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他又在死缠烂打》柚北

18、第 18 章

　　鲜花，拒收，礼物，拒收，电话，拒接。

　　既然下定决心，江方霁不给自己一点心软的空间。甚至为了避免出门碰见乔岭，江方霁狠心把自己关起来。他三令五申，如果乔岭出现，第一不许跟他有交流，第二不许让他进门，第三不许说江方霁在家。

　　线上线下双重隔绝，江方霁严防死守。

　　不是他太夸张，而是江方霁太了解自己了。

　　乔岭就像是一种瘾，只要与他有关的一点儿东西出现在江方霁身边，比如声音，比如存在在好友栏里的那个头像，比如乔岭有可能出现的每一天。江方霁就会不受控制地心旌摇曳，就像一位怀春少女，暗自期待能够得到乔岭的一点儿新鲜消息。

　　于佳灵接回滴滴后，江方霁旁敲侧击：“今天出去没遇到什么别的事情吧？”

　　滴滴大口吃饭，抢着说：“没有哦！我很乖，没有买糖葫芦。”

　　天一冷，糖葫芦也出现在各商场里。滴滴去上课，经过商场，看着躺在柜台里的冰糖葫芦、冰糖草莓、冰糖葡萄流口水。

　　江方霁不让滴滴吃这个，滴滴买了也不会吃，就是看着漂亮，想玩。既然江方霁都不让，于佳灵更不会给滴滴买了。越是不买，滴滴越是惦记。

　　江方霁喝了两口汤，又瞥了一眼于佳灵：“什么事都没有吧？”

　　于佳灵倒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她给不了江方霁想要的答案：“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啊，挺好的。”江方霁平静地喝了碗汤，端起碗走进厨房。

　　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怨气。

　　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已经五天了，除了送花送饭送未知的礼物，人影子都没出现过一次！

　　江方霁拧开水，猝不及防被热水烫了一下，惊得他又把水关上了，看了看被烫得一片红的手背，自认倒霉地开了冷水冲洗。

　　花是江方霁拒收的，饭是江方霁退回去的，礼物是江方霁拒接的，电话也是江方霁拉黑的。也是江方霁下定决心，不要和乔岭再有纠缠的。

　　可是乔岭真的人都不出现，江方霁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就好比他这边在演爱恨情仇大戏，乔岭挥一挥衣袖，轻飘飘地落在观众席上看戏。

　　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谁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有多艰难！

　　江方霁一怒之下，把自己关进书房。《云归皎月》的面试快开始了，这几天他把《云归皎月》的原著读了一遍。陈乐笛推荐他要去试的角色叫灵岫，灵岫虽然才华横溢，但从小身体柔弱，需要依靠女主角保护。最后他的才华帮助了女主渡过难关，却也牺牲了自己。

　　一个中规中矩的主角团好人角色。

　　这种角色正常发挥都不会出问题，但是要出彩也难，江方霁琢磨着角色，同时还给其他感兴趣的角色也做了标记。

　　整个午江方霁又泡在书房，滴滴回来后，在门口看了看，江方霁戴着耳机，捧着本子念念有词地在房间里踱步。一看这架势，滴滴就知道江方霁没空理他，转而去缠着于佳灵要吃糯米小丸子。

　　江方霁是闻到甜糯的香气才走出房间的，滴滴的小丸子吃了一半，拿着玩具在地上玩。江方霁端起自己那碗甜酒小丸子，叫滴滴坐回位置上好好吃东西。

　　刚吃完，有陌生号码给江方霁打电话，接通之后说是快递，江方霁心头一紧，几乎要把刚刚吃进去的小丸子吐出来。他对于佳灵使了个眼色，于佳灵走过去。

　　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于佳灵抱着一个盒子过来，对江方霁说：“是给滴滴买的奶粉。”

　　江方霁心情一下子冷下去，淡淡地应了一声，拆完奶粉，就去准备晚饭。于佳灵也跟他一块儿进了厨房。

　　请了于佳灵来，江方霁有空还是喜欢自己给滴滴做饭吃。他的厨艺肯定比不过专业的，但是滴滴这个小马屁精会把他做的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情绪价值给足了，江方霁也乐意给滴滴做上两道菜。

　　于佳灵在切鱼，她打算给滴滴做个糖醋鱼。滴滴临时点菜，想吃豆角。家里没豆角了，于佳灵抽不开身，江方霁自己出去到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豆角。

　　进小区的时候，保安忽然叫住他，江方霁疑惑地问：“怎么了？”

　　保安笑着问：“江先生，车号0707是不是你的朋友？”

　　地下停车场。

　　窗外有人咚咚敲了两下，乔岭从沉思里惊起，滑下车窗道：“有事……你怎么来了。”

　　江方霁居高临下打量他。头发略显得凌乱，眼睛底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他的样子，有股呆得很可爱的劲儿。

　　就像以前的乔岭，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有一股很可爱的呆劲儿。

　　一回忆以前，江方霁就会忍不住心软，这可不是好兆头。

　　江方霁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把豆角郑重其事地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乔岭看着他，没说话。

　　江方霁不得不先开口：“凌晨一点才走的？”

　　乔岭默默地点头。

　　“前天十一点到，十二点走的？”

