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协议结婚而已》猫猫山大王

8、吃饭

　　“为什么要答应知知每天来看她？”

　　陆江生停在病房门口，沈予推着轮椅在他前面留给他一个背影，听到陆江生略带质问的语气，沈予转过轮椅，望向陆江生身后的病房门：“她想我们来。”

　　陆知敏的不舍沈予和陆江生都心知肚明，沈予有些疑惑陆江生为什么这么抗拒他答应陆知敏每天来医院这件事。

　　“你不相信我每天会来，怕知知失望是吗？”沈予点明：“刚刚我在知知面前说了，我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你还是不信我吗？”

　　陆江生没有回答沈予，他的沉默无疑是默认，沈予心里有些憋闷，却也犯不着生气，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仰起头就直视着陆江生毫不退让。

　　两个保镖不敢窥探雇主之间的私事，双双低头笔直地站在沈予身后。走廊上很安静，私立医院每个病房都给足了病人隐私。

　　半晌，还是陆江生先开口，语气有些无奈：“知知她很重承诺。”

　　这话算是半句解释，沈予闷闷地回一句：“我不是不守诺的人！”

　　沈予深呼吸一下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犟起来非常没必要，他哽着嗓子好好解释：“我回国没什么事情要忙，所以每天都有时间来陪知知，我也很无聊，知知陪我，我会很开心。”

　　沈予手紧握轮椅双边的扶手，语气不咸不淡：“回家吧。”

　　两人回到御水湾时才刚过五点，沈予让阿姨准备饭菜，陆江生来不及说任何话，沈予已经乘电梯上楼了。

　　沈予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乘电梯到三楼最里面那间最大的房间，那是他的音乐室，做了最好的隔音处理，里面摆满了各种乐器，工作台上散落着一些沈予的手稿。

　　白皙的指尖划过黑白钢琴键带起一阵杂乱的旋律，沈予收了手，取出旁边的吉他，心烦意乱地弹了一段旋律，他随手记下满意的一小点。

　　这是沈予烦躁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时候灵感也多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烦的时候就喜欢做音乐导致的灵感多。在C国时，沈予有时总会刷到陆江生和纪成玉一起的采访视频，两个人同属一个公司，两个人从纪成玉第一部剧开始就一直合作，娱乐圈戏称两个人是景和世纪双子星，两个人的CP粉比两个人各自的粉丝还多。

　　沈予为了更多了解陆江生的动向，已经很熟练混迹在陆江生粉圈，和陆江生的女友粉们同仇敌忾地敌视着两个人的CP粉。

　　口袋里手机的消息通知打断了沈予刚要抓住的一丝灵感，他烦躁地把手中的稿纸一揉，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中。

　　[你昨天为什么问我今天的安排？]

　　是陆江生的消息，沈予五指紧扣手机边缘，盯着那句消息沉默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江生要给他发这样的消息。

　　他自然是对陆江生的行程了如指掌，也知道陆江生明天要进组，今天工作上没有事情，他本来是想称陆江生进组之前给陆江生庆祝一下。

　　沈予不知道怎么回，他不想假装没什么事情敷衍过去，但因为刚刚两人的别扭，他也暂时无法再开口和陆江生提出一起庆祝这件事。离开景和世纪虽然解决了陆江生被雪藏封杀的问题，可沈予现在细想也不确定这对陆江生是否值得庆祝，毕竟被相爱多年的男朋友背叛，再被不喜欢的人强制要求结婚也算不上有什么值得庆祝。

　　没有主人的操作，手机屏幕的光逐渐暗淡直至熄灭，没一会儿黑掉的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我今晚想请你去吃饭，谢谢你帮我找的那些剧本。]

　　又是一声提示音，这条消息后面紧跟着一句——

　　[可以吗？]

　　沈予没有回复消息，移动到门边推开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手机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同时门被打开露出发消息人的脸。

　　那人正对着门，手指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听到开门声微微抬眼望去。沈予有些惊讶：“怎么不敲门？”

　　陆江生目光下移，沈予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到还未灭屏的手机屏幕出现的消息。

　　[我可以敲门吗？]

　　沈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慌乱，把手机一扣，直接话不过大脑地说：“可以，走吧。”

　　沈予拿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潮湿，心头忐忑，也不知道陆江生有没有看到他的备注，他用余光观察着陆江生脸上的表情，却发现陆江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应沈予的话，走近几步站到沈予身后帮忙推轮椅。

　　沈予敛眸，视线放在被他扣在腿上的手机上，心中划过一丝不明的失落，这一瞬间的情绪去得也快，他感受着身后人的气息，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他垂着头兀自因陆江生失落又愉悦，没有察觉他身后人紧抿的唇和殷红的耳垂。

　　两人再次下楼，沈予告知阿姨不用再准备晚饭，阿姨点头，视线扫过沈予身后的陆江生。

　　这次出门沈予没有带保镖，陆江生也没有提。到了车子旁，陆江生很熟练地把沈予抱到副驾驶位上，顺手给人系好安全带后再把轮椅放到后备箱。

　　这次坐的是陆江生的车，沈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之前挂着平安扣车饰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陆江生上车后，沈予主动开口，语气上扬地问：“我们去哪儿？”

