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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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树丛，再走过一段修建不完全的土路，就回到暂住的村庄了。
走在前面的同学不知道被林亦衡说了什么，总之已经看不见踪影。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闻翎就听到一阵奇怪的热闹声响，唢呐和擦的声音交杂，背景音是富有乡土味道的敲击乐，间或着不同人类的怪腔怪调的唱词和惊呼声。
闻翎：“……？”
他想了想，先掏出了手机。
果然一打开就弹出了无数个消息，来自许星然。
刚才信号不好，没收到。
大星星：【你到哪了？突然来了一大帮奇奇怪怪的人】
【哦！是道士！村民们去请他们来】
【驱邪？驱什么邪？我们今晚就要走了啊，不是】
三分钟后。
【村里丢了孩子】
【一周前丢的，期间没有外人过来，带狗进林子里也找不着，这里的孩子都认路的，走丢了自己会回来，】
【有可能是掉进水里了，这边水也多，但怎么也应该见到尸体……陷在什么洞里了？】
【……唉，不报警找人，请道士驱邪（挠头jpg）虽然这个情况，确实报警好像也不好办。】
【可能是图个心安吧】
【好，我知道你没信号了。但我也不好拍照给你看，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没碰上，那就是没缘分】
好。
看完迟来的消息，闻翎基本就了解了现状。感谢许星然。
所以有人来管了。
闻翎浅淡地松了口气。
但等见到那些“道士”后，他觉得自己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他拨开最后一丛枝叶，眼前豁然开朗——正是村庄边缘靠近后山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此刻颇为热闹。
十几个穿着皱巴巴明黄色道袍、头戴混元巾的人正围着一个临时搭建的法坛忙碌。
法坛铺着红布，上面摆着香炉、烛台、几盘水果点心，还有一只被捆了脚、正懵懂扑腾的公鸡。
一个留着稀疏山羊胡、看起来像是主事的老道士，手持一把木剑，踩着某种步法，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将手中的符纸往蜡烛上一凑——符纸大多只是熏黑一角，并未真正燃起。
旁边还有两人，一个卖力地敲着一面褪色的皮鼓，另一个摇晃着铜铃，节奏杂乱。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的村民和学生，有人试图举手机拍，又被身边人拦下。
观众们脸上或敬畏感动，或是看热闹的新奇，整个场地都乱哄哄地。
像人最多时候的菜市场。
闻翎沉默了一下，视线快速扫过全场。
没有。一丝一毫特殊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这些“道士”动作僵硬浮夸，念咒含混不清，所谓的“步法”也只是凌乱的步伐。他们身上、使用的器物上，没有任何真实的灵力痕迹，纯粹是一场表演。
而远处山林中那股正在逼近的、混杂着阴冷与不祥的异常气息，这些热火朝天地“驱邪”的人，连同围观的普通人，都毫无所觉。
他们沉浸在这人为营造的、虚假的“仪式”中，对真正的危险熟视无睹。
闻翎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
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无论是好人坏人，朋友陌生人，辛勤劳作的坑蒙拐骗的，都只是普通人类。
其他的审判与区分和他无关。
这些普通人类可能将要遭遇，远超他们认知的危险和苦难。
而他看见了，又有能力阻止，就不能坐视不管。
闻翎垂下眼睫，打算绕开人群，从另一侧更快速地切入山林追踪那股气息，却忽然察觉到一道不太一样的视线。
在那群黄袍道士略显滑稽的队伍边缘，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也穿着同样的道袍，但那衣服显然不合身，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的现代运动服边角。
他大概二十出头，长相方正，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尴尬或无措，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泛着暗哑光泽的红珠子。
陈栩简直如坐针毡。
他是陈门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师门同袍来往间，也多要称他一声“天骄”，但实在年轻，各方面积累都还不够。
最近本来终于能独自接乙下的任务，突然被长辈划来这边，含糊地说是有大佬莅临，多看看多学学，能搭上关系是最好的。
可是这附近只有一个丙级的异常，怎么可能有什么大佬？
而且也没人告诉他大佬是谁。
但师命难违，陈栩也就摸不着头脑地来了。
没想到刚到村子附近，就撞上这么一出“驱邪大戏”。
村民们看见他随身的法器，热情地把他当成了请来的“大师”之一，塞给他一件道袍非要他换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能就近观察情况获得信息，他硬着头皮混了进来。
周围“同行”浮夸的表演让他脚趾抠地，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香烛味和喧闹的人声，更让他心烦意乱。