　　乔岭再点点头。

　　“大前天凌晨六点到，六点半走的？”

　　乔岭没有点头，江方霁盯着他。

　　乔岭低声说：“六点四十五走的。”

　　江方霁笑了，气笑的：“好玩吗？”

　　保安不说，他都不知道，乔岭这几天悄悄把车开过来，再悄悄开车走了。

　　有时候是深更半夜，有时候是大清早。

　　保安说关注了几天，觉得这个时间不对劲，怕是不是仇家或者来报复人的。他查了一下记录，发现车主和江方霁认识，今天正好碰到了，赶紧和江方霁说了一声。

　　“你觉得好玩吗？每天把车开过来，再开走？抢车位？”

　　乔岭对这个古老的笑话无动于衷，他一动不动，乖顺地看着江方霁。眼睛里还没消下去的红血丝，让他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江方霁深吸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

　　乔岭闭上眼睛，揉了揉脸，半分疲态都没揉去：“不知道。”

　　江方霁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乔岭斟酌着词句，微微笑了一笑：“就是不知道。”

　　……江方霁怀疑乔岭是来气他的。

　　乔岭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江方霁的嘴唇似乎被黏住了，一丁点儿也挪动不了。没有为什么，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生气。

　　乔岭说：“你拒绝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乔绮丽让我追你，你说不要用对付年轻小孩儿的方式追求你，我只会那些。”

　　除了对付年轻小孩儿的招数，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难道你只会那些幼稚的送花吃饭送礼物吗？

　　江方霁清楚地知道问题不该是这些，可是他还是会因为乔岭坦诚的困惑而觉得好笑又好气。

　　“不是那些问题。”江方霁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车内有点儿闷，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江方霁看向乔岭。或许这就是开诚布公的好时机。

　　江方霁艰难地开口，说出那些话，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简单。

　　“我……乔岭，我们可能……”

　　乔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疲倦，江方霁难以启齿。

　　“你又想放弃我吗？”乔岭平静地问。

　　似乎是早有预料，又或者是不抱期望，总之，乔岭的态度很平静。他甚至能够调整一下坐姿，就像是坐在办公桌前跟他谈话。

　　“因为你又想退缩，出于那些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理由，决定放弃我。是吗？”

　　江方霁恼怒道：“我没有！”

　　乔岭凭什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当初分完手，乔岭转头回家当少爷，他在外面租房流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耽误乔岭享受富二代生活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乔岭咄咄逼人。

　　江方霁恼羞成怒：“这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吗！”

　　要是不相信乔岭，他就不会放任乔岭接近他的生活，不会放纵自己享受乔岭的甜言蜜语和示好。

　　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可是他也没办法把责怪说出口。那要让乔岭怎么选，放弃鎏金，放弃乔家？

　　乔岭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把因江方霁反应过于激烈而散落在地的豆角一根一根捡起来放进袋子里。

　　“你以前总是说我管你管得多，替你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决定。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乔岭语气平淡地问。没有苛责，没有逼迫，他这么平常地问完，等着江方霁给他一个答案。

　　“你……”江方霁眼前只有乔岭那张累得不行的脸，他心里密密泛起一阵酸楚，转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乔岭看了一眼手表，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六点过五。”

　　也就是十五分钟前。

　　“上了多久班？”

　　“通宵。”

　　江方霁心疼地瞥了他一眼，乔青松怎么连自己亲儿子都压榨得这么厉害。

　　“吃饭了吗？”

　　乔岭往他脸上仔细瞧了瞧，退一步，让江方霁躲回去，继续逃避问题：“没有。”

　　江方霁深深地叹气：“走吧，去吃饭。”

　　进门的时候，于佳灵欲言又止，转身进了厨房。滴滴吃惊地睁大眼睛，紧紧跟着江方霁和乔岭的脚步走进卧室。

　　这套房子有三个卧室，江方霁和滴滴睡主卧，于佳灵睡一间客卧，另一间是书房和滴滴的玩具房。江方霁把乔岭带到主卧，收拾了一下，对他说：“你睡会儿，饭好了叫你。”

　　滴滴在床边盯着乔岭，委屈地小声说：“是爸爸和我的床。”

　　在乔岭的注视下，滴滴顽强地伸出手指指了指：“爸爸睡这里，我睡这里。你不能睡。”

　　江方霁抱出一床新被子铺开：“你睡我那边。”

　　乔岭点点头，看到主卧带的独立卫生间，说：“我去洗漱一下。”

　　江方霁进去给他调水温，乔岭靠在门上，高大的身影压下来，让江方霁心头闷闷的。

　　“我们的问题没有解决。”乔岭说。

　　江方霁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开浴室。

　　门外，滴滴趴在门口，江方霁一出来，他蹭到江方霁耳边说悄悄话：“爸爸，我们不跟他玩了呀！”

　　这段时间都没看到乔岭，滴滴还以为乔岭就像电视人物一样，只要他按下关机键，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眼前。江方霁心情复杂地回头，关上的门里响起沙沙的水声。

　　江方霁抱着滴滴，轻轻地说：“是爸爸邀请他来的。”

　　滴滴不满：“为什么呀，不要嘛！”

　　江方霁亲亲他，没说话。

　　为什么呢？因为我太贪心，因为我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