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之魔法号码【肖根】》浮思不累

7、中邪

　　魔杖？！
　　Shaw使劲瞪眼睛。在梦里，如果她这么做，就会在床上睁开眼。这是结束噩梦的有效办法——前提是先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但是任凭她把眼睛张到极限，她也没有离开眼前这个次元。
　　虚弱的声音从Martha嘴唇里传出：“Oblivi-”
　　Shaw突然发力，将May撞得跌倒在Martha身上，夺门而出。
　　“我跑出来了！”她边跑边说，“John还在他们家，昏迷不醒！到底怎么回事？”
　　“3B很可能是对的。”Root说，“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
　　“哦，天呐！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你疯了？”
　　“那条视频，我和Harold分析过了，没有经过编辑，完全是原片。Amelia落地的速度和姿势不符合牛顿物理定律。”
　　“那符合什么物理定律？相对论？多维空间？总得有个方法能解释吧！”
　　“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
　　“Harold！我要跟Harold通话！”
　　Root叹了口气。然后Harold的声音传了进来：“Ms. Shaw，我很遗憾地告诉你，Ms. Groves并没有疯。”
　　Shaw不由自主在心里挑他的刺：你很遗憾她没疯？
　　不过，她扪心自问，自己也有点希望是Root疯了。最好连她自己也疯了，所以才会看到刚才Amelia飘落在妈妈怀里的奇景……
　　“目前我也无法解释这一现象。”Harold继续说，“当然，我像你一样相信会有科学的解释，但现在还没找到。不过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需要营救Mr. Reese！”
　　警车和救护车鸣着笛赶到了。Shaw像往常一样，见到官方就躲起来。这次她躲在了马厩的墙后。她看着警察和急救人员跑进房子，等待着他们把Martha、John和Lucas一一抬出来。然而，他们花费的时间比她想象中长了不少……
　　她忍不住重新靠近那房子。这次她没有从正门进去，也没选择后门，而是利用篱笆攀上了二楼的窗台。窗户是锁住的。她蹬着窗台爬到了三楼窗台，又爬上了屋顶。屋顶上开了个天窗，想必里面有个阁楼。天窗是敞开的。她爬进狭窄的天窗，扑鼻闻到一股鸟粪味儿。黑影中扑啦啦一阵扇翅膀的声音，细小的羽毛飞到了她鼻孔里，害得她打了两个喷嚏。她的眼睛突然对上了一双金黄的眼睛。她没有叫出来，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她才看清，那是一只猫头鹰。
　　她跳落在阁楼地板上，很快找到了下去的梯子，尽可能静悄悄地爬下去。耳机里Harold又说话了：“Ms. Shaw，请通报情况！救护车是否已经把Mr. Reese接走？”
　　“我不知道。一会儿告诉你。”Shaw悄声回复。
　　她悄无声息地下到二楼，看到两名急救人员正抬起Lucas。他们抬着担架下楼去，动作一点都不麻利，简直像是在梦游。然后她往前探探头，以便看到楼下的情况，但刚才John和Martha躺着的那块地方现在空了，甚至已经没有血迹——Martha刚才明明流了很多血。
　　她沿着楼梯悄悄往下走，在拐角处停下。现在她看到了起居室。
　　Martha躺在沙发上，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在她中了枪的腹部来回挥舞，就像在指挥乐队。过了一会儿，一枚子弹从Martha体内跳了出来，落到地上。Amelia弯腰把子弹捡起来。老妇人嘴里念念有词。Martha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发出一声呻吟，说：“妈，你身后还有个麻鸡。”
　　在Shaw意识到“麻鸡”指的正是自己之前，她就已经全身骤然紧张。那是无数次战斗形成的一种先于理智的身体反应。还没等银发老妇人完全回过头来，她已经像躲避子弹一样就地一滚，在餐桌和椅子的掩护下，几个翻滚到了门口，然后闪电般冲了出去。
　　“Shaw！”
　　John正站在马厩和房子中间的空地上，一脸困惑。现在急救车已经离开，警车还在。一名巡警跟着他走向Shaw。
　　“女士，你刚才一直在这房子里吗？发生了什么？”
　　Shaw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身后有人说：“抢劫犯已经被我女儿打伤了。是正当防卫。”
　　说话的是那名银发老妇人。她向巡警招了招手。巡警跟着老妇人走进了房子。老妇人让他先进门，然后回过头来，对Shaw举起了手中的细树枝。
　　Shaw猛推身边的John，两人同时朝两边跳开。“快跑！”Shaw喊着，当先朝停车场跑去。
　　Gen正站在车子旁边等他们。“Harold让我在车边等你们……”
　　没等她说完，Shaw就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John也同样迅速地坐到了副驾驶座。Gen意识到情况紧急，赶忙拉开后门钻进去。她刚刚关上后门，Shaw已经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今天真是见鬼了！”Shaw边开车边说，“John，你还好吗？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不知道。”John的表情也没比那两个急救员好多少。他按了按自己的后脑勺，呲了呲牙：“我好像撞到了头，断片了。”
　　“断片了？”
　　“我是不是骑马了？”
　　“骑马？你没骑马！你在说什么？！”
　　“那我是怎么磕到头的？”
　　“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我们在看台上看Gen骑马。”
　　“你猜怎么着？我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但我和Root在巴西也喝断片了一次。我这辈子头一回断片……”
　　就在这时，Gen发出一声惊叫。她左侧原本空着的座位上，不知怎么凭空出现了一个银发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Shaw和John同时大叫。Shaw本能地踩了一脚刹车。老妇人在惯性作用下撞在前座上，但她手里的细树枝还举在空中安然无恙。她勉强稳住身体，坐回座位，细树枝轻挥，将三个人的脑袋都隔空划拉了一遍，中气十足地说：
　　“Obliviate！”
　　Shaw一直牢牢记着Root对她说不要让魔杖对准她，所以她尽可能快地向下一缩，把头缩到了靠背的头枕下面。她看到John的眼神一阵迷离，就像快要睡着了，但又挣扎着没睡。后面传来“呼”地一声，就像布料被一阵疾风吹起。她慢慢转过头，发现银发老妇人不见了，后面只剩Gen一人。Gen也是一脸困惑，就像John一样。
　　“嘿，Gen，你还好吗？”
　　“啊？我没事啊。我们为什么停下了？”
　　“John，你呢？”
　　“我只是有点头晕。我肯定是撞到了头。”
　　“系好安全带，伙计们。”
　　Shaw重新踩下油门踏板。
　　“Ms. Shaw？”Harold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们都活着呢，Finch。”Shaw回答，“John撞到了头，但神志清醒。Gen和我都没受伤。我们现在送Gen回学校，然后回纽约。”
　　“Sameen，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次是Root在问。
　　“我记得。”Shaw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就像在说一个极其黑暗的话题，“但我现在不想说。也许这只是一次模拟。”
　　“这不是模拟，亲爱的。”Root说，“不再有模拟了。不再有撒玛利亚人了。除非你指的是另一种模拟，宇宙观意义上的……”
　　“不是！我指的不是那种模拟！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们都是‘形’，都是‘噪音’，随你怎么说，我仍然认为自己是人！”
　　“好吧，那这就是真的。Boyan Bai博客上写的都是真的。”
　　“刚才……刚才后座上突然多了个人，又突然消失了。”Shaw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她害怕Root也会认为她疯了。她自己已经觉得自己疯了，如果Root也那么认为，只能说明她真的疯了。也许那七千多次模拟终究在她的神经系统里留下了长期的后遗症……
　　然而Root的声音却十分冷静：“别怕，宝贝。你现在只管安全把车开回来。”
　　Shaw连续深呼吸了两次，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时，Gen却有些怯生生地说：“你刚才说什么？后座上多了个人？你忘了我也和你们在一起吗？”
　　“不是。是你旁边多了个人。你不记得了是吧？”
　　“你在说什么？”
　　“不记得就算了。”Shaw勉强对着后视镜给她一个微笑，“当我没说。”
　　“你……你是不是也撞到了头？”
　　Shaw发出一声干笑：“也许吧。但愿吧。”
　　John微微皱着眉，从旁边看着她：“你确定不需要我来开车吗？”
　　“我百分之一千确定！”

