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我的玫瑰》木本俞

7、巡演前的告别

　　机场休息室里充斥着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气味。凌清泓低头调试着效果器，充电线突然被周烬伸手拔掉。
　　“电压不稳。”周烬把效果器装进防震包，拉链拉到顶，“我给你准备了稳压器，在黑色行李箱夹层。”
　　凌清泓抬头，看见周烬正把一板晕机药塞进他随身背包侧袋，旁边是已经拧松瓶盖的维生素片。玻璃窗外，一架飞机正掠过灰白色的云层。
　　“柏林那场露天演出，”周烬单膝抵住行李箱压紧，“舞台右侧音响线缆裸露，你彩排时注意避让。”
　　凌清泓伸手想拿回效果器，周烬却按住他的手，将一枚温热的鸡蛋三明治放在他掌心。全麦面包边缘烤得焦黄，是他喜欢的火候。
　　“吃完。”周烬用指尖擦掉他嘴角的效果器电池碎屑，“你昨晚试音时改的那段间奏，和弦进行可以再模糊些。”
　　凌清泓咬下三明治，溏心蛋黄的暖流涌进口腔。他含混地说：“等到了汉堡，我录小样发你...”
　　周烬突然倾身靠近，羊毛大衣擦过他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他缠在耳机线上的发丝，呼吸间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头发又长长了。”
　　登机广播响起时，周烬正蹲着给他系鞋带。那双限量版球鞋的荧光鞋带被换成更牢固的灰色麂皮绳，打成特殊的防滑结。
　　“周烬。”凌清泓捏住他后颈，“别学我爸。”
　　周烬抬头，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他起身往凌清泓大衣内袋塞进什么，金属外壳贴着心脏发烫。“降噪耳塞。你失眠时用的那款。”
　　涌动的人潮中，周烬突然拉住他行李箱。从自己颈间解下条皮绳挂坠——那是半枚风化严重的齿轮，在采风地雅丹峡谷捡到的。
　　“戴着。”他把带着体温的齿轮塞进凌清泓衬衫领口，“辟邪。”
　　凌清泓握住齿轮，金属棱角硌着掌心。他拽住周烬的领带迫使他低头，在航空公司标志牌投下的阴影里咬他耳朵：“等我回来，给你带...”
　　“带你自己回来就行。”周烬截断话头，掌心覆上他后颈轻轻揉捏。远处传来催促登机的最后广播。
　　通过廊桥时凌清泓回头，看见周烬仍站在原处。右手无意识地转着那枚从不离身的导演取景器，玻璃镜片在照明灯下闪过一道弧光。
　　飞机冲破云层的瞬间，凌清泓摸出大衣内袋的耳塞。金属外壳上刻着新添的纹路——经纬度坐标，正是他们发现胶片的雅丹峡谷。
　　他戴上耳塞，周烬低沉的声音从降噪耳机里流淌出来。是《心渊》剧本里他亲手标注的段落，混着轻微的环境音，能听见戈壁的风吹过录音笔的杂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