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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祠堂真相·被缚之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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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大门敞开,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噬着外界微弱的光线。门内一片深沉的黑暗,唯有流羽手中玉佩的莹白微光,和他身上嫁衣那妖异的暗红,在门槛处晕开一小片朦胧的光影。
“里面怨念浓度极高,且有强烈的规则禁锢感。”契蚀警告,“能量反应源头在祠堂最深处,呈聚合态,类似……被强行束缚的魂魄核心。”
“李继祖的命牌,还有林秀娘尸骨的一部分,可能都在里面。”青栀低语。
“我打头。”流羽率先踏入黑暗。玉佩光芒勉强照亮脚下三尺之地,可见地面铺着厚重的灰尘,两侧隐约是高耸的、摆满牌位的木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在幽光下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其他人紧随其后,保持紧密队形。星歌的猫耳警惕地转动,捕捉着任何细微声响;夜枭的感知全力张开,这阴森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清淤的枪口随着视线缓缓移动;石心周身土黄微光流转,随时准备构筑防御。
祠堂比想象中更深。穿过前厅,后面是一个更加空旷、阴冷的内堂。这里没有牌位,只有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法坛。法坛呈圆形,边缘刻画着密密麻麻、令人眼晕的扭曲符文,中心则凹陷下去,里面盛满了浓稠的、近乎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败气息。
而在法坛正上方,悬浮着两样东西:
左侧,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木牌,上面用金漆写着一个名字——李继祖。木牌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但被无数暗红色的丝线从下方黑色液体中延伸出来,死死缠绕、固定,丝线另一端则深深扎入法坛符文之中。
右侧,是一个小小的、褪色的红布包裹,包裹散开一角,露出里面一截森白的、属于女性的指骨。同样有暗红丝线缠绕其上。
法坛前,跪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新郎喜服,背对着众人,身形比之前在戏台上看到的更加凝实一些,但也更加……僵硬。他没有盖盖头,能看见后颈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长发。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但随着众人踏入内堂,那身影微微一颤。
然后,极其缓慢地,他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年轻、俊秀,却毫无血色的脸。眉眼依稀能看出与柳含烟描绘中那个“知音人”的相似,但此刻那双眼睛,空洞、麻木,深处却仿佛燃烧着两簇幽暗的、永世不灭的痛苦火焰。他的嘴唇紧抿,嘴角有一丝干涸的血迹。
李继祖的魂魄本体。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流羽身上的嫁衣上,瞳孔微缩,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与悲哀。随即,他看到了流羽手中的玉佩,那空洞的眼神里,骤然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震惊、难以置信、怀念、痛苦、以及……一丝微弱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望。
“……含烟的……玉佩……”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石摩擦
“柳含烟告诉了我们祠堂所在,并指引了路径。”流羽上前一步,将玉佩托在掌心,让莹白光芒更清晰地照亮李继祖的脸,“他希望你能解脱。至少,能有机会说清一些事。”
“解脱……”李继祖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如何解脱?我被父亲……用这‘锁魂夺运逆命阵’困在此地,魂魄为引,怨气为食,既是镇压秀娘怨念的‘容器’,也是维系他那荒唐‘冲喜’美梦、甚至妄图以此窃取子孙福泽的‘工具’!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含烟被残害,看着秀娘被折磨至死……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自我消散都做不到!”
他僵硬迟缓地抬手,指向悬浮的黑色木牌和指骨:“我的命牌!秀娘的遗骨!都被这邪阵炼化,与地脉怨念相连!毁掉命牌,我魂飞魄散,秀娘的怨念可能彻底失控,吞噬整个镇子!不毁……我就永世承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愧疚!”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哪里还有半分懦弱的样子?分明是一个被至亲背叛、被邪术操控、眼睁睁看着所爱(无论是柳含烟还是被迫娶的林秀娘)惨死而无能为力的悲剧囚徒!
【!!!反转!】
【李继祖是被控制的!镇长才是终极恶人!】
【锁魂夺运逆命阵……这名字就好邪!】
【所以三角怨其实都是受害者?被镇长这个老东西一手造成的?】
“镇长……”青栀咀嚼着这个名字,“为了所谓香火、家族气运,不惜用儿子结冥婚,甚至用邪术囚禁儿子魂魄,镇压新娘怨念,还想从中渔利?简直丧心病狂!”
“不仅如此。”契蚀观察着法坛和那些暗红丝线,“阵法正在持续抽取李继祖的魂力与林秀娘的怨气,通过地脉转化,反哺给阵法连接的另一端——大概率是镇长自身或其直系血脉。他在用儿子和儿媳的苦难,为自己延寿、增运!”
