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猫女》璧月银海

13、煩

　　他们虽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路上，他们在聊天，孟凡问：“班长，你喜欢哪样的啊？”

　　“我还没碰到喜欢的。”文亦敛想了想，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有没有感兴趣的？”顾哲问。

　　听这话，文亦敛就立马来了兴致：“刘铭他们年级有一个叫冉子镱的小哥哥，我昨天刚加上的，很温柔。”

　　“高二十四班的那个，冉子镱？你看上他？？”说话的是丁昊。

　　有人附和丁昊，劝说文亦敛：“冉子镱也有女朋友呀。虽然他长得还不错，追他的女生也很多，可听别人说他很渣的……”

　　他们在讨论高二十四班的，叫冉子镱的男生。

　　安珉一忽然凑过来，小声跟我吐槽：“那个冉子镱不帅，硬装的，修图修的老厉害了。我看不上他，我敢打赌你也看不上。”

　　我就顺着问：“你认识他呀。”

　　安珉一叹了口气：“他女朋友就是许琴烟呐。”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他俩刚谈那段时间我们三个经常出来吃饭。很有几次许琴烟喊他让他帮忙递纸巾拿饮料什么的，他还啧一声，说她没有手吗，他又不是她的仆人。许琴烟也是傻，看他笑着就真以为他在开玩笑了，也开玩笑回了一句他就是她的男仆啊，但是冉子镱又说他是自由人，最后还是许琴烟自己拿的纸巾饮料。后面有次我吃饭吃的好好的，袖子上不小心沾了点油，我自己也懒得管嘛。他看见了，冷着张脸主动给我递纸巾，当时我就看见许琴烟面色不是很好了。他这种勾搭人想吊别人的心思，我还以为许琴烟像是瞎了一样，硬是看不出来呢。可我无语的是，她居然还真装瞎，忍他到现在。”

　　安珉一说他就是在刻意冷落许琴烟，想这样迫她主动提分手。听她说了很多他们之间的相处细节，我不禁觉得这男的其实是爱好钓人。

　　“那你跟文亦敛说过这些事吗？”我问。

　　“说了，没用的。你知道吗，有时候越得不到的就越新鲜，越想要，人的挑战欲就更强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都这么多人传他是渣男了，还会有那么多女生追他？不就是想着拿下他嘛，结果自己陷进去了。”

　　我有些担心文亦敛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安珉一却大笑起来：“文亦敛嘛，没心没肺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哈哈哈哈——”

　　我无语片刻，转头去看文亦敛，她低着头嘴角带笑正在发消息，对方应该是冉子镱。

　　她突然毫无征兆抬头，跟我对上视线，一顿，笑说：“小赵同学，加你好友可以吗？”

　　“……好。”我没想到这么个发展，有些受宠若惊地从兜里拿出手机。

　　她一边加着我的微信好友，又一边兴奋地开始畅想：“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和平精英！”

　　有些出乎意料，我没想到她居然会玩游戏。“你还会玩儿这个呀。”

　　顾哲笑着插了一句：“她可苟了！”

　　几步之外的杨映然也忍不住笑的看过来：“她段位都是苟上去的。”

　　“哎！”文亦敛叫了一声，“哪边儿的！”

　　“……我不玩枪战。”我的确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当下热门的大型游戏，但我也的确是有些嫌弃那些苟分玩家。

　　虽然我对文亦敛有好感，但这并不矛盾。

　　她黏黏糊糊的：“你下一个嘛，我带你～”

　　我一时噎住。

　　顾哲在一旁乐不可支：“带你苟到第二名哈哈哈——她上限也就第二名了。”

　　“你再讲话！”文亦敛瞪他，然后扭头盯着我的手机，非要盯着我当场下这款游戏。

　　那就下吧。我叹了口气。

　　划到主页最后一个页面，那一页都是我下载的一些单机小游戏，王者荣耀原本在最后一个，但现在它后面又跟了一个正在下载的暗色图标。

　　文亦敛见了，语气里带着蠢蠢欲动：“小赵同学，你还打王者呀？”

