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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坐落荒芜间,内有葳蕤现 ...

  •   直到巳时两人才从阴森密林中飞出,站在树林和荒漠的界边,遥望黑雾般的城池。
      麻只激动地跳到竹业轻身上,抱着他晃:“我终于飞出树林了。”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会法术就行。”竹业轻下盘不动,上身微晃、稳稳地站在原地。
      麻只停住摇晃,小鸟站枝似的挂在他身上,双腿盘他腰,两手摁他肩,低头看着他也看向了自己才说:“因为我就是在树林边边,差一点点就要飞出树林,喏,就那里差不多。”麻只连说带比划。
      “但我实在是太累了,东躲西藏不让家鸟和熟悉物种们看到偷偷跑出来,翅膀累心也累,就停在灌木丛里睡觉,还没睡好就被吵醒,刚一睁眼就被树砸晕在了哥哥、就是蛇君的老大地面前,很痛的,不过就痛了一下下,我就,呃—”麻只眼翻白吐舌头,整个人也松了劲,被竹业轻搂住腰背才没有摔在地上。
      竹业轻看看怀中假死鸟,又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看干了这好事的青天白日。
      “走了麻只。”
      这边界与城池看着距离很近,大抵是太过荒芜的原因,等真到了城下已是午时。
      “太累了,太累了,怎么会法术也和靠翅膀飞一样累。”麻只靠在竹业轻身上。
      “法术低微的妖物是这样的。”竹业轻一本正经地科普。
      黑漆漆的岩石筑了约十米的高墙,墙上每隔两三米就有朱砂画制的新符压着暗沉的旧符,血淋淋得凌乱一片上头还挂着或白骨或带着黑斑连着干掉的腐肉筋皮的兽头。
      两人站在城下,钉着51个青铜门钉、炭烧过后得乌漆麻黑得木门紧紧闭合,仰头才能看到匾额题着方方正“荒芜城”三个大字。匾额下是面云纹围绕出太阳模样的黄铜镜子,下面垂着一圈成人小臂粗长的完好隐翅虫干干流苏。
      竹业轻看着镜子中的两人,视力好的过分地给麻只擦了擦口水:“克制下自己,等到了城中我们去吃酒楼。”
      麻只又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和头发,梳梳、扯扯个不停:“我穿这样灰扑扑也是美丽的。”
      城池上仅有4名士兵把守,看见两人把辨形镜当梳妆镜,先是将人整个审视一遍,从虽崭新完整却是麻布的衣物鞋子,到粗制滥造不知哪个街边铺子烧出来的剑,才语气拖拖拉拉、黏黏糊糊地呵斥:“诶诶诶,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
      “我和弟弟出门历练,不小心在沙漠中迷了路,御剑飞行时看到了城墙,就沿着城墙找到了这里。”竹业轻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手掌大的小包裹,向那人投掷过去。
      那人颠了一颠,咳了两声,声音洪亮喊道:“开门。”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木头声,麻只踏入了它日思夜想的世间。
      荒芜城,数界之眼,城主由人界一名天师担任,各界各派一名大将镇守,相互制约以求平衡。因此,这里又是数界最大交易场所,常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想要的。
      城外是孤寂的荒漠,城内是沸腾的街巷,风格迥异的人、摊铺、建筑别有一番万紫千红。
      “业轻啊,你说要带我吃好吃的。”只有宝物且不想用此进行交易的拮据麻只戳戳竹业轻。
      “你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你梦寐以求的地方,好好看看这世间最繁华的城,以后可见不到了。”竹业轻两掌挤着麻只的肉脸,两手手指贴着麻只的下颌,手动控制麻只的目光。
      两人四处走四处逛,路过一茶楼时麻只站在人门口不动了。竹业轻只好妥协带麻只进去,坐在二楼雅间点了几盘炒货,要了两壶不同的茶水。在门口时麻只又是叫饿又是喊累,坐下来了却要等到茶水上来后先对影自怜几番,再整理整理椎髻后前方翘出地新长出的碎发,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后、才将桌上摆放的方才在街上买的六七个竹筒全扣开盖,挑挑拣拣吃着里边装着的用小法术困着不会动却也新鲜的小虫。
      “美味。”麻只称赞,它先是将蛾子两边翅膀摘下吃掉,又将其腹部底端咬一个孔,用手指揉着将里边吸空,再依次吃掉蛾子的头部、胸腔、已成片皮的腹部。
      吃甲虫时先将头部掰下来慢悠悠地咀嚼,再将两边鞘翅掀了一个个地放进嘴里,把前胸背板掀开吃完后,最后一整个吞了柔软的身体。
      也会整个虫一口吞掉,也会将整个虫身从上到下两口吃完,也会将虫壳和下腹的一层皮连着脚一起剥掉、啊呜一口吃掉虫虫最柔软的身体。
      竹业轻眼睛瞧着鸟啄虫,嘴中品着茗,楼下惊堂木猛然一响,小鸟的瞳孔一震,说书人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众所周知啊,来了咱们荒芜城不到这海纳茶楼坐下听一听这本地故事等于白来。咱们且说这荒芜城的由来,荒芜城城如所名,本是一片无人居住、杂草乱生的荒芜地,那之前就有性子急的看官讲,哎呦老师儿,这种地方放眼望去数不胜数又有什么可讲的呢!老师儿您还是直接进入正题讲您要的故事吧。各位看官千万别急,我要讲的故事跟荒芜城的由来是筋骨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就分不开啊!