“畜生!”石心忍不住低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夜枭问,“毁掉阵法?但李继祖说可能引发怨念暴走。”
流羽注视着李继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真正的解脱?哪怕魂飞魄散?还是……复仇?”
李继祖沉默片刻,眼中的痛苦火焰熊熊燃烧:“魂飞魄散……太便宜我了。我欠含烟一个交代,欠秀娘一条命。我要……亲眼看到那个人的下场!我要这害人的阵法彻底毁掉!哪怕……拉着这祠堂,拉着这镇子的一部分陪葬!”
他的执念,从“懦弱的逃避”变成了“绝望的复仇与赎罪”。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几声惨叫。显然,其他轮回者小队试图强闯,触动了更厉害的守卫或者阵法反击。
“时间不多了。”契蚀提醒,“外部能量波动加剧,阵法似乎被部分激活。而且……‘送嫁’仪式的牵引力在增强。”
流羽能感觉到,嫁衣传来微弱的拉扯感,仿佛明日清晨的“送嫁”已经在提前锁定他。
必须做出决定!
“毁掉阵法核心,释放李继祖魂魄和秀娘遗骨。”流羽果断道,“但需要控制怨念暴走的范围和方向。契蚀,分析阵法弱点。三杯、代三,准备扰乱阵法能量运行。青栀、星歌,尝试用安抚或引导的方式处理可能逸散的怨念。石心、夜枭、清淤,警戒外部闯入者。极光,机动支援,寻找机会!”
“明白!”
【阵法核心是命牌、遗骨以及下方‘血怨池’。三者通过符文丝线构成稳定三角。同时破坏三者连接,可能导致瞬间能量失衡爆炸。最佳方案:先切断丝线与地脉怨念的连接,削弱阵法根基,再同时击破命牌和遗骨上的主要束缚节点。】
“需要精准的时机和攻击。”三杯活动着手腕,“代三,你能处理那些数据层面的能量流动吗?”
代三赤红瞳孔扫过法坛上流转的暗红光芒:“可以干扰。但核心符文的物理破坏,需要你们。”
“流羽,你的玉佩和嫁衣状态,可能对阵法有特殊影响。”契蚀看向流羽,“尝试用玉佩接触法坛边缘符文,嫁衣的规则或许能引起阵法内部怨念的短暂共鸣或冲突,为我们创造机会。”
流羽点头,握紧玉佩,走向法坛边缘。越是靠近,那股阴冷、污秽、充满绝望的气息越是浓重,嫁衣也传来轻微的抵触感,但玉佩的暖意始终护持着他。
他将玉佩按向法坛边缘一个扭曲的符文。
就在玉佩接触符文的刹那——
异变陡生!
整个祠堂剧烈震动!法坛中央的血怨池如同沸腾般翻滚!悬浮的命牌和遗骨剧烈颤抖,缠绕其上的暗红丝线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祠堂深处阴影里,一个阴恻恻、苍老而充满贪婪与恶毒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何人……胆敢动我李家大阵?!”
一个穿着华贵寿衣、面容枯槁如同僵尸、眼中却闪烁着精明与疯狂光芒的老者,拄着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乌木拐杖,从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眼神呆滞、行动却异常迅捷的“家丁”,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尸气。
镇长!或者说,借邪术苟延残喘至今的、李继祖的父亲,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死死盯住流羽手中的玉佩和身上的嫁衣,脸上露出混合着惊怒与贪婪的扭曲表情:“柳含烟那贱人的玉佩?!还有这嫁衣……哼,又一个不知死活的‘新娘’?正好!我儿缺个伴,你这外来的魂魄看起来不错,正好一起炼入阵中,助我神功大成!”
他猛地举起拐杖,骷髅头眼眶中冒出绿油油的鬼火!
“给我拿下他们!尤其是那个穿嫁衣拿玉佩的!”
那几个尸气家丁嘶吼着扑了上来!与此同时,法坛的震动更加剧烈,束缚李继祖魂魄和遗骨的丝线开始疯狂抽取能量,似乎要提前将两者炼化!
内外夹击,危机瞬间爆发!
“按原计划行动!”流羽厉喝,手中玉佩光芒暴涨,与嫁衣的红光一同冲击法坛符文!“契蚀!三杯!代三!”
三杯的秩序场全力干扰阵法运行!代三化作赤红数据流,直接切入那些暗红丝线的能量传输路径!
星歌的音波、清淤的狙击、极光持续的骚扰,迎向扑来的尸气家丁和试图干扰他们的镇长!
祠堂之内,一场决定这出悲剧最终走向的决战,轰然打响!
而明日“送嫁”的唢呐声,似乎已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