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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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不是酒店，而是一处建在半山腰的独栋建筑，白墙黑瓦，周围种满了竹子。这里是玄门在这边的产业之一，平时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接待特殊客人。
司机送他们到门口就离开了。晏清回带着闻翎进去，穿过庭院，进到主屋。
室内装修古朴雅致，木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晏清回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径直带闻翎上了二楼。
“你睡这间。”他推开一扇门，里面是间和式风格的卧室，榻榻米上铺着干净的被褥，“我睡隔壁。浴室在走廊尽头，洗漱用品都有新的。”
闻翎点头。
“饿不饿？”晏清回问，“厨房应该有食材，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闻翎摇摇头:“不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轻轻叫了一声。
闻翎僵住。
晏清回轻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发:“看来是饿了。等着，我去看看有什么。”
他转身下楼，脚步声渐远。闻翎站在原地，耳尖微微发红。
厨房在一楼侧面，不大，但设备齐全。晏清回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很新鲜，应该是今天刚补充的。他挽起袖子，从冷藏格里拿出鸡蛋、青菜和一小块肉。
油锅热了，鸡蛋打进去，刺啦一声。晏清回动作熟练，翻面，盛出，再炒肉片和青菜。最后把米饭倒进去一起翻炒，撒了点盐和酱油。
不到二十分钟，两盘简单的蛋炒饭端上桌，配一小碟腌黄瓜。
“将就吃点。”晏清回把筷子递给闻翎，“明天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闻翎接过筷子，低头吃了一口。米饭炒得粒粒分明，鸡蛋香软，肉片嫩滑。是很家常的味道，但他吃得很认真。
吃到一半，晏清回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直接按了静音。但对方很执着，又打过来。
闻翎抬起头。
晏清回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个热情的中年男声，音量不小，连坐在对面的闻翎都能隐约听见:“晏先生！您到竹苑了吧？休息得怎么样？这边几个朋友听说您来了，想组个局，给您接风洗尘，您看……”
“不必。”晏清回声音平淡，“我陪弟弟，没空。”
“哎，那正好，带弟弟一起来嘛！都是自己人，认识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晏清回抬眼看向闻翎，捂着话筒问:“小翎，有人想请我们吃饭，你去吗？”
闻翎筷子顿了顿。
他想起了小时候，晏清回带他参加过一次类似的场合。满屋子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探究和算计。晏清回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但闻翎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皱起眉，小声说:“不喜欢。”
晏清回点点头，对电话那头说:“我弟弟不喜欢，算了。”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晏清回应付几句，挂了电话。
闻翎低头扒饭，吃了几口，忽然问:“如果……我说的是想去呢？”
晏清回挑眉看他。
“你刚才问我，”闻翎声音很轻，“如果我说的是想去呢？”
晏清回笑了:“那我就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改主意了，我们去。”
闻翎耳朵有点红，今天不知道第几次，他延续了那种陌生的大胆:“不算……出尔反尔吗？”
“唔，你这个词用得很对。”晏清回弯着眼睛笑，“算啊。确实不太好。”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又如何呢。”
闻翎看着他。
“肮脏的大人的排场，有的时候确实需要，而且确实有用。”晏清回用筷子夹了块腌黄瓜，放进闻翎碗里，“但是并不妨碍，我不喜欢。”
他抬眼看闻翎，暖褐色的眼底映着灯光，温和又坦诚:“所以小翎，以后遇到这种事，不想去就直接说不去。不用考虑别的，有哥哥在。”
闻翎低头，把腌黄瓜吃掉。
咸，脆，带点微酸。
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酸了一下。
吃完饭，晏清回收拾了碗筷，又接了几个电话。
都是处理今天的事。
闻翎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抱着膝盖，安静地听。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晏清回要管这么多。那些人抓到了，孩子救出来了，不就够了吗？
但晏清回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碰上了，就要确保不会留下后患。
“那个小女孩，”晏清回挂了一个电话，忽然说，“她父母找到了。在外地打工，已经赶回来了。”
闻翎抬起头。
“她一直念叨‘星星哥哥’。”晏清回走到闻翎身边，坐下，“我跟她父母说了，是你救的她。”
闻翎“嗯”了一声。
“她父母想当面谢你。”晏清回看着他，“你想见吗？”
闻翎想了想，摇头。
晏清回笑了:“好，那我帮你回绝。”
他又接了个电话，这次时间比较长。闻翎就坐在旁边，看着窗外的竹子。夜风吹过，竹影摇晃，沙沙的声音像雨。
等晏清回终于忙完，已经快十点了。
