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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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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薄荷枯了。
是去年深秋你带来送我的小礼物,用了个豁口的搪瓷杯装着,说等开春就能掐尖泡水。那时你总笑我养什么死什么,却还是每天早上蹲在窗台前,替我把泛黄的叶子掐掉,指尖沾着清冽的草木气。
我学着你的样子浇水,可薄荷还是一点点蔫下去,茎秆缩成深褐色,像你临走前蜷在病床上的手。护士来收杯子那天,我把枯掉的薄荷倒在楼下花坛里,风卷着碎叶贴在鞋面上,像谁在拽着我不放。
今天整理抽屉,翻到你留的便签。字迹还是那么潦草,说阳台角落的旧铁盒里有我爱吃的话梅糖。铁盒找着了,糖早就化了,黏在盒底结成硬块,甜腻的气息混着铁锈味,呛得人眼眶发酸。
楼下的梧桐树落光了叶,枝桠戳在灰蒙蒙的天上,像你最后一次抬手想摸我头发时,没能伸直的手指。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冬天的冷,我突然想起你总说,薄荷枯了没关系,根还在土里,等明年就冒新芽。
可这屋子要拆了。
我蹲在阳台角落,摸着那个装过薄荷的搪瓷杯,豁口的地方割得手心发疼。原来有些东西枯了就是枯了,就像你说的明年,永远等不到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