      荒芜地是没有什么出奇的点,就算它坐落在这郁郁葱葱、古木参天的山林脚下,也只是有了一个显眼的标识——能被叫做那片山脚下的杂草地,这也不是什么出奇的点;至于这山那更是格外崎岖,毒虫猛兽多的出奇不能被人类征服、好像是有点不同,但忙着吃饱饭、躲避天灾的人不被逼到极致是不会想要挑战山神的威严,所以这连名字都没有的山好像也没有什么出奇。那荒芜城的由来是什么?又怎么有了今天的繁盛景象呢?”说书人意味深长地眯眼笑着,自在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方才继续说道:
      “想必各位进城时定在那巍峨城门前驻足观摩,八面城门无论你从哪一门进来都能看到城门牌匾下挂有一‘辨形镜’,不知各位可有注意?‘辨形镜’上自然不会刻着名字说自己是‘辨形镜’,它就在那城门上挂着好似一面普通的铜镜,数界无论是谁从它面前经过它都一如既往地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个不懂搭配之人给挂上的装饰品;不知各位看官可曾听过它的威力?荒芜城能被治理地井井有条、城规被奉若神条无人敢违逆冒犯,只因数界无论是谁、只要从这面镜子前经过就会被它记录在册:是为何灵?之后凡是在城内搞出的小动作都能被它凭借灵息察觉,无论你如何变幻、隐匿皆能被它识破身份、寻出踪迹,按规惩罚后再赶出荒芜城。”
      说书人掷地有声地撂下最后一句,只听茶楼外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茶楼大堂里一片鸦雀无声,众人只半信半疑地互相用眼神儿传递心情。
      麻只本就大得出奇的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呆呆地看着竹业轻,气声问:“一面镜子怎么能这样厉害?”
      竹业轻也同样气声回答:“好好修炼,你也可以。”
      出来玩也一直被修炼纠缠的麻只不高兴地撇嘴:“你怎么和哥哥一样。”生气的麻只将一手心的象甲直接一口全部吞下爆浆。
      “城墙上的八面辨形铜镜皆是由一面辨形铜镜法器幻化出的分身,它在荒芜城建立伊始就已存在,它为何要服务与荒芜城呢?
      讲到这里咱们就要说一说荒芜城城主章道运此人了,传闻他是天地初形成之际世间最早的一批人类之一,得天地造化生而不同,能够吸收灵气为自己所用,会占卜、画符、布阵、锻造灵器,避祸就福无往不利。就是他游历人间、将自己所知所用造化众生,人间才能够欣欣向荣。
      他路过此地时感知此山是聚集天地精华、灵气充盈之宝地,遂在山中寻找最合适的位置,最终以一天然井为准围井建观,潜心修炼多年、又有诸功德加身肉身成神,受到他恩惠的人和听说过他的事迹的数界生灵都来道观拜访他向他领教,生生将山林走出一条条路,他被这种精神打动,故没有飞升上天,留在人世为各界排忧解惑。那么,这又和辨形铜镜有什么干系呢?”
