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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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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没看上?”陈乐笛并不意外,一边打消消乐一边看了江方霁一眼,“不过这几个本子是不怎么样。”
江方霁揉了揉太阳穴:“有没有正常一点的剧本?除了想养猪致富被猪拱死,就是发现反派出轨,被暗杀没死成,变成傻子和狗抢吃的,还有我不是去扇别人耳光就是等着被别人扇耳光……你想让我选哪一个角色?”
陈乐笛叹了一口气,在游戏失败的音效里关掉手机,看向江方霁:“现在情况不好,能组起来的班子不多,你看的这几本每个角色的竞争都还挺激烈。你就算去试,角色还不一定能轮到你。”
江方霁冷笑:“行,那我回去看看养猪手册。”
“那也没有说让你非选一个的意思,”陈乐笛脑海中浮现江方霁站在一群吭哧吭哧叫唤的小猪中间的样子,咳嗽一下,“还有剧本,别着急。”
江方霁狐疑地打量陈乐笛:“比这几个本子好点行吗?”
还是说陈乐笛被乔岭他爸收买了来整他的?陈乐笛不会这么没有革命情谊吧。
陈乐笛挑眉笑道:“肯定的。”
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剧本。一个是现代爱情剧《一万颗星星》,陈乐笛说这部剧是选角导演主动联系她的。江方霁的形象适合男三,一个被元气小太阳女主治愈的阴郁厌世画家男三。男三的结局是女主和男主在一起后出国了。
江方霁长舒一口气,这才是正常剧本嘛!
“有这两本你还拿那三本给我看干嘛!”江方霁一边粗略扫过剧集介绍,一边抱怨。
陈乐笛淡淡道:“起一个欲扬先抑的作用。”
江方霁:“……下回不用抑了。”
男三虽然角色较为扁平、完全服务于女主,但是起码有一定的逻辑性。江方霁比较满意。
另一个剧本是一部古偶,叫做《云归皎月》。江方霁没有读明白这部剧名字的意思,随后江方霁翻开人物介绍,恍然大悟。女主角叫云璃梦,男主角叫风溟月。合着是这个云归了这个月啊。
“女主角有个青梅竹马的好哥哥,文弱书生,为女主角牺牲了,成了女主角的白月光”陈乐笛敲敲桌子,说“你去争取一下这个角色。”
江方霁惊讶:“不用争取《星星》的面试了?”
他看了一下导演的名字,是圈内一个有名的拍甜宠剧的导演,很会构图,她拍的剧很容易出漂亮的截图。
陈乐笛说:“这两部剧到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地步吗?”
“那倒没有,”江方霁翻了翻薄薄几张纸,都只是在找演员阶段,开机时间都还不确定,既然如此,江方霁斗志昂扬,“我回去好好准备。”
最好都能收入囊中。
“坐会儿,我有事问你。”陈乐笛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一个转,看上去像是在把他称斤论两,陈乐笛在桌上敲击的手指敲出一个令人心烦意乱的节奏,她一拍桌子,长叹一口气。
“你和乔岭怎么回事?”
江方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满脸无辜:“就那样啊,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是来找我,那我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为什么不能?”陈乐笛问。
江方霁一愣,他完全没有想过要真的把乔岭驱逐出自己的生活,所以乔岭来到他家也好、把滴滴带走接他也好,他都只能因为做出这些事的人是乔岭,而选择接受事情的发生。
“你可以把他赶出去。”
陈乐笛用力点了点桌子,目光如一把刀,直直地切进江方霁的内心:“需要给你专门培训一下怎么应对前男友吗?”
“不……不用,但是乔岭什么都没做。”江方霁从怔忡里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地为乔岭辩解,“我们见面很少,他也没干什么,再说了,虽然是前男友但是他……”
在陈乐笛平静的注视下,江方霁的话语被堵在喉咙间,他茫然无错地看着陈乐笛,颓然地住了口。
陈乐笛冷静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对他心怀侥幸。他和你分手后回家在他爸手底下工作等着接班,鎏金是他爸爸的,以后就是他的,但是现在,还是他爸爸的。
“江方霁,如果乔青松像四五年前那样,这边给你安排各种看似很好,实际上烂的没边的剧让你去演,那边给你安排子虚乌有牵强附会的黑料,铺天盖地地宣传,以前你没扛住,现在你是觉得你能扛得住了是吗?
“你觉得乔岭很好,但是乔岭始终是依附他爸爸的,乔青松出手的时候,他能怎么办?当时他有站在你这一边吗?还是你指望他现在能站在你这一边?”
