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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雷部天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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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的风裹着西荒的硫磺味撞在斗笠上,凌清寒的灰布仙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她摸了摸脖子上用黑布裹住的玉佩——墨渊的气息还渗在玉纹里,像根细针,扎得心口发疼。云风站在栖云阁门口,手里攥着仙舟的船票,指尖泛着青白:“阿姊,西荒的瘴气重,我把避毒丹塞在你袖里了。”
凌清寒嗯了一声,低头时斗笠的流苏扫过袖角,露出里面暗紫色的幽冥玄功衣襟。她抬头看向西方的天空——暗紫色的云堆得像幽冥渊的魔礁,断云崖的轮廓在云后若隐若现。“你留在这儿,”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声音冷得像栖云阁的晨露,“盯着素微的侍女,绿翘今晚要过来。”
云风还想说什么,凌清寒已经转身踏上天阶。她的步法很轻,像幽冥的暗影,每一步都踩着云气的缝隙。南天门的天兵认出她是“阿寒仙子”,笑着打招呼:“去西荒啊?那地方邪门得很,小心崖底的鬼风。”凌清寒点头,接过通关文牒时,指尖不经意掠过天兵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昙花粉,是素微常用的香粉。
仙舟划破暗紫色的云,西荒的风越来越烈,吹得船帆哗哗作响。凌清寒站在船头,望着下方的断云崖——崖壁上刻着古老的镇魔符文,每一道都泛着暗金色的光,像当年娘在月华宫教她写的篆书。她摸了摸怀里的血衣碎片,指腹沾到一点桂香——是今早落在上面的桂花,还没干透。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凌清寒扶住桅杆,抬头看见前方的云层里冲出一队天兵——铠甲上刻着雷纹,手里的长枪冒着蓝电,为首的将领骑在一头青雷兽上,铠甲的肩甲刻着“秦”字。
“凌仙子,”秦广的声音像闷雷,震得船帆发抖,“西荒是禁地,散修不得入内——下来受审!”
凌清寒摘下斗笠,左眼角的泪痣在暗紫色的光里泛着淡红。她掏出墨渊的玉佩,玉光穿过云层,照得秦广的脸有些扭曲:“秦统领,我奉天君之命,查周元仙官的下落。”
秦广扫了眼玉佩,冷笑一声,雷神锤在掌心转了个圈,蓝电劈得空气滋滋作响:“天君的命令?雷部没接到——拿下!”
天兵的长□□过来时,凌清寒的右手已经结出幽冥印。怨气从她指尖溢出,像黑色的丝绦,缠住最前面的天兵的枪尖。那兵叫了一声,枪杆烫得他松开手,枪尖“啪”地折断,掉在船板上,冒出青烟。
秦广的脸色一变,拍了拍青雷兽的脖子,那兽仰头嘶鸣,喷出一团蓝电。凌清寒快速后退,蓝电擦着她的袖角飞过,烧穿了一片灰布,露出里面的黑色里衣。她咬了咬牙,左手捏碎一枚黑色玉佩——是忘川婆婆给她的幽冥符,怨气瞬间炸开,形成一团黑雾,裹住整个仙舟。
“卑鄙!”秦广的声音从黑雾外传来,雷神锤的蓝电劈进黑雾,搅得怨气四散。凌清寒贴着船板爬向船舱,右手摸到靴筒里的匕首——那是用幽冥渊的玄铁铸的,刃口泛着幽蓝的光。她刚要起身,船身突然被撞了一下,接着传来云风的声音:“阿姊!快过来!”
黑雾被撕开一道缺口,云风驾着另一艘仙舟冲进来,船头上挂着栖云阁的灯笼。凌清寒纵身跃过去,云风立刻催动仙舟,速度快得像流星。秦广的吼声从后面传来:“你们跑不了!雷部的网,没人能破!”
