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替他爱》天选废材

2、藏在草稿纸里的疼

　　市一中的香樟道总是浸着清润的绿意，夏末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念念抱着一摞作业本，脚步轻快地追上前面的裴思屿，书包上挂着的槐花瓣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银链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裴思屿！等等我！”
　　裴思屿闻声回头，眼底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脚步放慢下来。他自然地接过顾念念怀里的作业本，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今天数学小测怎么样？”
　　“还不错！最后一道大题多亏了你上周给我讲的解题思路。”顾念念扬起下巴，语气里满是得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不过还是没你厉害，你肯定又是年级第一吧？奖励我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呗，就当沾沾学霸的好运～”
　　裴思屿失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包装精致的草莓棒棒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早给你准备好了。”顾念念笑眯眯地含住，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咪。两人并肩走在香樟道上，偶尔有同学经过，笑着打趣他们“又撒狗粮”，顾念念总会红着脸往裴思屿身后躲，而裴思屿则会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侧，指尖悄悄勾住她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高中三年，他们成了校园里公认的“神仙眷侣”。晨光熹微的操场，裴思屿会提前占好跑道，等顾念念慢悠悠跑过来，把温好的牛奶递到她手里，再陪着她跑完剩下的路程；晚自习的灯光下，两人隔着一张课桌刷题，顾念念遇到难题就戳戳裴思屿的胳膊，他总会停下笔，俯身轻声讲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脸颊发烫；周末的图书馆，他们共享一副耳机，听着同一首歌，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连时间都变得格外温柔。
　　就连顾金霖，也从当初那个跟在后面的小尾巴，变成了两人的“专属电灯泡”。周五放学，他背着书包冲过来，一把揽住两人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姐，裴哥，下周篮球赛我报名了，你们可得来给我加油啊！顺便帮我带瓶冰可乐，要加冰的！”
　　“当然去！”顾念念立刻答应，转头看向裴思屿，眼睛亮晶晶的，“你也会去吧？到时候我们一起给金霖喊加油，再给他准备个小横幅怎么样？”
　　裴思屿点头，眼底带着笑意：“嗯，都听你的。”他抬手揉了揉顾念念的头发，指尖划过她柔软的发顶，“不过横幅别做太大，不然影响其他同学看比赛。”
　　可话音刚落，他的眉头忽然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指尖泛白。那阵熟悉的悸动感又来了，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心脏，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
　　“裴哥，你怎么了？”顾金霖最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语气带着担忧。
　　顾念念也紧张起来，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是不是中暑了？今天天气挺热的，早知道不让你陪我走这么久了。”她说着，就想把自己的遮阳帽摘下来给他戴上。
　　“没事。”裴思屿迅速收敛神色，将手从胸口移开，语气尽量自然，“可能是昨晚复习睡得有点晚，有点累了。”他怕两人担心，特意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接过顾念念递来的帽子，反过来戴在她头上，“我不怕晒，你皮肤嫩，别晒伤了。”
　　顾念念将信将疑，但看着裴思屿依旧温和的眼神，便没有再追问。只是那天晚上，她在裴思屿的书桌前整理草稿纸时，发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体检报告碎片，上面隐约能看到“心率异常”“建议进一步检查”的字样。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碎片展开，反复看了好几遍，心脏莫名地揪紧。她想起中午裴思屿给她讲题时，忽然停顿的瞬间；想起跑步时他落在后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想起他总是把温牛奶先递给她，自己却很少喝……无数个细节在脑海里串联起来，让她鼻尖发酸。
　　她想问问裴思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记得他强装镇定的样子，记得他揉着她头发时温柔的力道，他既然不想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顾念念悄悄把碎片收好，藏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心里却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从那以后，她开始格外留意裴思屿的状态。每天早上，她会提前十分钟到校，把温牛奶放在他的桌洞里，还会贴心地贴上一张小纸条，写着“记得喝哦，学霸要保持体力～”；晚自习时，她会定好闹钟，提醒他十点准时休息，还会把自己的暖手宝递给他，哪怕天气不算冷；周末一起复习，她会主动承担整理笔记的任务，让他能多休息一会儿。
　　裴思屿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细心，心里既温暖又酸涩。他把那份完整的体检报告藏在行李箱最底层，每次心脏传来疼痛感时，他都会握紧口袋里顾念念送他的幸运符，想起老槐树下的约定，想起她含着棒棒糖时明媚的笑容，然后咬着牙撑过去。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雨夜，晚自习结束后，裴思屿送顾念念回家。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把她完完全全护在伞下，自己的半边肩膀却被雨水打湿。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
　　“裴思屿，”顾念念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格外轻柔，她伸手搂住他的胳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袖子上，“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上课都在揉眼睛。”
　　裴思屿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向她，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眼神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柔。“没有啊，就是最近题有点难，熬夜多了点。”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雨水的微凉，“别担心，等忙完这阵就好了。”
　　顾念念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的不安似乎消散了一些。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也亲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笑得眉眼弯弯：“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我就不给你带草莓棒棒糖了。”
　　“好，听你的。”裴思屿失笑，握紧了她的手。
　　可她没看到，在她转身走向楼道的瞬间，裴思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捂住胸口，强忍着那阵剧烈的疼痛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角，也模糊了他眼底的绝望。
　　他知道，这场满是草莓味和槐花香的甜蜜时光，快要走到尽头了。而他，必须在风暴来临之前，为他的小姑娘铺好一条没有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