　　我看了一眼，只说：“不怎么打。”接着暗色图标亮了起来，我点进去说，“下好了。”

　　进入游戏界面，文亦敛对着游戏ID框框看：“……你就叫‘我叫小赵同学鸭’，鸭子的鸭。”

　　“？”我更嫌弃了，向她确认一遍，“叫这个？”

　　“因为我叫‘我叫小文同学鸭’！嘿嘿你跟我起个一样的嘛。”她面露忐忑的看着我，眼睛很亮。

　　我虽有些抗拒，但想想也就陪她玩一下而已，便还是照做了。

　　【我叫小赵同学鸭】。

　　她笑了：“你什么时候打游戏？”

　　“我都行。”我确实什么时候都行。

　　“今晚行不行？”

　　“……行。”

　　“那就今晚！”

　　我们几个在外面待了很久，丁昊那帮人不想回学校，也跟着我们。

　　我们逛了精品店，每人戴了一个动物头饰，我记得我的是兔子耳朵，文亦敛是小猫耳朵。

　　安珉一的是狼耳朵，顾哲的是狗耳朵，孟凡的应该是熊猫耳朵，杨映然的是圣诞鹿角——虽然我不知道这狗耳朵和狼耳朵有什么区别，但安珉一硬说那是狼耳朵，那就是狼耳朵吧。

　　我们吃了冰激凌，喝了奶茶，涂了石膏娃娃，买了几桶爆米花看了场电影，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后，才回学校上晚自习。

　　我和安珉一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回B班了，他们四个往前走回去A班。

　　我很少和同学们一起出来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觉得很没意思，提不起多大的兴致。但今天的感觉格外不一样。很新鲜。

　　我把桌子上放着的答案解析对折，以为是作业，就直接收进了抽屉里。

　　心里还美滋滋的，原来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原来只是光走路都可以走的很开心。

　　晚自习还没结束，手机就贴着大腿震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微信有人给我发了消息，是一个叫“煩”的联系人，下午加的，她的头像是个正在用勺子吃冰激凌的可爱动画妹子。

　　煩：晚自习好无聊哦

　　我反应过来，这是文亦敛，从她的大头像里退出来，我打字问她。

　　520-智能点歌台：你作业写完啦？

　　煩：还不写完，那就愧对于我们A班的响亮名号！

　　……好吧，学霸都挺自信的。

　　煩：晚上要记得和我打游戏喔

　　520-智能点歌台：好

　　她让我照着她的人物建模弄，我们搞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性人物角色，马尾，一套暗红色系露脐上衣和超短裙。

　　晚上我待在自己房间，摸索着这个游戏的玩法。

　　“叮咚～您的好友【我叫小文同学鸭】已上线！”

　　好友上限的提示框跳出来，我在好友列表看见文亦敛的头像亮了起来。

　　是一只白猫的怼脸照，眼睛黑圆黑圆的，小鼻头，脸颊冒着粉红色的爱心泡泡，很是可爱。

　　很快的，我的游戏界面又弹出来一个邀请弹窗。

　　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我点了“同意”，加载过后，进入了游戏地图。

　　文亦敛开了麦，很欢快地“喂喂喂”着，我戴上耳机，找了下麦的开关，点开。

　　“喂。”我手指轻滑着屏幕。

　　对方就笑：“跟着我哟小赵同学，不要走丢啦。”

　　“……好。”

　　她的人物角色带着我的人物角色到处乱逛。

　　带我到一棵很大的树下荡秋千，秋千周围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我坐着，她在后面推；还开着越野车路过一排连绵的有着喷泉的山群，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瀑布上有一道彩虹；又去坐了很大的热气球，她给热气球点火，操控热气球升到空中，我们可以看到下面的人在动；又去玩了赛车，我上手游戏挺快的，玩了几轮下来一下子就把她的历史记录给破了。

