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证言》云游不知处

17、脆弱的同盟

　　对全市安防公司的排查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老陈决定调整策略，不再一味强攻韩文栋的心理防线，而是利用他内心深处对“Ψ”的恐惧，进行分化瓦解。

　　审讯室里，老陈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将那张“Ψ”符号的特写照片，以及那片从韩文栋车里找到的、与“Ψ”所穿工装一致的深蓝色纤维的鉴定报告，缓缓推到韩文栋面前。

　　灯光下，韩文栋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当他看到那片蓝色纤维的报告时，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老陈观察着他的细微反应，用一种近乎平和的语气说道：
　　“韩文栋，我们知道‘Ψ’是谁了，或者说，很快就能知道。他坐过你的车，就在不久前。你们关系看来不一般。”

　　韩文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死死咬住。

　　“你在害怕他，对吗？”老陈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怕他，甚至超过怕我们。因为你知道，我们警察办案要讲证据，要走程序。”
　　“但他……‘清理者’，他做事不需要任何规则。他能帮你‘清理’掉李菲、张强，同样，他也能‘清理’掉你，如果他认为你变成了一个麻烦，或者……你知道得太多了。”

　　老陈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入了韩文栋最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想想看，”老陈继续施加压力，语速缓慢而清晰，“你现在在这里，被我们严密看守着，从某种角度说，这里对你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一旦你离开了这里，或者……‘Ψ’认为你可能会开口，你觉得，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你的家人呢？你那个在国外读书的儿子，他能绝对安全吗？”

　　“别说了！”韩文栋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

　　“我们不知道，但你可以告诉我们。”小林抓住时机，语气强硬，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韩文栋！指认‘Ψ’，交代所有事情，包括苏小雨的案子！这是你和你家人唯一的生路！否则，就算法律判不了你死刑，‘Ψ’和他背后的人，也绝不会放过你！”

　　长时间的沉默。审讯室里只能听到韩文栋粗重、混乱的喘息声。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滴落在桌面上。他内心的天人交战几乎写在了脸上。
　　对法律的恐惧，对“Ψ”的恐惧，对失去现有一切的恐惧，以及对可能牵连家人的恐惧，在他脑中激烈地搏斗。

　　终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他叫……周涛。”

　　老陈和小林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

　　“继续说。”

　　“是……是他逼我的……”韩文栋的眼神涣散，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苏小雨……她不小心看到了我和周涛……核对账目的记录，她太聪明了，起了疑心，还偷偷复印了一些……我本来没想……是周涛！他说不能留后患，必须处理掉……那天晚上，是他动的手……我只是……只是帮忙处理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苏小雨被害的真相，老陈还是感到一阵揪心的愤怒和寒意。

　　“李菲和张强呢？”

　　“李菲……那个蠢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当年的账本复印件，她联系了张强，想敲诈我们……周涛说，必须清理干净，就像十五年前一样……张强是他设计杀的，嫁祸给王海……李菲……也是他……”
　　韩文栋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阻止不了他……他就是个疯子！那个‘Ψ’符号，是他的标记！他说这是……‘净化’……”

　　“周涛现在在哪里？他怎么联系？”老陈追问。

　　“我不知道……他神出鬼没……都是用那个不记名的号码联系我……他好像……挂靠在一家叫‘锐盾’的安防公司下面，有正式的工人身份做掩护……”韩文栋彻底崩溃了，双手捂住了脸，“救我……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还有我儿子……”

　　锐盾安防！

　　信息立刻传回指挥中心。外围待命的干警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锐盾安防”公司登记地址以及周涛可能的藏身地点。

　　老陈和小林走出审讯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轻松。
　　韩文栋虽然开口了，但他将主要罪责都推到了周涛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胁迫的、无力反抗的从犯。
　　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需要更多证据来印证。

　　但无论如何，他们终于撕开了这个罪恶同盟的口子，抓住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清理者”的尾巴！

　　“通知所有单位，目标周涛，极度危险，持有凶器，可能携带更多武器！行动时务必小心！”老陈对着对讲机沉声下令。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那个代号“Ψ”、真名周涛的职业“清理者”，迅速收拢。

　　这潭水，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