咒灵的存在和被解决的可能性，这也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第二步，创立一所面向所有人招生的“咒术应用综合学院”。
学院需要提供多种专业，包括战斗、科研、支援、后勤等等。
为有咒术天赋的人提供除了战斗以外新选择，可以不必再被束缚于单一的、危险的拔除任务，也为普通人提供了更多职业选择，即使看不见诅咒，也能在相关领域发挥所长。
培养大量不同领域的专业人才，才能构建更可持续、更高效的应对诅咒体系。
学院知名度扩大后，教育资源得以辐射，即使是偏远地区的少年少女，若有才能，也能及时被发现和吸纳，不被埋没。
第三步，在前期基础稳固后，向全社会公开诅咒的存在、成因及应对方式。
彻底消除信息差，可以让普通人了解并学会应对身边的诅咒威胁，从根源上减少因无知产生的恐惧和诅咒。
不过初期可能会造成社会恐慌，由此诞生强大的咒灵。
如果输了……
禅院瞬不自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颈。
这时再回忆起离死亡最接近的那天，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距离那位辅助监督现身校园，已经过去一周了。
表面上，校园生活毫无变化，仿佛那只是一次寻常的上级视察。或许，他的目的只是在普通学校里例行公事般筛选资质优异的孩子，看看是否潜藏着未被发现的咒术天赋？
真实意图如何，禅院瞬无从知晓。
这一周里，她维持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作息，除了午餐的面包被换成了夏油杰带来的便当，另外放学时，总能在教室门口看到等她的夏油杰，然后自然而然地被带回夏油家吃晚饭，再加上训练和拔除诅咒的巡逻时间，也……
然而，在每一个可以思考的间隙，她的思绪都被那个宏大的“世界改造计划”牢牢占据。
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啊，而且，还有一个亟待启动的鬼屋项目，正眼巴巴等着资金到位。
“鬼屋……鬼屋……”禅院瞬无意识地喃喃着，接着腾得站起身，向屋外跑去，速度快到卷起了路上的一阵风。
跑到夏油家，禅院瞬缓了缓，而后抬手克制地敲了敲门。
听到屋内传来的脚步声，禅院瞬有些迫不及待地迎上了过来开门的夏油杰，“杰!”
“瞬姐姐?”夏油杰的脸红扑扑的，有些长的黑发在脑后扎起了一个马尾，额角还挂着汗珠，他看到禅院瞬的瞬间眼神一亮。
可爱。
禅院瞬克制住想摸他脑袋的手，冷静道，“在锻炼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关系的，已经结束了。”他抬手擦了擦汗，“瞬姐姐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想要杰陪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夏油杰愣了下，而后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我先去换个衣服，瞬姐姐先进来等等。”
禅院瞬轻车熟路地进屋和夏油妈妈问好，得到了一通爱抚和投喂。
禅院瞬提出想和夏油杰出去玩一天，夏油妈妈很慷慨地说道晚上让杰去她家陪她过夜也可以的。
“妈妈!”刚换好衣服下楼就听见这一出的夏油杰焦急地喊道。
瞬见他好像有些不愉快，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杰不想——”
“不，可以。”夏油杰咬牙说道，脸色更红了。
……
带着夏油杰一屁股坐到了空荡荡的鬼屋前，禅院瞬让他放出几个新捕获的低级诅咒在这，设下一系列“员工守则”，而后又打电话给孔时雨让他安排个她付得起的保安过来负责收门票。
很快安排就绪，“幽灵急乐园”急速开业!
……
在回去以前，禅院瞬带着夏油杰来到了东京。
暮色四合，东京的街灯次第亮起。空气中弥漫着章鱼烧的焦香、烤肉的烟火气以及甜腻的奶油味。禅院瞬牵着夏油杰的手，穿梭在热闹的食肆和小摊之间。
她几乎把觉得他会喜欢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夏油杰怀里抱着一个泰迪熊的玩偶，还提着一个装满了零食和游戏卡带的袋子。他看着禅院瞬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下一家店的招牌，终于忍不住轻轻拉住她，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瞬姐姐……真的足够了。”
禅院瞬脚步一顿，低头看向他。
她习惯孤独，对于“朋友”这种温暖的关系，如何表达心意才不会让对方感到负担？距离感该保持在哪里才合适？她仍在探索这些问题的答案。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夏油杰连忙摇头：“没有困扰。”
他解释道，“我很喜欢，瞬姐姐给我的每一样东西，我都特别喜欢。”他抱紧了怀里的玩偶，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带着认真，“如果没有瞬姐姐，我吞噬那些诅咒的时候，一定还是那些……恶心的味道。”
想到曾经糟糕的体验，他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坚定起来，“而且瞬姐姐很强，总是保护着我……我也想保护你。”
“以杰的天赋，超过我是迟早的事。”禅院瞬说这话并不是哄他，无论怎么看，7岁就可以控制特级咒灵的咒灵操使天赋都强得可怕。
但她此时并没有思考咒术、咒力、咒灵或是任何相关的内容，因为当下比自己要弱小的孩子说要保护她，由此产生的陌生的心情，促使她说出了陌生的话语。
“等到那时，就并肩同行吧。”
“嗯!”夏油杰笑着点头。
心口隐隐发闷，好像有什么堵在胸腔里。
禅院瞬犹豫着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琥珀色的眼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茫然，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缓缓地开口说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好像很难衡量。”
