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人还能让尿憋死?
路双喜可不信邪。
没人告诉那就打听不就得了。
“咱俩现在有多少钱?”
“我现在数数。”
俩人猫在街角的垃圾箱后面,数了两遍,才确认。
“一共有2175美金。”
货还在,钱变多了。
虽然这钱也有其他倒爷的贡献,李春桃捏在手里也没觉得不好。
她又不认识那些被抢的都是谁,那么多人,她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妇人之仁她是一点没有。
刚好,路双喜也是。
“先花点钱再说,这些货还得提着走。”
“去哪?”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医院大楼的灯光映照在二人的脸上。
“来这?”李春桃还是觉得路双喜不靠谱。
两人的货被埋进路边的雪堆里,一时半会应该是安全的。
路双喜戴着狗皮帽子,头发散落在肩上,身上穿着女士皮夹克,当然是从麻包里掏出来的。
而李春桃也是这副打扮,只不过她此刻有些不自在。
“能行吗?”她弱弱问路双喜。
路双喜现在脸色红润,气喘吁吁,“试试呗。”
她不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
安德烈就是躲在犄角旮旯,她也必须找出来。
只是代价也不小,刚刚两人换好衣服就站在路边拦车。
一辆破旧的米黄伏尔加停下,车窗被摇下,露出俄国男人胡子拉碴的脸。
“刀乐刀乐。”
他看见两人都是华人,直接节省时间。
“没问题。”
李春桃听得懂,也说得明白。
按照路双喜说的,李春桃复述,去莫斯科最好的医院。
李春桃不解,“刚刚陆西风送我们去多好。”
“能不牵扯就不要牵扯,况且医院那么多,也没法肯定一下就找到人。”
路双喜怕这人再跟上来坏事。
当然她预估错了,陆西风送完两人就离开了。
路双喜扯了扯衣领,试图挡住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
这车夏天靠开窗,冬天只能靠抖,连空调都没有,打个车还那么贵。
等到了地方,撑死两公里的路程就要6美金。
这要是在国内也就4块钱。
推开医院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是司机带来的第一家,莫斯科国际医疗中心。
据司机说,住的都是外籍商人、本地官员。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室内热的路双喜摘下狗皮帽子。
两人尽量表现的淡然自信,直奔墙边的老式载客电梯。
李春桃连电梯都没坐过,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路双喜明确告诉她不要东张西望,跟着她走就行。
只要表现自然,就不会被抓住盘问,自然就能顺利混到病房区。
随着一阵吱呀声,电梯门从里面被拽开,走出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说着什么,看到路双喜两人,只是微微抬眼,便径直离开。
路双喜带着李春桃走进狭窄的电梯,直接按了顶层,用力拉动老旧的金属门。
说是顶层也不过是8层,电梯里昏暗的灯光下灰尘起伏,电梯运行的翁鸣声让李春桃很没有安全感。
果不其然,电梯猛地顿停一下,路双喜从门中间的小观察窗看去,好巧不巧的电梯卡在了两层中间。
李春桃吓个半死,“咋整?是不是要死这儿了?”
路双喜正纠结要不要开口让人救的功夫,电梯又发出吱呀声,奇迹般地又开始缓慢爬升。
本土盛产的电梯虽然问题频出,但还是做工扎实,一个大喘气把路双喜和李春桃吓了一跳。
路双喜干笑了两声,“出不了人命,你一说死这儿,它就赶紧带着我们往上爬。”
“这玩意还不如爬楼梯,怪吓人的。”
电梯终于停在8楼,路双喜又费力拽开金属门,两人得已重见光明。
整个走廊刷的白色乳胶漆,地上铺设着灰棕色的厚绒地毯,宽敞明亮又安静。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护士正匆匆走进其中一个病房,腋下夹着硬壳的病历夹。
两人快速穿过走廊,沿路看向一个个病房的探视窗。
有老又少,有男有女,就是没有安德烈。
李春桃苦着脸,“医院那么多,跟大海捞针一样。”
“那司机不是说高档的就三家么,咱们都找一遍再说。”
二人这回不敢坐电梯,直接从旁边的步梯下楼,又重新站在漆黑的夜色中。
夜晚气温骤降,现在估摸起码零下40度。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两人从雪堆里挖出麻包,又开始站在路边打车。
这回的车费又上新高,十刀乐。
不光李春桃,连路双喜都开始肉疼了。
“黑市里换,能换70块钱呢,能批两件羽绒服。”李春桃碎碎念。
路双喜看书从来都是跳章看,书里的那些个物价也是一扫而过,根本记不住一点。
还好李春桃也是跑了两年,各方面都熟悉,要不然路双喜还得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主要是浪费时间。
想到这,她又想起书里的男主郑光明。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又机缘巧合从别处得到邀请函。
(缩在桥洞里的郑光明把包里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回两人站在俄军临床医院的大门口,看着门口的岗哨。
“要不还是别找这儿了,还有当兵的站岗……”
李春桃本能的有些畏惧,“还有枪……”
“和谐社会,咱又没干啥,他不能随便突突咱们,这三家必须跑遍,要是还找不到,那只能说认命先把货拿去处理了,找陆西风。”
李春桃点点头。
世间最怕一句话,来都来了。
两人又是找了个隐蔽的雪堆,刨坑埋包,接着在街边小店买了两包保加利亚烟,拆开包装,里面各塞了10美金。
两人观察了一会,确定无人过路的时候上前。
李春桃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路双喜伸出手握手,露出一半烟盒。
士兵帽沿底下的耳朵冻得通红,值班本就心情烦躁,刚想驱赶,看到她手里的烟盒还是下意识接过。
李春桃又示意他们抽烟,两人低头打开烟盒,又快速塞进包里。
士兵也不说话,只是身子侧过,冷冷看着她们快速进入。
等李春桃走进了医院里面,身上的冷汗还在冒。
“这就进来了?”