“洗澡睡觉。”他揉了揉脖子，起身，“明天上午的车，回学校还是回家？”
闻翎想了想:“回家。”
“好。”晏清回笑了，“那明天中午做你爱吃的。”
闻翎洗完澡，换上准备好的睡衣——棉质的，浅灰色，有点大，应该是晏清回的。
他回到房间，晏清回已经帮他铺好了被子。榻榻米上铺着两层褥子，软硬适中，被子蓬松柔软，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晚安，小翎。”晏清回站在门口，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周身勾了层金边。
“晚安，哥哥。”闻翎跪坐在被褥边，仰头看他。
晏清回笑了笑，轻轻拉上门。
脚步声远去，隔壁房门开合。
闻翎躺在被褥上，没有立刻闭眼。他盯着天花板，木质结构在昏暗光线里显露出简洁的线条。
屋里很安静。能听见远处隐约的风声，竹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自己平稳的呼吸。
他抬起手。
蓝紫色的蝴蝶悄然浮现，停在他指尖。翅膀上的星砂光芒在黑暗中流转，像一小片被囚禁的星空。
闻翎静静地看着它。
蝴蝶复眼里映出他的脸——平静，清醒，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沉淀下来。
他不再犹豫了。
从决定对晏清回下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那时候他还会挣扎，还会痛苦，还会在深夜里蜷缩起来，厌恶这样的自己。
现在不会了。
闻翎闭上眼。
梦境展开时，闻翎站在一片纯白的虚空里，晏清回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现。
穿着米白色的薄毛衣，和现实中一样。闭着眼，神情平和。
闻翎走上前，直到几乎贴上晏清回的身体。他仰起脸，能看见晏清回垂落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哥哥。”闻翎轻声唤。
晏清回睁开眼，温和地看向他。
闻翎伸出手，环住晏清回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这个姿势在现实里他绝不敢做，但在梦里，他可以肆无忌惮。
“抱我。”他说。
晏清回顺从地收紧手臂，将他圈进怀里。
闻翎深深吸了口气，晏清回身上的味道让他浑身发软。他踮起脚，凑到晏清回耳边，声音又轻又哑:
“抱紧一点。”
晏清回的手臂收得更紧。
闻翎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次，他没有逃跑。
他在晏清回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抬起头，看着晏清回的眼睛。
那双暖褐色的眼睛依然温和，平静，映出他的脸。
闻翎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手，抚上晏清回的脸颊。掌心贴着皮肤的温度，真实得让他指尖发颤。
“哥哥，”他轻声说，“低头。”
晏清回顺从地低下头。
闻翎仰起脸，闭上眼，吻了上去。
不是梦里那个混乱的、带着酒气的吻。也不是昨天那个生涩的、只是贴着的触碰。
这一次，他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这是梦，知道晏清回醒来后不会记得。
所以他可以大胆地，慢慢地，用嘴唇摩挲晏清回的唇瓣。可以试探着伸出舌尖，舔过下唇，然后轻轻含住，吮吸。
晏清回的嘴唇温热柔软，带着干净的气息。闻翎像在品尝某种珍贵的糖果，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索取。
他的手从晏清回脸颊滑到后颈，指尖插入发丝，轻轻摩挲着那里的皮肤。
晏清回一直很安静，任由他动作。只是手臂依然稳稳地圈着他，没有松开。
闻翎吻了很久，久到呼吸开始紊乱，才不舍地退开一点。
他睁开眼，看见晏清回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暖褐色的眼睛看着他，深沉，平静，像包容一切的深海。
“哥哥，”闻翎喘息着，声音又软又哑，“亲亲我。”
晏清回没动。
闻翎等了几秒，再次凑上去。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更深地吻进去，舌尖撬开齿关，探索着更隐秘的温暖。
他尝到了晏清回的味道。干净，清冽，带着一点淡淡的、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
闻翎浑身发烫。
他紧紧抓着晏清回的衣服，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怀抱，像要把自己嵌进去。
直到喘不过气，他才再次退开，额头抵着晏清回的额头，大口呼吸。
“哥哥……”他喃喃地唤，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却不是因为难过，“哥哥……”
晏清回的手抚上他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安抚。
闻翎把脸埋进他肩窝，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
纯白的虚空开始变化。木质地板铺展开，墙壁从无到有，窗户、茶几、沙发——渐渐变成了家里的客厅。
闻翎还窝在晏清回怀里，坐在沙发上。窗外是虚假的夜色，星空璀璨。
他抬起头，看着晏清回的脸。
蝴蝶的光辉映在他眼里，平静，坦然，不再有挣扎。
他想，既然哥哥捡走了他，那就只能捡他一个。
即使他是个坏孩子。
即使他满身阴毒，即使他对着哥哥生出不该有的欲望，即使他用卑劣的手段偷窃亲近。
更何况——
这只梦蛊，是哥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闻翎闭上眼，彻底放松下来，把自己完全交付给这个怀抱。
是哥哥亲手交付给他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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