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之魔法号码【肖根】》浮思不累

6、非牛顿落体

　　“那是什么？”John问。
　　“Bartholomew Barebone是个人，生活在十八世纪末的纽约。”Root不紧不慢地说，“从我查到的资料看，他坚信有巫师存在，曾经发放很多传单，宣称发现了巫师的聚会地点。他亲自赶到聚会现场，对着所谓的巫师们开枪，结果当然是被警察逮捕了。据说他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Shaw和John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John说：“你刚才说十八世纪末？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你是说还有人相信一个十八世纪末的疯子？”
　　“我不是说了我也不敢相信嘛。”Root说，“不过，那条视频确实有点诡异。总之，3B相信Amelia是个小女巫。希望他们的目标只是证明巫师存在，而不是把她烧死。这个群里有银行职员、演员、作家，群主Boyan Bai还当过纽约大学的历史教授呢，只不过十几年前就被除名了。哦，他被除名的直接原因似乎是一篇他2001年9月20日发在自己博客上的文章：《911袭击中的魔法阴影》。”
　　Shaw无奈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梁。这是哪门子的教授啊！
　　耳机里传来Harold的声音：“他们的信念虽然荒谬，但造成的威胁却是真实的。我建议你们尽快确认Amelia Elworth是否在家，并加以保护。”
　　这并不难确认。小女孩一家五口都住在马厩后面的三层房子里。John偷偷从窗帘缝往里看的时候，房子里只有妈妈May和小女孩在家。不过，小女孩并没有像一个疑似脑震荡的伤员那样躺着休息，而是在起居室里照着图纸插乐高。妈妈May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织毛衣。
　　John离开房子一段距离，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向同伴们通报情况。
　　“随时告诉我Mark的动向，Shaw。”
　　“他正忙着给他儿子录像呢。不过，他那个戴灰帽子的同伴进了休息室，又从后门出去了。后面应该是马厩吧。”
　　“那他是朝我的方向来了。”John说着，转身朝马厩那边望去，同时身体仍藏在树后。
　　果然，灰帽子来了。他走起路来拖着一条腿，好像整条右腿都不听使唤，必须歪着身子提起右半边，才能让右脚离地，往前甩出。每次他甩腿的时候，斜挎包也跟着一荡。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房子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May从门缝里露出脸来。
　　“对不起，打扰了。是Elworth夫人吗？”
　　“你有什么事？”
　　“我是新泽西残障人士协会的。”灰帽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我们正在进行一项社会调查，了解企业主、农场主雇用残障人士的意愿。能请你回答一个调查问卷吗？我本想让Elworth先生回答，但他一直在忙。他们说可以来找他的夫人。你们二位一同在经营Bin马场。”
　　“呃，恐怕我也没有时间。我的女儿生病了。”
　　灰帽子探头往屋里张望了一眼。看到他的这个动作，May把门开得更小了。
　　“哦，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了。”灰帽子费力地退后一步，转身，更加费力地下台阶。
　　看到他这个样子，May不忍心了。她在背后叫住了他：“等一下。你的问卷长吗？”
　　灰帽子露出笑容，转回身来：“不长。”他吃力地重新走回门口，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从中掏出一张A4纸大小的调查问卷。
　　May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请你稍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她把门关上，进去了一小会儿，就又来开了门。这次她把房门打开到足够灰帽子进入。灰帽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May关上门的时候，还朝外面张望了一下，似乎害怕有人看见她让陌生人进了家门。
　　此时，藏在树后的John已经复制好了灰帽子的手机，可以通过手机听到房子里的动静了。他感觉小女孩已经不在起居室了，因为两个成年人之间的交谈完全没有提及小女孩。他们的交谈不过寥寥几句：
　　“要喝点茶吗？”
　　“不用了，谢谢。”
　　“您是开车来的吗？”
　　“是的，我有一辆把踏板改到左边的福特。”
　　John一边听一边打开灰帽子的通讯记录。当看到那个名叫BBB的聊天群组，他立刻打开通讯：“Shaw，群聊里的Lucus刚刚进入了Elworth的家。如果你那边没什么事，最好也过来。”
