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证言》云游不知处

11、搜查

　　搜查令申请得异常顺利，监控录像提供的指向性太强了。
　　两路人马同时出动，一路直奔韩文栋的住所——一个位于高档小区，装修典雅却莫名显得有些空旷冷清的公寓；
　　另一路，则由老陈和小林亲自带队，直扑育才中学副校长办公室，以及那辆停在车库里的黑色轿车。

　　韩文栋被“请”到了校长接待室，由两名民警陪同。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陈警官，我希望你们清楚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我的个人名誉，也是学校的声誉！”他声音不高，但压迫感十足。

　　老陈没理他，和小林戴上手套，率先走进了那间宽敞明亮的副校长办公室。

　　搜查进行得极其细致。
　　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被翻过，抽屉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检查，电脑被技术员当场封存准备带回做深度检测。
　　甚至连花盆里的土都被小心地拨开查看。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无所获。

　　没有变声器，没有旧账本，没有带奇怪符号的物品，甚至连一张与苏小雨或李菲相关的纸片都没有。
　　办公室干净得像酒店的样板间，除了工作文件，就是教育类书籍和获奖证书。

　　“头儿，太干净了……”小林压低声音，额角有些冒汗。

　　老陈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校园里嬉戏的学生。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每一个细节——昂贵的实木书桌，真皮座椅，墙上挂着的“教书育人”书法匾额。
　　一切都符合一个成功教育家的身份。

　　但他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这种干净，和凶案现场的“干净”，如出一辙。

　　另一边，对韩文栋住所的搜查同样毫无进展。
　　公寓里没有任何女性生活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可疑物品。
　　他的妻子早年病逝，他独自居住多年，生活简单到近乎刻板。

　　最后的重心，落在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上。

　　专业的痕检人员对车辆内部进行了彻底的勘查。
　　吸尘器收集了每一寸地毯和座椅缝隙的微粒，紫外线灯照射着可能存在的生物痕迹。

　　“陈队！”一个蹲在驾驶座旁的痕检员突然抬起头，“这里有发现！”

　　老陈和小林立刻围了过去。
　　痕检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驾驶座座椅调节轨道的一道极深的缝隙里，夹出了一小片东西。

　　那是一片极其微小的、已经干枯发暗的……花瓣碎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干花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小林疑惑。

　　“不像车内的常见杂物。”痕检员将其放入证物袋，“需要带回实验室分析。”

　　除此之外，整辆车也被清洗得异常干净，连一枚清晰的指纹都很难找到，更不用说血迹、纤维或者其他直接证据了。
　　那截花瓣碎片，是唯一不合时宜的东西。

　　搜查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最终的结果却令人无比沮丧。
　　除了那段指向韩文栋出现在西郊的监控，以及这一小片不明来源的花瓣碎片，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能将韩文栋与两起谋杀案直接联系起来的铁证。

　　“陈警官，现在你们满意了吗？”韩文栋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被恢复原状但显然被仔细翻动过的房间，脸色冰冷，
　　“我希望警方能就这次鲁莽的行动，给我一个正式的交代。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回到车上，小林烦躁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妈的！他肯定早就处理掉了！那个变声器，那些账本！我们晚了一步！”

　　老陈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疲惫和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韩文栋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狡猾。他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你知道他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片花瓣……”老陈忽然睁开眼，眼神锐利，
　　“让实验室加急处理，我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花，以及，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韩文栋的车里，还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这可能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突破口了。

　　而与此同时，队里传来了另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由于对韩文栋的搜查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而针对王海的证据链过于完整，上面已经决定，将以故意杀人罪正式批捕王海。

　　舆论和破案的压力，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老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他们正在坠入一个更深的、由那个看似完美的“韩副校长”精心编织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