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烬：九天谋》玄极子

21、风云遇险

　　寒烟小筑的门轴发出陈旧的吱呀声，凌清寒扶着门框迈进门槛时，黑袍下摆擦过院角的月桂树，焦黑的布片蹭下几片枯槁的叶子。她反手关上门，解下蒙脸的青巾——左眼角的泪痣还泛着淡红的热，像幽冥渊里未熄的业火。小臂上的灼伤创面还在渗着血珠，她指尖凝起一缕极淡的幽冥寒气按上去，嗤的一声，白烟裹着焦糊味腾起来，疼得她眉峰拧成细索。

　　案头的青铜罗盘还留着云风的星子气息，凌清寒指尖掠过盘面刻着的“星官署”方位，指腹突然顿住——罗盘中央的星子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像被人掐住了咽喉的雀鸟。她心口一沉，抓起墙上挂着的灰布衫裹住黑袍，身形一晃便隐入了西荒的夜色里。

　　星官署的地下档案室像口沉在水里的老棺，潮湿的霉味裹着旧书的纸腥气，顺着通风口灌进鼻腔。云风蹲在第三排书架前，指尖划过《西荒仙官名录》的黄脆纸页，“玄幽子”三个字终于跳进视野——“月隐山守剑仙，辖剑冢事务，近三月与薇嫔素微密会七次”。他攥着书脊的手微微发抖，正要把书塞进袖中，身后突然响起靴底碾过竹片的脆响。

　　“云星官倒会挑地方，深夜来翻这些破落户的名录？”翠翘的笑声像刮过瓷片的指甲，她倚在门框上，身后四个黑甲天兵的长枪泛着冷森森的光。云风慢慢直起腰，袖中的星子符已经被他攥得发烫——那是他和凌清寒的联络符，可翠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抬了抬下巴，一个天兵冲过来，攥住他的手腕狠命一拧，符纸“嗤”地裂成碎片。

　　“薇嫔说，你是凌清寒的旧狗。”翠翘晃了晃手里的青瓷小瓶，瓶中幽绿的液体晃出恶意的光，“识相的，把那贱人的下落说出来，不然——”她拔掉瓶塞，腥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这噬心散会让你每根骨头都烂成泥。”云风的后背撞在书架上，《星官名录》“啪”地摔在地上，他盯着翠翘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翠翘的脸瞬间扭曲成恶鬼模样，她冲上去揪住云风的衣领，把瓶口往他嘴里塞：“嘴硬！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云风挣扎着偏过头，药液洒在他的下巴上，顺着脖颈渗进衣领——皮肤接触到液体的瞬间，像被火舌舔过，疼得他眼前发黑。他蜷在地上，手指抠进青砖缝隙，指甲盖翻过来，血珠滴在《星官名录》上，晕开了“玄幽子”三个字。

　　档案室的门被踹开时，翠翘正指挥天兵绑云风的手脚。黑影从门外窜进来，像条裹着寒气的蛇，瞬间缠住了最前面天兵的脖子——凌清寒的指尖泛着幽蓝的光，只轻轻一拧，那天兵便软倒在地。翠翘转头看见她，瞳孔猛地缩成针眼：“是你！你居然还敢来——”

　　凌清寒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她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翠翘面前，指尖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幽冥寒气顺着指缝钻进翠翘的皮肤，冻得她牙齿打战：“解药。”翠翘的脸憋得通红，指尖抖抖索索摸出个白玉瓶：“在、在这里……”凌清寒接过瓶子，把翠翘摔在地上，几步冲到云风身边。

　　云风的脸已经疼得煞白，额角的汗滴砸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凌清寒扶起他，把解药倒进他嘴里，又用幽冥寒气护住他的心脉。云风迷迷糊糊睁开眼，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皮肤：“玄……玄幽子……月隐山……月华剑……”他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纸，可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凌清寒心里。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清寒皱了皱眉，背起云风隐入墙角的暗影里——幽冥玄功的“暗影潜行”能避开普通仙官的神识，她背着云风穿过走廊时，路过的仙童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根本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寒烟小筑的灯亮到丑时。凌清寒坐在床边，用温水擦去云风脸上的汗。他的眉头还皱着，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像当年在月华宫被欺负时那样。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上的旧疤——那是当年试图拉住被押走的她，被天兵的枪尖划破的，现在又多了几道新的掐痕。记忆突然涌上来：十五岁的云风跪在地上，拽着她的衣角哭：“仙子，不要走……”那时的她还穿着月华宫的素裙，发间的银簪闪着光，可转眼间就被剥了仙骨，坠下诛仙台。

　　案头的《西荒仙官名录》还摊在那里，凌清寒走过去翻开，“玄幽子”的名字后面，竟画着一朵淡墨的昙花——和素微密室里那封神秘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她的指尖抚过昙花，想起素微收到信时的恐惧，想起神秘人说的“速毁月华剑”。当年墨渊把她的月华剑收在月隐山剑冢，说等她回来再还，可现在，那把剑成了素微的催命符，成了神秘人的筹码。

　　窗外的月桂树被风刮得沙沙响，凌清寒回头看向床上的云风。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可手还攥着她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黑色玉佩塞进他手心——那是她从幽冥带出来的，里面封着一缕幽冥寒气，能护他周全。

　　凌晨的风卷着寒气钻进窗户，凌清寒裹紧黑袍，走到院角的月桂树下。她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月亮还是当年的样子，可看月亮的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凌清寒了。她摸着左眼角的泪痣，那里的热度已经退了，可心里的火，却烧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