　　隔了一会儿，Shaw才回话：“刚才Flint教练在跟我介绍课程价格。他说Gen如果想长期训练，最好每周固定时间来上课。我这就过去。”
　　“如果你需要和Gen待在一起，这边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Lucas可能是轻度脑瘫患者，右腿不能用。”
　　“哦，那你要是非开枪不可，最好就打他的右腿，你说呢？”
　　John叹了口气：“我不打算开枪。”
　　他关掉通讯，以便听房子里的动静。不过现在房子里很安静。或许May正在专心用笔答调查问卷。过了一会儿，Lucas说话了：“实在不好意思，请问可以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
　　“你用楼下的那个吧。就在那里。”
　　“谢谢。”
　　耳机里传出椅子腿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大概是Lucas起身了。然后是不平衡的脚步声。脚步声只有几下，接着是一声闷响，就像重物砸在墙上。John的眼睛睁大了。
　　接下来，是脚步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这次并没有不平衡，也没有一只残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而是一个健全的成年男人跑上楼的脚步声，急促、有力。John从树后绕出，冲向房门。就在他扭动门把手的时候，房子里传出一个小女孩惊慌的叫唤：“妈妈！”声音不太大，如果不是他已经靠近门口，是听不到的。他飞起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枪已举起。
　　“不许动！”
　　他大喝一声的时候，Lucas已经在二楼，而且已经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餐桌旁的地板上，May不省人事地趴着。
　　Lucas将小女孩楼到身前，右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比在小女孩太阳穴上。
　　“想当英雄？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她是个6岁的小女孩。”John不紧不慢地说，“而我是个警察。”
　　他右手继续用枪指着Lucas，左手从口袋里掏出警证：“Riley警探，NYPD。”
　　Lucas神情略显慌张，强作镇定说：“把枪放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可以。”John慢慢蹲低，把枪放在地上，“你不会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Lucas，不管你认为她有什么问题。”
　　“我并不想伤害孩子。”Lucas说着，面露癫狂的笑容，“我只是想确认魔法存在。”
　　他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到护栏上。只要他轻轻一推，小女孩就会跌到一楼。虽然只有一层楼的高度，但也难免受伤，甚至骨折。小女孩吓得边哭边挣扎。
　　“让我们看看你是怎么在空气中飘浮的。”Lucas说。
　　“Lucas，听我说，你不能用人做实验。”John说，“你需要帮助。我会帮助你。”
　　“哈！”Lucas干笑一声，“你认为我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又有人来了。John当然希望是Shaw，但他希望Shaw不要就这样从正门闯进来，因为这对人质局面毫无益处。最好Shaw能从后门或者窗户进来，出其不意……
　　但来的人并不是Shaw，他很快就明白了，但当他明白的时候也晚了。他听见背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Stupify！”他感到背后起了一道亮光，就像是夜晚被人用手电筒从背后照了一下。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Lucas和Amelia看来，这个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突然两眼翻白，向后倒在了地上。Lucas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个穿棕色皮草大衣的女人就是一枪。子弹击中了她的腹部，她向后仰倒，手中掉落了一根细棍。
　　Shaw让Gen在休息室等着，自己往Elworth家的房子这边走来。虽然John认为Lucas好对付，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她远远看见一个穿棕色皮草大衣的女人冲进了房子，然后门框里骤然一亮。她知道不妙，立刻掏出枪跑了过去。但还没到可以开枪的距离，房门就关上了，然后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她绕到房子后面，翻过栅栏进入后院。后墙上没有一楼的窗户，只有二楼和三楼有窗户朝这边开。除了窗户，房后还有一道门。她正想试试能不能安静地打开后门，耳机里传来Harold的声音：“Ms. Shaw，我听到枪响！John没有回应！”