“我知道……”江方霁脑袋嗡嗡作响,他厌恶地皱眉,别过头不想直面陈乐笛的脸。
陈乐笛说得没错,可是他不想听,理智告诉他,应该听陈乐笛的,可是情感上他不愿意接受陈乐笛的正确性。
“方霁,我们是朋友。”陈乐笛语气软下来,她无比诚恳地看着江方霁,目光里的哀求和痛苦,让江方霁避无可避。
陈乐笛接着说,“我宁愿你和滴滴的妈妈结婚,至少他妈妈是个女孩子,而且你们结了婚,乔岭和乔青松也不会再找上来。我希望你生活得简单、快乐一些。”
江方霁茫然地眨眨眼,他的神态看上去像个迷路的小学生,明明就坐在陈乐笛的对面,却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
可是他没有半分难过,只有迷茫,陈乐笛的话被他囫囵地听下去,在他肚子里哐当哐当响个没完,那些硬邦邦的句子在他的肠子和胃里蛮横地捣来捣去。
陈乐笛心软了,让了一步,说:“好了,你回家去吧。”
江方霁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开门。在一片恍惚里,江方霁只见眼前一条路,直直通向电梯。
陈乐笛摘下眼镜,把脸埋在掌心里,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塑。冷白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像一个冰冷的套子,将她套在里面。
当初江方霁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不仅是江方霁的痛苦,也是她的痛苦。她的事业落入谷底,每天都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其实江方霁离开之前来找过她。那时候江方霁比现在还要瘦。那是个深秋,天气已经很冷了,江方霁穿了一件土不拉几的棕色摇粒绒,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熊。
江方霁找她吃饭,可惜她没时间,半个小时的假都请不下来。那天她的手指很痛,风吹得骨头都冷。陈乐笛很怕她的手指就此坏掉。江方霁给她买了热奶茶,买了饭,还买了一双手套。
她的手指没有坏掉。
江方霁说他不想在这里待了,陈乐笛着急地说:“你和恒欣的合同没有结束,去哪里都不行啊。”
江方霁执着地说:“那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乐笛没办法送他,因为她没有一分一秒属于自己的时间,所以不久后陈乐笛辞职了。
陈乐笛动了一下,那层冰冷的套子从她身上剥落,她再次戴上眼镜,恢复了面无表情,开始办公。
怎么回到家的,江方霁自己也不知道,回过神来,滴滴已经趴在他腿上了。
“江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于佳灵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担忧地问。
趴在他腿上的滴滴也睁着黑润润的大眼睛关切地看着他,江方霁一动,滴滴立刻爬到他身上,抱着江方霁在他脸上亲了亲。
江方霁喉间一哽,对于佳灵摇摇头,静静地抱着滴滴。
滴滴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江方霁心中安定不少,他那飘忽的思绪终于落到了实地。江方霁感受着滴滴传来的暖意,心中慢慢下了一个决定。
“滴滴,你是不是讨厌乔叔叔?”江方霁心砰砰直跳,他希望滴滴能给他肯定的答案,但是也害怕滴滴真的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坏叔叔,讨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方霁忽然问乔岭的事,滴滴不负所望的答出了意料之内的答案。
江方霁忍住心中的酸胀,说:“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跟他玩了。”
滴滴高兴了一会儿,又看看江方霁,捧着他的脸给了一个亲亲,小声说:“爸爸不和坏叔叔玩,我也不和坏叔叔玩。”
江方霁抱着滴滴,心口依旧堵堵的,回到房间去睡了一觉。他做了个美梦,无比圆满的美梦。
空中刮着刀片似的冷风,江方霁穿得像臃肿的胖熊。他费劲地抱着一袋东西进了电梯,站在门口掏了半天钥匙,越掏,钥匙越掏不出来。
他在门口急得满头大汗,门格拉一声响,从里面打开了。乔岭抱着滴滴,屋内一股暖气猛然扑过来,他僵硬的脸被热气熏暖了,也熏软了。
乔岭不像现在的乔岭,那么油嘴滑舌口齿伶俐,乔岭是那个嘴巴笨笨的乔岭。乔岭只是把东西提走,滴滴坐在乔岭另一只手上,亲昵地抱着乔岭,活泼的眼睛看着他:“爸爸生气了!”
江方霁知道,这时候滴滴说的“爸爸”是乔岭,江方霁脱下最外面的长棉袄,里面还穿了一件短棉袄。
江方霁跑过去,抱着滴滴在乔岭跟前晃:“你看,乔岭你看,我一点儿都不冷!”
乔岭低头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滴滴还在说:“爸爸生气了哦。”
江方霁大声嚷嚷:“才没有,乔岭怎么会生我的气嘛!”
乔岭才说:“嗯,没有生气。”
滴滴不服气地说:“我看出来了,爸爸就是生气了!”
滴滴的声音时大时小,忽然如炸雷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爸爸!”
江方霁睁开眼,滴滴的小胖脸出现在他眼前。江方霁拍了拍胸口,紧绷的身体松下来:“怎么了?”
滴滴坐在江方霁身边,疑惑地说:“爸爸在叫我呀。”
江方霁失笑,对滴滴说:“是呀,爸爸梦里也有滴滴。”
滴滴果然大笑,拍着手高兴地说:“我的梦里也要有爸爸!”
此后几天,江方霁在家里带孩子看剧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滴滴还要上下午出门一趟上兴趣班。滴滴看见江方霁在家,很有耍赖不去的心思,不过通通都被江方霁扼杀了。
滴滴老大不高兴地出门,欢天喜地地进门。
乔岭的消息发得很频繁,不过第二天,乔岭便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这个人很善于反思,反思之后没有从自己身上反思出什么问题,还是积极认错并付诸行动。
他工作忙碌,分身乏术,先点个餐加花束过去探路,再从繁忙的工作行程里压榨出时间往江方霁家里去一趟。
乔岭开完会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是他订花的号码,乔岭回拨过去。
“抱歉,乔先生,您的花被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