她读了很多书，却还是搞不懂。
给予与获得，信任与维系，规则并不总是清晰。
就像那曾经拥有、又猝然收回的怀抱，禅院甚尔也在某天突然离她而去。
被轻易剥夺的亲情，相处后无声的告别……什么是真心？人的心意，是否总如流沙般难以把握？
夏油杰也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遮掩着神色，依旧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可此时的氛围让他忍不住有些自作多情，怀疑禅院瞬好像是在担心和他分开。
“瞬姐姐，对我来说，这很简单。你对我好，我就也对你好。虽然我知道长大以后有很多事情会发生改变，但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是永远的朋友。”
禅院瞬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句在心底盘旋许久的话，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那么，就一直在一起吧。”
如果自己的咒力再强一些，这样的诺言，说不定是一种诅咒。
瞬如此想到。
仙台市的诅咒几乎已经被禅院瞬和夏油杰拔除干净了，在周末或者假期，二人便会根据网上论坛的消息和新闻报道，前往其他城市进行“狩猎”。
最初操控裂口女时，夏油杰还会感到吃力疲惫。不过，随着他吸收的咒灵数量增加，他本身庞大的咒力量也随之增长，而咒力量的增长，又使他能容纳更多诅咒。
真是可怕的正向循环。
同时，他对咒灵的控制力也大幅提升，无论是可以同时操控的数量还是精细度都今非昔比。
咒灵操使的优势在于远程作战。禅院瞬清楚咒灵操使在近战上的短板，便将自己掌握的体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夏油杰本身对近身格斗也很感兴趣，甚至在游戏里他也偏好选择近战角色，因此进步飞快。目前，禅院瞬在体术上还能略占上风，得益于她日复一日的刻苦练习，以及她曾经的“老师”禅院甚尔——虽然教导时间不长就是了。
另外，在校园文化祭即将开始前，鬼屋项目终于开始盈利了。
禅院瞬翻看着最新一期的《东京科技月刊》。
当看到"幽灵急乐园"的专题报道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早些时候她还在倒贴钱做宣传，现在人流量多了以后，不管是线下纸媒还是线上的匿名论坛，都出现了自发的宣传，这本封面印着乐园照片的杂志就是她从街边报刊亭买到的。
【在东京远郊废弃的慈急综合病院旧址...】
【...采用最前沿的"自适应神经反馈系统"...】
【...高呼预设的安全口令"请暂停！"...】
当初她和杰商量时，特意选择了这个简单易懂的口令。只要游客喊出来，咒灵就会停止恶作剧。
【...难以解释的"心灵净化"效应...】
这其实是是杰的咒灵在清除游客身上的低级诅咒，大多都是蝇头。那些长期积累的负面情绪被净化后，自然会感到神清气爽。
【...偶尔有体验者坚称听到了黑暗中传来似有若无的窃笑...】
这就是无中生有了，不过也恰恰说明了鬼屋的恐怖程度。
得把这个给杰看看呢。
合上杂志，瞬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看到自己的朋友们正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瞬，原来是喜欢追求刺激的类型吗?”间中悠希打趣道。
“……你讨厌这样的我吗?”禅院瞬凝视着她的眼睛，瞳孔里像是有一汪金色的湖泊。
间中悠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仿佛宕机了几秒，随即整张脸“唰”地通红，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讨、讨厌？！怎、怎么会！不讨厌！绝对不讨厌！喜、喜欢！超喜欢啊！！！”
于是听见悠希的告白，瞬没有丝毫扭捏，弯起眼露出很灿烂的笑容，“谢谢，我很高兴哦。”
“哐当！……咚！”
间中悠希倒下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
正想着好久没有自己做饭了的禅院瞬走进公寓，脚步在玄关停顿了一秒，手里的购物袋就落到了地上。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轮廓。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大喇喇地占据着那张唯一的沙发，手撑在脑后，好像刚睡醒一般朝她投来了轻飘飘的一瞥。
禅院瞬跑上前，猛地朝他扑了上去。
“都说了不要随便往别人脑子里……”禅院甚尔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口处的脑袋左右磨蹭，胸口的衣服被慢慢浸湿了，“……”
因为一瞬间轻盈的心，她错误地估计了距离，狠狠地撞上了甚尔的胸口。
从宽厚的胸膛处抬起头的禅院瞬，眼眶还在泛红，她的表情里带上了一丝困惑，“我没有发动术式啊。”
“……”男人抬起手，动作生涩地揉了揉禅院瞬的脑袋，用手指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接着纠起她的后领口，像撕膏药一样顺手把她甩到了地上。
没有防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起身时脸上还带着一道明显红痕的瞬：“……我要诅咒你。”
禅院甚尔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声，算是应答。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沙发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呻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