指间的赤丹砂微微发烫，意味着这附近确有异常，他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溜走去查探，忽然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袅袅的青烟，落在了空地边缘，一个刚刚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少年身上。
陈栩的第一反应是愣神。
那少年身穿简单的白棕色冲锋衣配牛仔裤，身形清瘦挺拔，身上背着登山包，皮肤冷白而细，在阳光下似乎泛着柔光。
应该是那些正好过来的大学生之一，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然而，他的脸实在是夺目，五官漂亮得近乎锋利，头发和皮肤黑白分明，双眼干净幽邃，浑身气质更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有种冰封般的疏离沉静。
他站在那里，像一柄收入鞘中、却依旧寒光隐现的钢刀，又像是误入尘世的山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然后他看见少年的目光扫过做法事的场地，那双清透得惊人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像是在观察一群无关紧要的蚂蚁。
视线掠过时，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仿佛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背景板。
但下一刻，好像就是看到了自己之后，少年的眉头蓦地蹙了一下，神情陡然一变，转身就窜入山林之中。
陈栩一惊。
他认识我、害怕我？
不对，这少年肯定不是普通的学生！
是同行？还是搞邪门歪道的对手？
但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陈栩几乎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趁旁边敲鼓的道士一个转身，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从人群边缘退开，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
跟陈栩的认知有所出入的是，闻翎不是因为看见他才走的。
或者说，闻翎根本没看见他。
他刚感觉到有股视线，就突然感受到远处传来震动——
那震动是无形而骇然的，如同一口屹立尘封千百年的巨钟翁然震响，只是四散的波纹就足以撼动天地。
他此前从未察觉，这附近有这样强的力量？
而随着这震动，被他注意着的那股阴气，卷动着，躁动着，快速地四散又聚合，开始快速地移动。
联系起来，就像是被那声震响驱赶逃窜的老鼠。
然而，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这老鼠移动的方向是这片村庄！
闻翎知道来不及再多想。
他必须要在老鼠逃窜到这里，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前，先一步找到它。
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拦住它……破坏它。
闻翎的脚步极快。
几乎是陈栩追入林中的同时，他的身影已经在前方树影间几个闪动，变得模糊不清。
不是奔跑的姿势，更像是某种轻盈的滑行，脚尖在裸露的树根、石块上一点即过，几乎不发出声响，与林间风声、虫鸣浑然一体。
陈栩心中凛然，更加确定这少年绝非寻常。
他提起一口真气，也加快了速度，循着那抹隐约的衣角颜色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冷冽气息紧追不舍。
越往深处，林木越发茂密，光线昏暗。
那股陈栩通过赤丹砂隐约感知到的阴冷秽气也越发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躁动感，像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翻滚、尖啸。
危险！
……真的是丙级吗？？这威势，恐怕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抗的了的！
就在陈栩浑身汗毛直立，咬牙犹豫要不要先停下来、再做打算时。
前方那道身影先停住了。
陈栩立刻刹住脚步，屏息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小心探出头去。
只见闻翎站在一小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边缘，背对着他。少年微微仰着头，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沉静而专注，仿佛在倾听什么。他伸出了一只手，摊开掌心。
一只通体莹白如玉、形态优美的蚂蚁，悄然浮现在他掌心上方，触角高频颤动，散发出微弱却奇异的波动。
陈栩瞳孔微缩——这是什么术法？虫蛊？还是某种精怪驱使？他从小跟在师父身边，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段，既非道门正统的符箓法器，也非寻常旁门左道的阴邪路数。
他见过很多蛊师，多数操使蛇虫鼠蚁，也有其他各路法门，但虽然他们驱使的“蛊”各不相同，气息却是相似的，腥臭驳杂。
而这蚂蚁却漂亮极了，也干净极了，纯净剔透，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