　　在寄宿学校门口，Gen下车的时候，还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她甚至还对John说：“也许确实该由你开车。”
　　“快进去吧！”Shaw有些严厉地说，“我刚才一路开过来连超速都没有一次！”
　　“可我感觉你情绪异常，简直像……”Gen没有说下去。
　　“简直像什么？”
　　“简直像中了邪。”
　　“你才中了邪。”Shaw控制住了音量，甚至嘴角还带上了一丝微笑，“John也中了邪，而且中了三次。只有我没中邪。”
　　Gen一边往宿舍走，一边给Harold打电话汇报情况。
　　Shaw摇了摇头，再次出发。
　　“为什么你说我中了三次邪？”John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中邪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三次？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那可太多了。”Shaw讽刺地说，“但我现在不想说。Root说得对，安全回家要紧。”
　　“好吧。顺便说一句，我很高兴你们俩和好了。”
　　Shaw横了他一眼。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还有心思调侃。
　　“John，你还记得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吗？”
　　“保护Amelia Elworth。就算我撞了头，也不至于变成白痴。”
　　“那我们成功了吗？”
　　John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成功了啊。Amelia没有受伤。绑架犯受了重伤被拉走了。虽然我没印象了，但一定是我在断片之前开枪打伤了那家伙。”
　　Shaw叹了口气：“不得不告诉你，绑架犯是我打伤的。”
　　“是吗？”John伸手到腰间，却发现枪不在，“我的枪呢？”
　　“被Amelia的妈妈捡走了。对不起我没顾上跟她要。希望那不是警察局给你的配枪。”
　　“当然不是。我从不带配枪执行号码任务。”
　　“好样的。”

　　看到Shaw和John安全回到地铁站，Harold和Root同时迎上来，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经历过那么多危险，对危险的承受能力已经远远强于常人，所以Shaw其实极少在他们俩脸上看到如此大幅度的担忧与释然。
　　“我觉得John需要休息。”Shaw说，“他应该躺下。也许有轻微脑震荡。”
　　“不至于吧，我只是后脑勺有点疼。”John说。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Shaw说，“你想想，以你的身高，如果向后躺倒，是不是有可能脑震荡？”
　　Harold发话了：“Mr. Reese，Ms. Shaw说的很有道理，你现在就去小屋里躺下睡一觉吧！”
　　John有些无奈，但没再说什么。他除了头疼，似乎全身也都有点不对劲，就好像受了多大累似的，可是又回想不出今天这场任务有什么特别消耗体力之处。于是他进了小屋，躺到了床上。他几秒之内就睡着了。
　　剩下的三个人一时之间就默默站着。Shaw无意识地望着狗窝。Bear刚才跟他们俩打招呼却没得到回应，现在有些悻悻地趴在窝里。在它身后，小灰猫Leonita静悄悄走过来，挤进狗窝，舒舒服服地卧成了一个圈。
　　Root看着Shaw，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信息想跟她分享，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准备好。
　　Harold最先打破了沉默：“你是否也需要休息一下？”
　　Shaw摇了摇头：“我需要的是一杯威士忌。”
　　Harold立马朝酒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