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替他爱》天选废材

5、心跳为证，赴你余生

　　春寒料峭时，裴思屿的病情急转直下。
　　他开始频繁陷入昏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连说话都变得费力。顾念念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白天握着他的手念情书里的片段，晚上就趴在床边小憩，生怕错过他醒来的每一刻。她手腕上的槐花瓣手链和他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未完成的约定。
　　三月的一个清晨，裴思屿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比前几日清明了许多。顾念念惊喜地握住他的手：“思屿，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温水？”
　　他轻轻摇头，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却清晰：“念念……扶我起来，想看看窗外。”
　　顾念念连忙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在他背后垫上厚厚的靠枕。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看着窗外抽芽的树枝，眼底闪过一丝向往：“春天到了……老槐树，应该快发芽了吧？”
　　“嗯，”顾念念点头，强忍着眼泪，“等你好了，我们回国就去看，到时候槐花开得肯定比以前更艳。”
　　裴思屿笑了笑，转头看向她，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无力地垂下。顾念念连忙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思屿，你别吓我，我们还有好多约定没完成，你还要陪我高考，陪我去老槐树，陪我过一辈子……”
　　“对不起，念念……”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这辈子，我食言了……”
　　“我不怪你，”顾念念哽咽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能陪着你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早点找到我，别再让我等了。”
　　裴思屿用力点头，眼底满是不舍和愧疚。他看向躺在旁边病床上的裴思安，用尽全身力气说：“思安……哥拜托你的事，一定要做到……替我……好好照顾念念……”
　　裴思安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哥，我记住了，我会替你陪着念念姐，替你完成所有约定，你放心吧。”
　　裴思屿的目光重新落回顾念念身上，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链，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念念……草莓棒棒糖……很甜……老槐树……的约定……下辈子……我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渐渐微弱。顾念念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变冷，感受着他的心跳慢慢停止。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裴思屿！”顾念念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却再也得不到回应。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病号服上，“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裴思屿，我舍不得你……”
　　裴思屿的父母和裴思安也忍不住失声痛哭，病房里弥漫着无尽的悲伤。顾念念蜷缩在床边，抱着裴思屿留下的笔记本和画纸，一遍遍地念着他写的情书，念着他们下辈子的约定，直到声音嘶哑，再也哭不出眼泪。
　　按照裴思屿的遗愿，捐心手术在当天下午紧急进行。顾念念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看着“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裴思屿的心脏会在裴思安的胸腔里继续跳动，他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看着她，陪着她。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当红灯熄灭，医生走出手术室说“手术非常成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裴思安被推回病房，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却已经有了平稳的呼吸。顾念念走到床边，看着他胸口起伏的弧度，仿佛看到了裴思屿的影子。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眼泪再次掉了下来——那是裴思屿的心跳，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在国外陪伴裴思安恢复了一个月后，顾念念决定回国。她要完成和裴思屿的约定，考上他们心仪的大学，带着他的希望好好生活。
　　离开那天，裴思安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念念姐，你放心回去高考，我会好好康复，等我回国了，就去找你，替哥履行承诺。”
　　顾念念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在他手心：“这是思屿最喜欢的味道，你带着它，就像他在你身边一样。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去看老槐树。”