　　碍于陆江生公众人物的身份，他们的出行必定是有所限制。陆江生听出了沈予语气的变化，系安全带的手慢了下来，他偏头勾了下唇角：“先保密。”

　　刚刚陆江生笑了？

　　沈予握着身前的安全带，回想着陆江生刚刚一瞬即逝的笑容，没忍住看向窗外目光落在天空中的飞鸟身上笑了起来。

　　陆江生手搭在方向盘上，落在沈予身上的余光捕捉到沈予眼中明亮的笑意，从医院开始莫名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刚刚回到家他就意识到沈予在生气，他看到电梯停在三楼，便问了一下别墅的阿姨，三楼陆江生还没有去过。他从阿姨口中得知三楼是沈予的音乐室，并且阿姨被齐序嘱咐过沈予进音乐室后就不允许别人随便打扰。

　　陆江生让阿姨先不用做饭，别墅阿姨都是齐序亲自挑选只听沈予的吩咐，陆江生便去了三楼直接找沈予。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发出第一条消息，他在医院听到沈予说出他明天要进组时就意识到沈予知道自己的行程，他突然就想到了昨晚沈予特意问他的那一句话。

　　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他看了眼时间，恰巧吕天川的消息发了过来，是提醒他明天开机仪式不要迟到。

　　陆江生仿佛找到合适的理由又给沈予发出了邀请，目的是感谢沈予给他的帮忙。

　　车子横跨敬江拐进了一条小巷，一江之隔，周围的建筑一步步褪去大都市的金属色泽，变得朴素起来。

　　陆江生停下车，沈予看着眼前陌生的中式风小阁楼，询问似地望向陆江生。陆江生接收到沈予的疑问，他解释：“是蒋叔开的饭馆。”

　　“蒋叔？”

　　沈予一时半会没想起来，直到一个头发半白，有些跛脚的中年男人走近，他一怔脱口而出：“老板？”

　　沈予口中的老板是指他高中时经常去吃的那家小饭馆的老板，他一直没有问过老板的名字，每次都是叫老板，吃什么也是提前告诉老板，他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饭馆吃了两年的饭。

　　“阿生来啦，小沈同学，好久不见啊。”

　　蒋老板笑着看向两人打招呼，偏头注视着沈予的眼中热切含泪。

　　“老板，好久不见。”

　　沈予见到故人也笑了起来，比起七年前这蒋老板的精气神好了不少。

　　“嗯。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蒋老板视线扫过沈予的轮椅又快速移开，没有去问什么，陆江生来的时候已经告知过他关于沈予腿脚不便的事情。蒋老板叹气，不明白命运怎么总是捉弄好人。

　　“我后厨还有些事，你们有事直接让服务员叫我。”

　　蒋老板把两人先带到了包厢安顿好，自己转身进了后厨，准备亲自为沈予下厨。等蒋老板离开，沈予才问：“你什么时候认识老板的？”

　　沈予在蒋老板之前的饭馆吃了两年的饭也没见过陆江生，可陆江生看起来和蒋老板很熟稔。

　　“高二的时候。”陆江生依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平板滑到菜单界面后往沈予那一递，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我记得你高中时一直都在蒋叔店子里吃饭。”

　　沈予接过平板，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有想到陆江生还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才奇怪吧？”陆江生垂下眼，视线落在沈予点单的手上：“红烧鲫鱼我来之前已经点了。”

　　沈予看了眼陆江生，取消了红烧鲫鱼，找到蔬菜区，还没点陆江生的声音又传来：“干锅花菜我也点了。”

　　沈予手还没点上干锅花菜的图片，旁边的人却像有什么读心术一样直接猜中，他这下彻底瞪大眼睛，嘴唇微张，看起来有些呆。

　　“对了，还有你喜欢的番茄菌菇豆腐汤也点了。”陆江生笑地看向沈予，言语之间多了一些逗弄的意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沈予的口味是一点也没变。

　　沈予莫名有点被看穿的不适，又有些隐蔽的雀跃，他放下平板问：“还点了什么？”

　　陆江生摇头：“没有了。”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菜，陆江生就点了这三个，高中时候沈予在蒋老板店里点的菜不完全每次都是这几样，其他的菜也点，只是这三样沈予每次必点其一。

　　这些在江城一中都算不上什么秘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沈予问这话时，右手不停地捏着自己左手指腹上的皮肉，脸紧绷着看起来有些冷冰冰，只有那双明亮如炬。

　　陆江生还没答，再次进入包厢的蒋老板则刚好听到这话，蒋老板笑着把手上果盘放到桌上，低头对沈予说：“我们大帅哥小沈同学喜欢吃的菜整个江城一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也不知道是谁还总结了一份小沈同学必吃榜，当初可是好多人专门要点小沈同学的同款。”

　　沈予并不知道这件事，表情错愕一瞬又快速敛去，扯了扯嘴角，声音听起来十分勉强：“是吗？”

　　“那肯定，小沈同学可受欢迎了。”蒋老板说起来仿佛与有荣焉。

　　当初如果不是沈予，蒋老板不可能现在开得起饭馆有现在的日子，如果不是那个看起来冷冰冰却异常柔软的少年，蒋老板在失去妻子之后或许已经带着自己痴傻的儿子投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