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争又抢》闲人一半

14、警告

　　郁年刚睁开眼，头顶飘来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他抬眼望去，宋迟年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倚在床头，手中抓着平板。明亮的曦光微微照进，病容恬静。

　　这时候倒像Omega了，易碎又柔软。

　　“醒了，”郁年边说边揉着脖子抬头，保持俯趴的姿势睡了一晚，腰酸背痛的，“你怎么样？”

　　昨晚他思绪纷乱，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高望，电话也没回，只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去，而且宋迟年也需要人照顾。

　　“好多了，谢谢。”宋迟年说，神色郁结，“……昨天的事可以替我保密吗？”

　　他大概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事情发生到现在，除了助理昨晚过来看了眼，再没有其他人。
　　亲人、朋友，这个人好像都没有，手机也没有响过。

　　“好，”郁年起身，毛毯从身上滑落，他眼疾手快抓住，又看了眼宋迟年，叠好放在床尾，“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宋迟年盯着他半晌，病容恹恹，轻声道：“和你一样。”

　　简单洗漱完，郁年下了楼，冷风迎面吹来。他拉紧衣领，想起了家里那杯热牛奶，昨天早上他还剩了半杯没喝。

　　他其实很少吃早餐，只是每天早上，高望都会替他备着，他已经习惯了。
　　高望的手艺也好，每次做得菜都很合他心意。高望说这是天赋，说他天生就是该有老婆的人。

　　郁年笑了笑，没有拆穿他，他掌心、指腹的伤痕很多，也结了薄薄的茧子，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学过厨艺的。

　　高望动手能力很强，也很乐意尝试新事物，有段时间甚至沉迷给他做衣服，从尺寸开始量起那种。
　　后面又对医学方面的东西产生兴趣，连续好几天他睡醒了都能看见高望还在啃书。

　　高望……

　　所有纷乱的思绪，在推开门这刻戛然而止。静谧的病房里，除了宋迟年，还有另外一个人，背影散漫。

　　高望。

　　他怎么会在这里？

　　郁年看了看宋迟年，又跟高望对上视线，心底没来由的心虚起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一夜未归，我很担心。”高望说。

　　郁年抿了抿唇：“我给你发了消息，有事没回。”

　　“哦，手机关机了，没看到。”

　　“是吗。”宋迟年忽然轻笑一声，倾身往桌面放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那这个是什么？”

　　他看向郁年，语速不紧不慢，直击郁年心头：“在你身上找到的，藏得很隐蔽呢。”

　　高望正身，面无表情跟宋迟年对峙，薄唇轻启，“这是信息素浓度检测器，年年身体不好，不懂节制。另外，这跟你有关系么。”

　　“我跟他在一起，你监视他，同样对我隐私造成了泄露。你说，有关系么。”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高望回头看了眼郁年，“年年，你觉得呢？”

　　郁年：“……”
　　他简直莫名其妙，提着早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但他不说话，两人就静静盯着他，简直压力山大。

　　郁年叹了口气，进门放下早餐，又拿起那不知名的小机器收好，虽然他觉得那很大概率就是定位器，但他不能让高望难堪，于是只好道：“我近日身体确实有些不舒坦，多谢宋总关心。”

　　闻言，高望眉梢挑起，笑容讥讽，“原来是宋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年年的Omega呢。是么，年年。”

　　＊

　　回到公寓已经十点多了，高望便转身去了厨房，郁年上楼。
　　他本来想先洗个澡的，但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早餐吃多了，郁年路上就在昏昏欲睡，此刻一沾到床，顿时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再睁眼室内一片漆黑，他迷迷瞪瞪坐起来，神色茫然。
　　他这就睡到了晚上？？

　　啪嗒一声，暖黄色的灯光漾开。

　　骤然亮起的视野里，他看到自己已经换了身睡衣，看见高望倾身过来，眉间忧虑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随后不放心的又将脑袋凑过来，额头抵着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后才松了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两人挨得很近，呼吸间气息交缠，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漂浮在空中。

　　郁年愣愣盯着眼前放大的帅脸，下意识问道：“我怎么了？”

　　“你着凉了，回来就开始睡……也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的不对劲，对不起。”

　　言语间，湿热的气息混着微涩的酒味袭来，郁年不适应的偏开头拉开距离，“好多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额心温热的触感陡然消失，高望垂下眼睑，低低嗯了声，“那年年呢，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在医院陪那个Omega陪了一晚上吗。”

　　比起反问，更像是一句陈述。

　　毕竟他到病房时，郁年虽然不在，但他瞬间就察觉到空中漂浮的浅淡雪松气息，正从病床上神情恬静的Omega身上传来。

　　“年年标记他了吗？”高望又问，嗓音轻缓，像是怕惊动花瓣上栖息的蝴蝶，“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跟他订婚了？Alpha跟Omega结合，真是天造地设。”

　　“没有，只是那时候情况紧急，有别的Alpha挑衅我，我没忍住。可能信息素不小心沾到了。”郁年解释说。

　　高望再次靠近，掌心贴上他垂落的左手，指环交叠，滞涩的酒香丝丝缕缕缠上来，又很快散去。

　　高望抬眼捕捉他的视线，“年年，不小心沾到的信息素是这样。”

　　“可是我抵达病房时，那个Omega身上还有你的信息素，甚至在我刚推门就像冰锥朝我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年年，你的信息素在警告我……你还是没有习惯我的信息素。”

　　郁年昏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得详细点，结果却被高望打断了，“你说周末加班，我信了，结果你转头就去跟Omega约会，约着两人就约到了医院里，那个Omega浑身还都是你的信息素，甚至还在警告我。我昨晚担心你，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连早安吻都没有，还当着我的面给那个Omega带早餐。”

　　听着高望一字一句的控诉，有理的没理的，郁年深吸了口气，还没好全的身体隐隐叫嚣着，一不留神就将那张检查报告的结果说了出来。

　　空气凝滞了瞬间，酒香渐渐散去，高望弓着腰，脸庞隐在阴影里，头颅垂下，“年年，也要嫌弃我是Enigma么。可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为什么大家都要，害怕、抛弃我，我……”

　　说到后面，语气慢慢哽咽起来。搭在郁年手背的指尖也在颤抖，他试图控制不要抖，却失败了，最后只能悻悻收回来，双手紧紧绞着被子。

　　霎时滔天的罪恶感从天而降，千斤重的石头般压在郁年肩上。

　　他看着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失态从而转过身，却依旧颤抖的高大背影，手忙脚乱解释说：“不是，我没嫌弃你是Enigma，就是你瞒着我我有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