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亲》灼肆

2、阴影里的拳头

　　贺沐上初中那年，贺玄找到了一份在工地搬砖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至少能赚些钱，让贺沐能安心读书。贺沐很懂事，每天放学回家后，都会做好饭等着贺玄，然后帮她捶背按摩，缓解一天的疲惫。

　　贺玄的手因为长期搬砖，变得粗糙不堪，布满了老茧和伤口。贺沐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最便宜的药膏，一点点涂在她的伤口上。“哥，你别这么辛苦好不好？”贺沐看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可以不上学，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工地搬砖。”

　　贺玄板起脸：“胡说什么？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只有好好学习，你才能离开这里，过上好日子。”她的语气很严厉，但眼底的温柔却藏不住。贺沐知道，贺玄是为了他好，于是他不再提辍学的事，只是更加努力地学习，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贺沐因为穿着破旧的衣服，又沉默寡言，很快就成了学校里几个混混的目标。他们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恶霸，经常欺负弱小，抢学生的钱，甚至动手打人。

　　第一次被欺负时，贺沐刚放学，被那几个混混堵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他们抢走了他口袋里仅有的五块钱，那是贺玄给他买文具的钱。他们还嘲笑他是“没人要的野种”，用脚踹他的书包，把他的课本扔在地上踩得脏兮兮的。

　　贺沐没有反抗，他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他们欺负。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他不想给贺玄添麻烦，贺玄已经够辛苦了。那天晚上，他把弄脏的课本偷偷藏起来，用清水一点点擦洗，直到深夜才睡。

　　可他的隐忍并没有换来安宁，那几个混混变本加厉，越来越频繁地欺负他。他们会在课堂上扔他的文具，在他的课本上乱涂乱画，甚至在放学路上堵他，对他拳打脚踢。贺沐的身上总是带着新的伤口，他却从来不敢告诉贺玄，只是用衣服死死地遮住。

　　直到有一次，那几个混混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着血，书包也被撕得粉碎。贺沐回到家时，贺玄正在做饭，看到他这副模样，贺玄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谁干的？”贺玄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贺沐低着头，不敢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贺玄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心脏像被生生撕裂。“是学校里的混混，对不对？”贺玄的声音颤抖着，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贺沐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哥，你别去找他们，我没事，真的没事。”

　　“没事？”贺玄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她紧紧抱着贺沐，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沐沐，对不起，是哥没保护好你。”

　　那天晚上，贺玄一夜没睡。他看着贺沐熟睡的脸庞，想起了他们相依为命的这些年，想起了贺沐的梦想，想起了自己的承诺。他不能让贺沐一直被欺负，他要保护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二天，贺玄请了假，没有去工地搬砖，而是在学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直到中午放学，那五个混混勾肩搭背地从学校里走出来，嘴里还叼着烟，说说笑笑。

　　“就是你们欺负我弟弟？”贺玄的声音冷得像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几个混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谁啊？少多管闲事。”

　　“我是他哥。”贺玄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今天，我要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贺玄就冲了上去，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用尽全力挥舞着拳头。他只有十五岁，身材单薄，根本不是五个人的对手，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决绝，每一拳都带着拼命的架势。

　　混混们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也反应过来，纷纷对他拳打脚踢。贺玄死死护着自己的头，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反击，他的拳头打在混混们的身上，却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哥！”贺沐闻讯赶来，看到贺玄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一个混混的腿，“你们别打了，别打我哥！”

　　“滚开！”那个混混一脚踹在贺沐的肚子上，贺沐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到贺沐被打，贺玄彻底红了眼，她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身边的一块砖头，朝着最近的一个混混砸了过去。“砰”的一声，那个混混的头被砸破了，鲜血直流。

　　其他混混见状，都吓傻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竟然这么狠。贺玄趁机冲上去，对着他们拳打脚踢，他的胳膊被打断了，骨头刺穿了皮肤，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在拼命地反击。

　　直到警察赶来，这场混战才得以结束。贺玄被送进了医院，她的胳膊骨折了，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损伤，需要住院治疗。贺沐守在他的床边，眼泪一直没停过，他不停地给贺玄擦身、喂饭，像照顾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贺沐握着贺玄石膏固定的胳膊，眼泪滴在白色的纱布上。

　　贺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脸色苍白却依旧温柔：“傻小子，不关你的事，是哥没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哥，”贺沐的声音哽咽着，“以后换我保护你。”

　　贺玄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的弟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