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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水匪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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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两银子,出得起就跟我们走,出不起就不好意思了。”
云影:“……”
紫苑的港口与云影刚踏上这方土地时一样,依旧是一幅忙忙碌碌的景象。那船老大也和当初一样,依旧是一副唯利是图,坐地起价的嘴脸。
云影本想与他再理论理论,殷罗却抢先一步把她拦在了身后。
“赤炼。”
黑色手套上闪着火光,殷罗随手一指,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船边的陶罐炸开了花,碎片直接蹦到了海里。
“二十文钱,要得起我们就走,要不起的话……”
他凑近船老大。
“那就不好意思了。”
眼前年轻高挑的修士戴着兜帽,右眼被白布包裹。看似病弱,面上却显露着藏不住的杀气。
船老大显然被这副比自己还土匪的言论与气势给震慑住了,不得已打碎牙齿咽下肚,给他们安排了个船舱。
船舱里舒适惬意,云影倚在床边,想着一个月前孤苦伶仃在海上漂泊的经历,还有曾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稻草垛。
“雾观……”
钟灵毓秀的桃源,人迹罕至的净土。
云影仔细摸索着某人的战利品,神秘的雾观之匙。
“这把小小的钥匙,真能打开通往雾观的路?”
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可以把这白布摘了吧?”躺在床上的殷罗诈尸突然问道。
“你摘了我看看。”云影俯身。
他将白布一圈圈地取下,缓缓睁开右眼。
妖冶美丽的猩红,和以前别无二致。
云影内心轻轻叹了口气,赞叹这小子的恢复能力真是强悍。
“好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下次即使情况危急,也尽量不要再用这种方法。你知道这对你身体的危害有多大。”
她还是没能忍住,老妈子似的又嘱咐了几句。
“真是奇怪……”殷罗注视着她的眼睛。
“有时觉得你似乎很关心我,有时你又好像对我毫不在意。”
云影现在非常想离开这个房间。
“或者说……”他耷拉了一下眼皮,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心里很想关心我,却要装出对我漠不关心的样子。”
“少自以为是。”云影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他叹了口气。
云影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殷罗问她对他杀人这件事的看法时,他一直在观察她,而不是随口一问。
这小子真是敏锐过头了。
“如你所见,我修为又低,演技又差。所以一切都要指望你,自然要对你多加关心。”
云影借坡下驴,耍嘴皮子耍不过他,便不与他争论了。她溜出了房间,去甲板上吹风。
船已经启航,熟悉的海风味道扑面而来。这次的航程比起来时只会更长。这就意味着,又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臭鱼烂虾。
云影在船上来回踱步,突然感觉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环顾四周,没能找到视线的来源。
“?”
云影转过身继续伏在甲板的栏杆上。
她身体没有动,只是将目光缓缓向左瞟去。
这次她看清楚了,船老大的手下——一个白脸儿细挑身的水手,正在偷偷摸摸地观察她。
“……”
夜幕降临,云影将晚饭端回了房间,两人住的虽然是上等舱房,实际上连桌子都没有。云影将那两样寒酸的小菜放在一条宽宽的矮凳上,两人只得席地而坐。
看着桌上的“菜”,想着昨晚掌柜准备的山珍海味,心里难免发怵。
“你吃吧,我不吃饭也没关系。”殷罗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继续靠着床边看他那本破书去了。
云影:“……”
他是不用吃饭,不像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硬着头皮吃了一点桌上的“菜”,又拿凉水涮了好几遍胃和口腔。
而这个时候,那个曾经云影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的乖徒弟,居然在笑!
云影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还没跟他说那几个水手的事。话到了嘴边,她又不怀好意地咽了下去。
不如……想个法子整整他?
还是算了吧。
云影立马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凭他那修为,一般人整得了他?
最终云影还是没有告诉他水手们的行动,主要是想看看他怎么整治那些糊涂的可怜虫。
听到甲板上的吹号声,云影把灯给熄了,和衣躺在床上,两人背对着背,隔得很远。
比起在客栈床上的距离,可以说是隔了一条银河。
睡前,云影卜了一卦,算到了那几个水手来夜袭的时间。
他们先悄悄地把她这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绑了,避免和那位修为颇高的男人硬碰硬。然后以此为威胁,敲诈勒索他。
其业务熟练程度,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专业水匪。
云影现在眼被蒙着,全身上下五花大绑,被扔到船上一个不知名小房间的角落。
几个凶神恶煞的水手在旁边看着。
什么是灵识?以自我为轴,感官可延伸至高天之外。
以殷罗的灵识,别说两人背对背不到两尺的距离,就算她被扔到海里,船开出去几百里,他依然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所以这小子是怎么有脸在她被绑架时,在不到两尺远的褥子上呼呼大睡的?!