　　“我正要去支援他。”Shaw压低声音回答。
　　“鉴于目前所知的有限情况，我强烈建议你不要硬闯，而是保持隐蔽！”
　　“谁不想保持隐蔽呢。”Shaw喃喃自语着，撬开了后门的锁。
　　一进门，她就听见小女孩的哭声。越往里走，哭声越清晰。
　　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女人，正在缓缓挪动身体，吃力地匍匐前进。
　　然后，是靠近正门那边的地上，有一双穿皮鞋的脚，朝向她这边。再往前走，她就能看到脚的主人了。地上平躺着一个长长的黑衣人。虽然从她的角度看不见脸，但她知道那是John。
　　她先把枪伸出去，静悄悄转过厨房的墙角，朝小女孩哭声传来的方向转过去。小女孩坐在二楼正对天井的护栏上，身后站着一个举着枪的男人，戴灰帽子的Lucas。
　　地上匍匐的女人捡到了一把枪。她吃力地爬起来，枪口对着楼上，手在抖。如果她开枪，子弹很可能射偏，打中小女孩。Shaw试图瞄准，但也不敢保证不会伤到孩子。
　　无论是楼上的男人、小女孩，还是楼下的女人，都精神高度紧张，谁也没有注意到Shaw。
　　“三、二、一！”Lucas脸上带着兴奋的光芒，数到“一”就把小女孩推下了护栏。
　　小女孩一离开男人身前，Shaw立马扣下了扳机。男人随声倒下。
　　而当Shaw的目光转向楼下，却没有看到小女孩摔倒在地的样子，而是——
　　女人伸开双臂，想要接住小女孩，哪怕肩膀手臂受伤；小女孩却如羽毛般轻轻飘落在女人怀里。
　　母亲将女儿放到地上，重新拿起枪，对着Shaw：“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Shaw竖起枪口，双手稍稍举起。
　　May似乎相信了。她转身朝皮草大衣快步走去。
　　“不！不！Martha！哦，天呐！他们杀了她！”
　　小女孩Amelia也跟着跑了过去，对妈妈说：“是楼上那个男人杀了Martha姨妈！”然后她又指着地上的John说：“这个人是警察。他本想救我，但Martha姨妈来了。她一定以为他是坏人。”
　　Shaw蹲下来检查John的情况。John的心跳和呼吸都在，瞳孔没有扩散，但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且身体僵硬，目不视物。她又去检查那个叫Martha的女人。同样，也有心跳，但身子底下流了不少血。
　　“她没死。快叫救护车。”
　　May却犹豫不决。
　　“拨911啊！”Shaw催促道。
　　“如果子弹没有打到致命位置，我母亲就能救她。”
　　“什么意思？你不想送她去医院？”
　　“我们……我们不去医院。”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们一向不去医院？”
　　“是的。”
　　“你们……是耶和华见证者？”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May说完，快速从厨房的墙上扯下一个便签本，用同样挂在墙上的笔写了一张字条，塞给女儿：“快去交给Doodle!”
　　小女孩攥着纸条飞奔上楼。听那脚步声，应该是去了三楼。
　　Shaw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愣住了。她赶紧掏出手机。
　　“你要干什么？不要报警！”May竟然来夺手机。
　　Shaw当然没让她夺走，同时耐心已经快耗尽：“你们不看医生，我朋友得看医生啊！”
　　“医生看不好他的！”May说，“等我母亲来了，会把你的朋友一起治好。相信我！”
　　Shaw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礼貌地说：“或许你母亲是自然疗法大师，但我知道我的朋友一定希望我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
　　耳机里传来Harold的声音：“稳住她就好。我已经替你打了911。”
　　这时，May走到门框旁边，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树枝。
　　“那是什么？”Shaw问。
　　“Martha的东西。”
　　May说着，将细树枝放进了Martha的大衣口袋。
　　脚步声响，Amelia跑回来了：“妈妈，我在屋顶看到有警车来了！”
　　May顿时一脸惊恐。她突然开始轻拍Martha的脸：“Martha！醒醒！求你了！警察来了！我们需要你消除麻鸡的记忆！”
　　Shaw眯起了眼睛。消除记忆？麻鸡？
　　Martha竟然真的在May的呼唤下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显然非常虚弱。May从她口袋里掏出细树枝，放进她手里，并轻轻抬起她的头，好让她能看得见Shaw。
　　Shaw被这身受重伤的女人用一根细树枝指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害怕。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Root的声音：“别让魔杖对准你！马上离开那里！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