      说书先生抛下问题静等片刻,待听书生灵自己捋一捋这其中关系。
      “辨形铜镜本是城主、天师章道运寻山中至宝锻炼出的高阶法器,里边的器灵却大有来头,乃是上古神鸟鸾鸟极其爱美丽洁净、遇水必洗,对井自怜时被井中恶蟒一口吞吃,身虽死,魂魄却不消不灭成为怨气被困在井中,直到天师围井建观,将打磨好的铜镜用井水清洗时,鸾鸟魂魄顺应生前习性被照入镜中成为器灵。”
      竹业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麻只,麻只将甲虫咬得咯吱咯吱响地瞪向竹业轻:“看什么看,你不能因为我和它有些相同习惯,就要把它的失误说成是我的,这样下去,我本来不会有的失误也会因为你无形中的质疑成为真实发生的。”
      “喝点茶水,吃点炒米浸蟹黄,齿、舌吃虫吃变色了。”竹业轻将茶杯举在麻只脸前让它看它那又绿又棕又黑的嘴,外边还糊了一层白粉。
      麻只却呲牙呵呵笑,满意得不得了:“我的嘴巴和我的羽毛是一个颜色了。”
      竹业轻不懂鸟的审美,也不懂鸟的口味,看来鸟的羽毛颜色或许是被虫的颜色上色的。
      说书先生两眼微眯扫视堂下一圈,话语一转:“可那鸾鸟魂魄只是一股怨灵,它的上古神威早已随着斗转星移在那刺骨的井水中消磨殆尽,法器灵力不能够全部为它所用,所以虽说它是器灵也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困罢了。它能有现在的本领是因为天师在修行历练、魂魄不稳之时,无意间被铜镜照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就被它摄取了一魂一魄。”
      “哪一魂?哪一魄?”底下有人急问。
      “幽精,雀阴。”
      说书先生此话一出,底下人顿时一通了然如胸的哦哦喔喔,紧张的气氛瞬间回暖化冰。幽精掌情感、性格,雀阴掌繁衍。勾这两个魂魄,那鸾鸟的心思显而易见了。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地闭眼笑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那时天师功法已经大成,鸾鸟用邪术窃取了天师的一滴心头血和元阳之体,脱胎换骨、涅槃重生,将铜镜法器化为自己的容器,这才结束了囚禁成为自由之身。
      鸾鸟最是知晓天师的神通有多广大,知道天师若怪罪于它、它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它在与天师的魂魄相融之中知晓天师是仁慈博爱的,于是它主动向天师请罪想要借机留在道观。道观从始至终只有天师一人,天师本不想再多一人打扰自己静修,巧就巧在这时他(她、它)们发现道观中的草木出了奇迹。
      种子能在观内长出本就是得了天大的运气,又在土里受道法熏陶,只要能成功破土,那刚冒出的芽就是有功阶、能化形的仙灵体。”
      故事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有不同的味道,上面人的八卦编排来编排去,世代生活在荒芜城的生灵越听越有意思;这荒芜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界生灵不断更替,再老套的故事也总有新人听得稀奇。
      说书先生且住嘴喝口茶来润润嗓子,听下边座椅惊讶、羡慕、忌恨的声音此起彼伏。
      “刚出生就是有功阶的仙灵体,那稍加修炼不就登峰造极!”
      “还修炼什么啊?在那观里老实待着不就一步登天了?”
      “那不得有妖精灵怪偷偷把自己的种子扔进庙里?靠子女坐享其福?”
      “不经磨砺、不通世物,这种东西也配成仙?”有人喊得大声。
      说书先生手中惊堂木起起落落,见茶楼里又恢复了安静,这才继续开口:“天地循环,道法自然。神仙尚需下凡来历练才能提升功法,万物想要成仙自然也逃不过在人界修行。”
      竹业轻头稍稍向右扭去,发现麻只早已一副白眼斜楞的模样等他自投罗网,见他又不怀好意地看自己、麻只结结实实地瞪了竹业轻一眼,才又将目光落在说书先生的身上。
      “观内草木皆顺天地而生,历历可数,数界没有一个能遗落种子在此,就是天师为了观内草木的来历正统,不计前嫌教导了鸾鸟功法让它与铜镜法器合二为一、将铜镜化为它的本体,挂在了道观大门的牌匾之下,防止来来往往的香客中有不怀好意者在观内作祟,这便是城墙上辨形法器的真身了,现在仍旧在山上道观门上挂着。
      天师的信徒们为了能更轻松地被天师传授道法,就在山脚下搭棚建屋,生灵越来越多,荒芜城游离数界之外、坐落人间荒无人烟处,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天师组织大家建筑了城墙、布下非城门不能入的法阵,又让铜镜分身镇守八方,天师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城主,这就是荒芜城的初始形成。”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嗝~~”麻只打了一个异常响亮的饱嗝,撑得抱着肚子,腰背直直地微倾。
      竹业轻便侧头问他:“走两步消消食,再找个汤饮铺子买杯神曲汤,年轻小妖都爱买这个,你应该也会喜欢。”
      “好,那你不听说书了吗?”还是能用好喝的水溜溜缝儿得麻只眼睛亮亮地看着竹业轻。
      “不听了,每次听版本都不一样,这版故作玄虚废话太多。”竹业轻率先站起身,看着麻只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按着板凳慢慢地站起来又哼笑道:“这蛤ha蟆ma讲得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讲得还挺下饭。”
      麻只吃得实在是太撑了,两手抱着个肚子,还没走两步就感觉胃里满当当的食物上下乱跳,难受地站着不敢动,皱着个小脸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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