云影放弃了思考,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现在就算有符纸,她也掏不出来。
突然眼睛恢复了光明,刺得她睁不开眼,原来船老大把她眼上的布解开了。
“哎,小妹妹。你很眼熟嘛。”船老大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我们好多天前,是不是见过?”
“老大!上个月穿得破破烂烂搭船,最后跑了的那个小女娃就是她!”
“好啊!”船老大吐了口唾沫,“原来债从这么早就欠下了!”
说着用他那老虎钳一样粗糙的手捉住云影的下巴。
那臭小子怎么还不来?
云影在心里默默地想。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过,一脚踢在船老大胳膊上,随后将云影抱起,浮在房间半空。
“不管你们是水手还是水匪……”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今晚都要变成水鬼了。”
云影仍被五花大绑地抱在怀里,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现在还要看着自己的乖徒弟抖机灵。
“你先把我放下来。”
“不要急,翩翩。”他若有所思地问她:“想怎么处理他们?”
水手们仰视着像鬼一样衣袂翻飞的黑袍少年:“饶……饶命。”
最后的结果是:船老大连同那几个水手被倒挂着绑在船边,在海水里泡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初升,几个人才被捞上来,个个口吐白沫,四肢青紫。
“大爷,神仙!您饶了我们吧!”
那几个人依然被倒挂在房间的天花板上,当然,是殷罗用灵力使他们保持着悬空的状态。
因为头重脚轻,大部分人还在不断吐出海水,滴滴答答的,淋得地板上满是水渍。
殷罗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百无聊赖。
今日清晨,他把她晃起来,对她说“再不把那些家伙捞出来,他们就要冻死在海里。”
她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他们死不死关我屁事。”
云影表示她昨天晚上没睡好,想继续睡觉,就在舱房里窝着没出来。
这也恰恰印证了她的话:“那是你的事情,无论你是慈悲为怀,还是杀人如麻,我都没有资格管。”
并不是随口一说。
“你们昨晚动作挺利落的。”
他在这罪恶的小房间里踱来踱去。
“绑得也挺好,绳子松了她怕是会挣脱,再紧一点……怕是会伤到她。”
此时几位“水鬼”汗如雨下。
“大爷我们错了!我们昨晚犯了糊涂,冒犯到您和那位小姐,您神通广大,想要啥得不到啊,求您大发慈悲,放了小人吧!!”
“求您放了小人们吧!”其他几个水手附和道。
“嗯……”殷罗坐在高高的木箱上,把玩着指尖的小飞镖。
“还记得昨天晚上吃的什么吗?”
“……啊?”水鬼们倒挂着面面相觑。
“大爷,我知道!没放调料的煎鱼,腌萝卜……还有主食是风干饼子!”
“回答得很好。”
飞镖从手中飞出,嗖的一声割断了那人的绳子。
那机灵的水手终于摆脱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伏在地板上咳嗽起来。
“你们这船上每个人都吃这些吗?”他明知故问地看向船老大。
“您!您想要什么吃的喝的我们都可以搞到,船上还有很多储备!”
“很好。”殷罗满意地笑了。
“咚咚咚”
“谁?”云影转头看向门扉,如果是殷罗他会直接进来。
“大人,午膳已备好。”
“???”
云影将一张符揣在怀里,缓缓打开门。
几个长得比较滑顺的年轻水手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碟品相不错的佳肴。最后进来的两人甚至抬了一张大桌子。
他们动作非常麻利,迅速将菜布好,顺便把房间的灯点上。一时间灯火通明,饭香四溢,简直不像以前那个昏暗的小船舱。
云影这边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肚子却不争气地先叫了。
“大人,请用!”
云影:“……”
不用白不用。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肉,放在唇边。
“你们不会在这菜里下毒吧?”
年轻的水手扑通一下跪下来,“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们怎么敢再耍这种小聪明!那位大人怕是会把小人们的头拧下来灌满海水!”
云影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能想象到昨晚他们经历了什么。
“那你们也一起吃吧,我也放心。”
“这……”
云影将鸭肉放了下来,表情严肃。
几个水手立马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了筷子。
云影笑眯眯地将鸭肉重新送到嘴边。
几个水手很是克制地慢慢吃,但奈何在船上漂泊的几年从来没吃过如此丰盛的食物,吃到后来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一群人吃得正欢,一道黑色身影不紧不慢地进入了房间,在云影身边俯下身子。
旁边的水手们汗毛都竖起来了。
“主人,能不能赏我点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