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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就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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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年给他递去一杯热水,抿了抿唇瓣,“喝完你就离开,听到没。”
高望高大的身躯窝在沙发一角,双手抱着水杯,闻言默默盯着他,没吭声。
郁年还抓着衣服赶去洗澡,没听见回答又催促了一遍:“你听见没有。”
高望才不情不愿的回答:“听到了。”
但还是捧着水杯没有动作。
这个姿势一直到郁年洗完澡都没有变过,他皱起眉走近,眉宇间挂了几分懊恼,早知道这人这么赖皮,他就不该心软,“你怎么还没走。”
高望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还没喝完。”
郁年:“……”
忽然这人起身,指尖勾了勾他湿润的发尾,带着血丝的双眼眨了下,“作为感谢,我可以帮你吹头吗?”
郁年:“……”
实话实说,要是高望现在是易感期的态度,他能立马把人赶出门,可偏偏是这样任劳任怨的可怜模样。他绝情的话都酝酿好了,愣是没机会说出口。
转念一想,他自己冬天确实不爱吹头发,半干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缩进被窝里了,之前两人一起住的时候,也是高望耐心帮他把头发吹干的。
那现在应该也可以吧?高望都说是感谢了。
郁年并不坚定的心,在寒冷的冬季,瞬间就被说服了,“那你吹完就要离开。”
高望低低应了声好。
郁年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结果吹了半个小时,高望还在吹,偶尔指腹还会不小心碰到他后颈,令他战栗不止。
脸皮隐约发烫,他催促道:“还没吹完吗?算了不吹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高望似乎没听到,指尖轻柔穿过发丝,又不小心擦过他耳朵。郁年猛地转身跟他面对面,伸手拔掉插头,下逐客令道:“我要休息了。”
“好,”高望这次从善如流,收好吹风筒后起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垂着眼,“谢谢你今晚愿意见我。明天,我能给你送早餐吗?天天吃冷面包,对胃不好。”
内疚、不好意思等等情绪霎时涌上来,郁年偷偷谴责了下自己,他都这么对高望了,高望还像从前般待他,他会不会有点狠心。
而且看他手背的痕迹,应该是易感期的时候打了很多抑制剂,所以是着急想来找他解释吗?
他几乎就要松口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蓦地震动一下,有消息弹出来,是宋迟年发来的:这个人你认识吗?你上车的时候,他好像一直在看你,出公司那会也是。如果不认识,最近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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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年抬眸,发现高望也在看着手机,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他回过神来,心里不住后怕,他差点就心软了。
“不用了,你再跟踪我,我真的报警了。”
话音刚落,高望控诉的眼神就转向他,“我没有跟踪,只是年年眼里一直都没看见我。”
郁年:“随便你怎么说,不要来找我了。”
但很显然,高望并不打算听从他的警告。
郁年第二天早上出门时差点没被吓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回头看去,那具高大的身躯就缩在他门旁边,脸色很差劲,歉意伸出手要去扶他,“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随后高望从怀里取出来早餐,“小米粥,冬天早上吃点热的会比较好。”
郁年认出来是他常吃那家店的小米粥,离这里有点距离,而且看这人的模样,他怀疑是不是在外面冻了一夜。
他不明白高望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明明也不是那么喜欢他的,还是觉得他心软的时候很蠢?
“对不起年年,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高望恳求看着他,虚弱却执拗的要把那碗小米粥给他,“我只是不想你怕我。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我是Enigma,年年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见郁年没接,他轻轻把小米粥放到门口,自己往旁边挪开几步,“年年还生气不见看到我的话,可以假装没看到,我不会打扰你的。可以收下小米粥吗?”
郁年:“……”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正要放几句狠话让对方死心,身后传来一阵疾驰声。
他回头看去,宋迟年缓缓降下车窗,朝他晃了晃手机,“时候不早了,我来接你。”
随即目光越过他落到门口那道身影上,迟疑道:“这是……”
郁年愣了愣,没想到宋迟年说要追他是认真的,早上还过来接他去上班。余光里Enigma收起了刚才虚弱的样子,双眸犀利紧锁着前方,弓着腰,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去咬人的大犬。
郁年怕他又突然发疯,把场面弄得尴尬,于是偏头横瞪了他一眼,“滚进去,补完觉就给我立刻回去。小米粥也吃了,我不需要。”
上了车,身后那道幽怨如芒在背的视线终于消失,郁年松了口气,就听见宋迟年问:“需要报警吗?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应……应该不用吧。”
郁年倒不是真想报警,只是想吓吓高望而已,毕竟高望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而且还给他送了早餐,“我不理他,他后面就会自己死心的。”
毕竟Enigma的自尊心是很强的,这么自讨没趣的事情,也就前期用来娱乐的。
宋迟年并不赞同他的想法,“有些事还是小心为妙。以后,我都来接你上班吧?你可以多睡一会。”
“啊??”郁年忙摆手,“不用啦,我自己过去就好。”
宋迟年目光落到后视镜,逐渐缩小的出租屋前,男人笔直站着,曦光的阴影遮去他半边身子,宛如突然闯进人类社会的大型野兽,蠢蠢欲动。
“既然要让他死心的话,不如做得更彻底点。你帮了我那么多,总得给我个……机会。”
然而高望的耐心远超两人想象。
尽管郁年明确表达自己不需要他来送早餐,并且每个工作日都会当着他的面上了宋迟年的车,高望依旧不放弃不死心。
郁年每次开门,都会下意识望向门边,那里总会蹲着道身影,蜷缩在寒风里,眼下总挂着乌青,精神萎靡的样子,跟从前判若两人。
郁年甚至都要怀疑高望是不是丢了工作,怎么能天天蹲守在他家门口。一看见他,就会默默从怀里取出早餐,温热的,几乎不重样。
等到宋迟年的车子过来接他,这人才缓缓起身,不甘心的盯着车窗后的人,语气失落,“年年,路上小心。”
刚开始郁年还会心软让他进屋,后面想到这个举动可能会造成误会,便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进来待着了。
高望似乎铁了心要长蹲在门口。尤其周末的时候,郁年不管什么时候出门——有时候出去买菜或者散步——打开门就能瞧见那道影子,可怜兮兮靠着墙根,手中抓着手机不停滑动。
郁年好奇探身去看过,那是他们的聊天记录。Enigma不知疲惫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点开聊天框打字,又删掉,反反复复,最后又翻起来聊天记录。
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却像裹了糖的砒霜。酒香不小心泄露出几分时,郁年才发现这人在偷偷抹眼泪。
信息素能反应出主人的心情,酒香曾经的辛辣都成了酸涩,堪比生吃柠檬生切洋葱,郁年差点也跟着掉小珍珠了。
后面高望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高大的身影顿了顿,默默挪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声音闷闷不乐的:“年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