船内的灯盏晃得厉害,凌清寒靠在舱壁上,摸了摸左肩——刚才被秦广的锤风扫到,现在肿起一片青紫色。云风递来金疮药,手指发抖:“我就知道素微会派人拦截——秦广是她的远房表哥,去年才升的副统领。”
凌清寒接过药,指尖沾到药粉的清凉,忽然想起绿翘说的蒙面人——秦广脖子上的青斑,和绿翘描述的一模一样。她掀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玉佩,墨渊的气息裹着药香钻进来,让她的胸口微微发闷。“他脖子上有青斑,”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和绿翘说的蒙面人一样——素微的爪牙,已经伸到雷部了。”
云风的手一顿,火折子的光映得他脸色发白:“那周元……”“周元在断云崖,”凌清寒打断他,目光透过船窗看向外面,断云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秦广越拦,越说明周元知道的东西,能要素微的命。”
仙舟停在断云崖底时,风已经小了。凌清寒跳下船,踩在松软的碎石上,崖壁的符文泛着暗金色的光,照得她的灰布仙服泛着淡紫。云风举着火折子,照亮前方的山洞——洞口挂着半块破碎的仙官令牌,上面刻着“周”字。
“阿姊,小心。”云风攥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灰布传过来,像当年在月华宫,他给她暖手的样子。凌清寒挣了挣,却没挣开——她很久没被人这么攥过了,那温度像团小火焰,烧得她的手腕发疼。“没事。”她轻声说,伸手推开洞门。
山洞里飘着霉味,地上有破碎的瓷片——是碧螺春的茶杯,杯底还沾着点茶渍。墙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素微嫁祸,血衣是假……”后面的字被划烂了,像有人用指甲抠的。凌清寒蹲下来,摸了摸那些字,指腹沾到点干涸的血迹——是周元的,他的仙籍令牌上有同样的血渍。
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凌清寒站起身,掏出匕首,一步步走过去。洞壁的符文越来越亮,照得她的影子贴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幽灵。她转过拐角,看见周元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手里还攥着本账本——账本的封皮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字迹:“素微收受贿赂,私放幽冥罪犯……”
“凌……凌仙子?”周元的声音像蚊子叫,他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你终于来了……素微给我喝的茶里下了毒……账本里有她和幽冥人的交易记录……”
凌清寒蹲下来,接过账本。指尖刚碰到纸页,突然听见洞外传来马蹄声——是秦广的青雷兽,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像闷雷。她快速把账本塞进怀里,扶起周元:“云风,带他走!”
云风刚要过来,洞门“轰”的一声被踹开。秦广站在门口,雷神锤的蓝电照得他的脸阴晴不定:“凌仙子,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想走?”
凌清寒把周元推给云风,转身面对秦广。她的左手结出幽冥印,怨气从指尖溢出,像黑色的蛇,缠住洞壁的符文。符文的金光暗了下去,山洞里陷入黑暗。“秦统领,”她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冷得像幽冥的冰,“你脖子上的青斑,是素微给你的‘礼物’吧?”
秦广的呼吸一滞。凌清寒抓住机会,右手的匕首刺过去——玄铁刃划破他的铠甲,带出一股黑血。秦广大叫一声,挥锤砸过来,凌清寒快速侧身,锤风扫过她的发梢,扯下几缕头发。
“走!”凌清寒喊了一声,云风立刻架着周元往洞外跑。秦广要追,凌清寒甩出一枚幽冥符,怨气炸开,遮住他的视线。她转身跟上,刚出洞口,就看见云风驾着仙舟等在那里。
仙舟划破暗紫色的云时,凌清寒回头看了眼断云崖。秦广站在崖边,雷神锤的蓝电照得他的青斑格外明显。她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墨渊的气息混着周元的血味,像根绳子,把她的心脏缠得紧紧的。
云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阿姊,周元醒了,他说……”“先回栖云阁,”凌清寒打断他,望着前方越来越亮的天空,左眼角的泪痣泛着淡红,“素微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