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证言》云游不知处

16、Ψ的阴影

　　硬壳笔记本被小心翼翼地送进了证物室。
　　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不仅详细记录了被篡改和冒领的助学金，更指向了几笔数额巨大的设备采购款流向不明，收款方是一些查无此人的皮包公司。
　　所有异常款项的旁边，都标注着那个诡异的“Ψ”符号。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贪污的范畴，更像是一个有组织、有标记的系统性侵吞。

　　“这个‘Ψ’，是他的个人标记？还是一个组织的符号？”小林看着照片，百思不得其解。
　　他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

　　老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数字，只有几行用不同颜色的笔，在不同时间写下的人名和简短备注，像是一个私密的通讯录，但又充满暗语：

　　·小雨 - 光？影？（红色笔，字迹潦草）
　　·阿菲 - 不安分的影子（黑色笔）
　　·张 - 贪婪的鼹鼠（蓝色笔）
　　·Ψ - 清理者（最新，用尖锐物刻划上去的）

　　“清理者……”老陈喃喃念出这个词，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李菲和张强会被灭口！他们在韩文栋的名单上，被标记为需要“清理”的对象！

　　而这个“Ψ”，既是这个秘密的标记，也是执行清理的人！那个在仓库与他们交手的、身手不凡的神秘人，就是“Ψ”——韩文栋雇来的杀手，或者是他所属的某个隐秘组织派来的“清道夫”！

　　韩文栋并非孤军奋战！他背后可能有一个更庞大的网络，这个“Ψ”符号就是他们的印记！
　　而韩文栋，可能只是这个网络中的一环，甚至可能……他也受制于人？

　　这个想法让老陈感到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

　　“查！”老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重点排查韩文栋过去所有的社会关系、经济往来，尤其是他发迹之前，接触过哪些特殊的人或组织！还有，那个冒名手机号的通讯记录，基站定位，哪怕把南区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这个‘Ψ’！”

　　与此同时，对韩文栋的审讯也在持续加压。老陈直接将那张写着人名单的照片拍在他面前。

　　“韩文栋，‘清理者’是什么意思？这个‘Ψ’是谁？！”老陈厉声质问。

　　看到那张名单，尤其是最后那句“Ψ - 清理者”，韩文栋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神中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远比之前面对杀人指控时更甚。
　　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仿佛提到名字就会被诅咒的惊惧。

　　“说话！”小林猛地一拍桌子。

　　韩文栋像是被惊吓过度，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声音。
　　但无论怎么问，他都死死咬着牙，不再开口。那种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不敢说。

　　这条线，在韩文栋这里，暂时走不通了。

　　另一方面，信息科对那个冒名手机号的追踪取得了进展。
　　通过海量的基站数据比对和周边监控筛查，他们锁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总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普通工装，身形精悍的中年男性。
　　他反侦察能力极强，很少在摄像头下暴露正脸，行动轨迹也毫无规律可言。

　　但技术人员在一个距离物流仓库两公里外的路口监控中，捕捉到了他换装的一瞬间，虽然他迅速拉上了外套拉链，但还是被拍到他里面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工装，左胸位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logo。

　　经过图像增强处理，那个logo隐约可见——是一个由齿轮和麦穗组成的图案，下面有一行小字“……安防设备”。

　　“安防设备公司？”老陈立刻调动资源，排查全市登记在册的、logo符合特征的安防公司。

　　名单很快出来，有几十家。逐一排查需要时间。

　　就在老陈和小林准备投入新一轮枯燥但至关重要的排查工作时，证物室又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在对从韩文栋车上提取到的、除了花瓣之外的其他微量物证进行进一步分析时，技术人员在驾驶座脚踏垫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小片几乎被忽略的、非车本身所有的深蓝色纤维。

　　而这片纤维的材质、颜色，与那个神秘“Ψ”在监控中被拍到的深蓝色工装，完全一致！

　　“Ψ”坐过韩文栋的车！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灯。它直接将韩文栋与那个危险的“清理者”联系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韩文栋不仅认识“Ψ”，而且很可能近期在车内与他有过接触！这或许就是花瓣脱落的同一时间段！

　　“重点排查本市所有安防公司，尤其是员工名单、派工记录！”老陈下令，
　　“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内，是否有前往育才中学或韩文栋住所附近的工作记录！我要知道，这个‘Ψ’，到底是谁！”

　　他们不仅要面对一个狡猾的凶手韩文栋，还要提防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职业的“清理者”。
　　而那个诡异的“Ψ”符号，如同一个无处不在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风暴眼，正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