　　登上回国的飞机，顾念念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城市，心里充满了不舍和思念。她从背包里拿出裴思屿的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写着他们下辈子的约定。她轻轻抚摸着纸页，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回国后，顾念念全身心投入到高考复习中。她把裴思屿的照片放在书桌前，把他写的情书夹在课本里，每当疲惫不堪时，就看看照片，读读情书，仿佛就能感受到他的鼓励和陪伴。顾金霖也变得格外懂事，每天陪着她复习，给她加油打气，偶尔会提起裴思屿，语气里满是怀念。
　　高考结束那天，顾念念走出考场，第一时间去了村头的老槐树下。槐树已经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却再也没有那个在树下向她告白的少年。她坐在石凳上，拿出两支草莓味的棒棒糖，剥开一支放在嘴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她把另一支放在旁边，轻声说：“裴思屿，我考完了，应该能考上我们约定的大学。你看，老槐树又开花了，很漂亮，就像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告白的时候一样。”
　　风吹过槐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裴思屿的回应。顾念念靠在槐树上，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裴思屿的笑脸，看到了他们高中时的甜蜜时光，看到了他们在病房里写情书、约定下辈子的模样。
　　九月，顾念念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那所她和裴思屿约定了无数次的大学。校园里的香樟树和市一中的一样茂盛，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来，恍惚间让她想起高中时和裴思屿并肩走过的清晨。她手腕上的槐花瓣手链依旧亮着，口袋里永远揣着草莓味的棒棒糖，背包里放着裴思屿的笔记本，走到哪里，都像带着他的影子。
　　她选了和裴思屿当初约定好的专业，每天穿梭在教学楼、图书馆和宿舍之间，生活过得充实而规律。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成了她的固定座位，桌上总摆着两支棒棒糖，一支自己吃，一支放在旁边，像是裴思屿还在身边陪她刷题。遇到难解的专业题时，她会下意识地想戳戳身边的人，手指落空的瞬间，才想起他已经不在，然后笑着摇摇头，拿出笔记本翻到他写的“要耐心，慢慢来”，重新沉下心演算。
　　大一上学期，学校组织辩论赛，顾念念报名参加了。备赛的日子里，她常常熬夜查资料、写辩词，累得趴在桌上睡着。有一次深夜，她梦见裴思屿坐在她身边，替她整理散乱的资料，轻声说“别太累，我陪着你”。醒来时，眼角带着泪痕，她拿起桌上的照片，指尖划过裴思屿的笑脸：“你看，我在做我们以前没来得及一起做的事，你一定在为我加油，对不对？”
　　辩论赛决赛那天，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腕上的手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轮到她发言时，她看着台下的观众，忽然想起高中时裴思屿总说“念念的声音很好听，适合站在台上”。她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阐述观点，语速平稳，眼神坚定。当评委宣布她所在的队伍获得冠军时，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对着裴思屿的照片笑着说：“我赢了！裴思屿，你看到了吗？”
　　周末的时候，顾念念会去校园里的小花园散步，那里种着几棵槐树。花开的季节，她会捡几片落在地上的槐花瓣，夹进裴思屿的笔记本里，就像高中时他们一起收集树叶标本那样。她还会给裴思安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的生活近况，问他的康复情况，每次收到裴思安“一切都好，很快就能回国”的回复，都觉得格外安心——那是裴思屿的心脏在支撑着，是他们共同的约定在延续着。
　　室友们知道她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偶尔会看到她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看到她吃草莓味棒棒糖时眼里的温柔，却从不多问。有一次宿舍夜谈，有人问她“为什么一直戴着这条旧手链”，顾念念轻轻抚摸着手链上的槐花瓣吊坠，笑着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他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这条手链是我们的约定。”
　　她还加入了学校的志愿者协会，经常跟着团队去敬老院做义工、去山区支教。她总说“想多做些有意义的事，带着两个人的希望好好生活”。有一次在山区支教，看到一个小男孩因为数学不好而苦恼，她想起高中时裴思屿耐心教她做题的样子，便坐下来，一点点帮小男孩讲解，语气温柔得像当初的裴思屿。临走时，小男孩送给她一幅画，画里是两个手牵手的小朋友，站在开满花的槐树下。顾念念看着画，眼眶泛红，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了裴思屿的笔记本里。
　　寒假回家，顾念念特意去了村头的老槐树。冬天的槐树落光了叶子，却依旧挺拔。她坐在石凳上，拿出裴思屿的情书，轻声念给他听：“裴思屿，这一年我过得很好，考上了我们约定的大学，认识了很多好朋友，还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一直在好好生活。你看，老槐树还在，我们的约定也还在，我在等下辈子，也在等思安回国，一起来看你。”
　　风卷着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支草莓味的棒棒糖，剥开一支含在嘴里，甜意驱散了些许寒冷。她知道，裴思屿的爱一直在陪着她，他的心跳一直在为她跳动。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会带着他的念想，带着他们的约定，好好走下去，直到下辈子相遇的那一天。
　　而那所大学的香樟树下，那本写满情书的笔记本里，那支永远甜腻的草莓味棒棒糖，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有些爱意，从未因生死而褪色；有些约定，终将跨越岁月，抵达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