路双喜掸了掸身上的积雪,摘下帽子。
“先找人吧,得抓紧时间,还有最后一家。”
两人这回直奔楼梯,此时已经是午夜,医院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大堂有零星的几个军官在填单子,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两个异国草民。
等上到顶楼,路双喜终于眼前一亮。
长廊尽头的病房门口,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打着哈欠。
路双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带着李春桃走近。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出现的两个女人让黑衣人警惕。
他站直身子,手往怀里摸去。
路双喜赶紧举起上手,李春桃也有样学样,两个人站在原地,再不敢动弹。
“让他传话,车上的两个女人来取邀请函。”
李春桃磕磕巴巴说着俄语,不似往日那般熟练。
黑衣人听完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招了招手。
李春桃激动极了,用力攥住路双喜的手,“成了成了。”
“没拿到手,都言之过早。”路双喜小小的泼了一瓢冷水。
李春桃瞬间冷静下来,只是对路双喜更加好奇。
她这个年纪怎么这般老成?
两人走进温暖的病房,湿润的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香气。
脚下是深绿色的化纤地毯,墙面是雪白的乳胶漆。
入眼是一张窄窗,右侧则是病床,边上是金属的床头柜,上面亮着一盏台灯。
暖黄色的光线静静笼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被子上是翻开的书,身上穿着真丝的黑色睡衣,额间落几缕碎发,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修长的手指缓缓摘下眼镜。
要不是身处医院,倒让路双喜觉得这是在自家卧室。
路双喜跟李春桃站在病床边,四个眼睛盯着他。
摘了眼镜,安德烈把眼镜放到枕边,轻轻合拢手上的书,从床边的柜子里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纸页,递了过来。
路双喜接过,李春桃接过来认真看了半天。
“看不懂……”
路双喜不知道她看半天的意义在哪?
倒爷虽然会说俄语,交流也没问题,但是要命的是,俄文连字母都不太认识。
属于是睁眼瞎的文盲。
安德烈开口,低沉的嗓音仿佛是救命稻草。
李春桃认真听完,拽着路双喜就往外走。
“干嘛?”
“我们出去找护士借根笔,在最底下添上我们的名字,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后天来取。”
路双喜神情古怪,“他那抽屉里不是有笔么……”
李春桃兴冲冲走到护士台,借了笔小心翼翼在上面签好名字,又递给她,签在另一张上头。
签好了名字,李春桃又拿着两张邀请函回到病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安德烈又戴上了眼镜专注看书,再也没有抬眼看她们两个。
“死吧洗吧。”
路双喜现学现卖。
李春桃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吉祥话儿。
安德烈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视两人为空气。
出了医院大门,冷风刺骨,值班的两个士兵已经跑到岗哨里偷摸喝酒。
路双喜看着李春桃,等着她带自己找地方住。
只是李春桃的面色尴尬,“咱们的身份住不了旅店,得有证明。”
“小旅店也不行吗?”
“小旅店一个晚上就得上百美金,花钱就不说了,移民局重点照顾的地界,没有证明就得被抓走……”
路双喜努力回忆书里的情节,郑光明落地就得到了邀请函,直接入住批货楼里,可谓顺风顺水。
啧,难办。
雪下的越发大了,两人跺脚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