　　玩了许久，我不禁有些疑惑：“这不是枪战游戏吗？”

　　“是的呀。”她也疑惑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

　　“怎么没打枪啊？”

　　“……什，”文亦敛的麦好像卡了一下，很久才说话，提高了声音好像有些破防：“什么打枪？！打什么枪！”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笑意，“我在带你约会呀，赵揽彬！妈的！因为我在带你约会！约会！！你懂不懂啊！”

　　“……哦。”我忍不住笑了笑，沉默几秒，才小小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她吼人的语气好可爱啊。

　　很像一只几个月大的小奶猫，用尽全身力气朝你吼，可你却只能听到细细弱弱奶声奶气的喵喵叫。

　　-

　　第二次军训搞完后上了一个星期的课，接下来就是国庆假加中秋假了，总共放八天。

　　放假前几天终于换了座位，我和安珉一被安排到了靠窗的最后一排，又是同桌。

　　B班是按照考试成绩来排座位的，而安珉一显然不会是班上的吊车尾，于是我就直接问她是不是考试没认真考。

　　她反而无所谓地靠在墙上，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你去A班看看呢？”

　　A班也是按成绩排的座位。

　　我不明所以真的跑到A班教室后门去看，他们班这两节上数学连堂课，座位早已经换好了。

　　一眼就看见了文亦敛、孟凡、杨映然和顾哲，他们都坐在教室最后排位置，靠近后门。

　　老师在讲台上悠悠地讲考试卷子。

　　我蹲在A班后门口，朝文亦敛打手势。她注意到我了，侧过头来对着我眉来眼去。

　　我很小声的找她聊起来：“你们怎么坐最后一排来啦？”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

　　我这边是盲区，看不见他们老师，只能听见他们老师因为她这声笑停下了讲课。

　　我听见老师喊她：“文亦敛。”

　　声音平静，不大不小，班上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只见文亦敛脸上的笑转成羞赧，脸颊发红，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低头不敢看讲台。

　　过了一会儿，“你笑什么捏？”他们老师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温柔慈祥，像在逗小孩。

　　文亦敛立马摇头，看着很紧张地说：“没什么，老师。”

　　声音带着娇滴滴的讨好，周围的同学忍不住笑，我也没忍住，觉得很有意思。

　　“上我的课是不是很好玩呀？”老师又问。

　　“嗯！”她立马点了好几下头，有人笑得憋红了脸。

　　“想不想休息呀？休息一下喽？”这句话应该是在问集体同学，因为他们都疯狂摇头。

　　“我感觉你们很累呀。”

　　“不累的老师，不累！”应该是前排有几个学生在笑着说。

　　清脆的“嘭”的一声，老师应该把什么东西扔在了讲桌上，话里依然带笑：“可是我累了嘛，要不你们来讲题喽？”

　　[少年时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喜欢慈祥和蔼的老师说这看似商量实则嘲讽拉满的话语，给人一种又亲近，又宠溺的感觉。]

　　A班的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投给讲台，仰着脸，满脸的“不要啊老师”。

　　“来，”老师随意走到一个同学身边，伸手翻开那个同学桌上文言文厚厚的翻译本一角，慢慢说着，“你给我找个人。”

　　老师没低头，他手上随便翻了一个数，然后让这个学生报出来。

　　他们老师随机点人就是这样，随便翻某本书的页码，按照这个页码对应的坐标点人。

　　比如翻到53页，那就是坐标为（5，3）的人自觉站起来回答问题。如果翻到带0的页码就重新翻，反正要翻到人为止。

　　那个学生小声说：“2……（2，7）。”

　　“好。坐标（2，7）？上来讲。”

　　文亦敛一听这个坐标，无奈一笑。我数了数列数，坐标（2，7）对应的刚好又是文亦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