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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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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月中旬,天气愈发寒冷干燥,朔风寒气逼人,迎面扑来如刀割般的生疼。
许是因为昨夜下了场大雨,郁年睡醒忽然很想吃顿热乎的早餐。
然而当他打开门时,门外却空无一人,原本固定刷新NPC的墙根,只有湿漉漉的痕迹。
郁年愣愣捏着门框,心想高望终于放弃了。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再跟宋迟年继续演戏下去,否则关系牵扯到最后,当真要纠缠不休了。
他霎时忘记了原本目的,怔愣片刻关上了门。周末时间,不加班的话其实他也鲜少出门,如今天气骤冷,他更没有出门的理由。
郁年洗漱完,重新缩回被窝刷起来外卖。挑挑拣拣刚选好准备下单,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号码没有备注,但数字看着有点眼熟,郁年迟疑的接通了电话,焦急的男声顿时响起:“请问是郁年郁先生吗?”
“我是郁年,请问你是……?”
“我是高总的助理。高总出了车祸,现已转入怀华路xx医院,我记得郁先生的住处离那家医院不远,能麻烦郁先生先去看下情况吗?我稍后就到。”
高望出了车祸?
郁年脑子嗡得一声响,挂了电话就匆匆忙忙往医院赶去。
只是命运向来喜欢捉弄人,当你越急越紧张的时候,就越容易突发意外。路上堵车了,屏幕上的导航一片红。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对上郁年焦急的视线,无奈道:“堵车了。另一条路好像发生了事故,导致车流只能走这条路。”
郁年捕捉到事故两个字,手指蜷了蜷,余光里是密密麻麻的红灯,“这里能下车吗?我跑过去吧,不远。”
他出门急,胡乱套了件外套,刀子一样凛冽的风从宽大的袖子里灌进去,但他却像感受不到寒冷,耳畔只有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找到高望的病房,远远的他就看见有人站在门口争吵。郁年认出来那是高望的助理。
——他来得太晚了。
“这件事与我无关。谁知道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清早速度还飙那么快,他自己赶着投胎我能怎么办?要不是我临时打偏了方向盘,他今天赔得只会更多。”穿着羽绒服的男人道。
助理食指推了推眼镜,温和道:“这件事有待商榷。等查过监控,确认这的确是我们的责任,该赔的我们会赔。但如果不是,我们也将追究责任到底。”
男子差点跳脚,“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为了骗钱连命都不要了吗?还是说你们想逃避责任?”
这时助理已经看到了郁年,并没有继续搭理男人,朝郁年说道:“高总在里面,但情况……”
他斟酌着用词:“可能有点不容乐观。”
情况不容乐观——
郁年脑海霎时浮现很多严重的后果,断手断脚,瘫痪成为植物人。
握着门把手的指尖顿住,整个人有些僵硬,他后知后觉感到冷,脸庞都是冰的。
他忽然不敢推门进去。
许是因为他过来了,身后助理已经带着男子去处理这件事故,将照顾的责任交给了他。
不管如何,总得亲眼看看吧。
这般想着,郁年深吸一口气,毅然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高望安静躺着,俊美的容颜苍白,双眼紧闭,眉头高高蹙起,像是做了噩梦,毫无血色的唇瓣时不时动几下。
郁年轻轻掀开被子,双手双脚健在,不需要截肢,而且看反应也不像是植物人,那么不容乐观的意思是什么?
他沉吟着,却见高望被魇到似的猛然睁开眼,随即要从床上弹起的样子,郁年忙伸手去拦他,“别动!”
高望像没听到,反手拍开搭在他肩膀的手,吊针也被甩掉了,起身的动作却在瞥见郁年后停下了。
他盯着看了几秒,重新牵着郁年的手搭上来,想了想,顺带将针头贴回手背,随后垂下头,宛如等待神明审判的信徒。
郁年:“……”
不过看到高望这个样子,说实话他的心已经落到了实处,但还惦记着助理那句不容乐观,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回事?”
高望定定凝视他,没有说话。
郁年:“问你话呢,哪里不舒服?”
高望盯着他良久,久到郁年怀疑他是不是声带出了问题,这人才慢慢开口道:“腺体……有点不舒服。”
“早上为什么开车开那么快?”郁年想起那个羽绒服男子的话。
高望又是隔了很久才回答:“早餐,好像来不及了。”
郁年摁下了床头的按钮。
他怀疑这人脑子有病,他周末又不急着去哪,也不是非要吃早餐,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
医生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助理,许是事情谈妥了,那位羽绒服男子并没有跟来。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
“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郁年瞥了高望一眼,针头乱糟糟粘在手背,血迹干涸,“反应迟钝,跟他说话要缓半天才能理解。”
“哦,我看看。”医生说着重新给他检查了一遍,半个小时后拿着报告单递给郁年,“脑子没什么问题,身体多处擦伤,其他指标正常。比较严重的是腺体,信息素分泌异常,但无法正常排出。过多的信息素积累在体内,Enigma更容易狂躁暴怒。”
医生指着报告单上的某项指标,“严重的会挤压到神经,影响部分身体正常机能。像高先生的失聪。”
郁年愣住,“你是说他……失聪了?”
“目前报告显示是这样。不过这是短暂性的,只要后续适当排出积压的信息素,保持分泌正常,很快就能恢复。”医生说。
郁年松了口气,要是高望因为给他送早餐出了车祸导致留下什么缺陷,他真的难辞其咎,即便这并不是他要求高望这么做的,可高望也是因为他才出了这起事故。
高望坐在床沿,乖巧的任由医生重新挂了吊针,没有埋怨没有责怪,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落在郁年身上的目光宁静,平和。
可那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郁年不信他会不清楚。
想了想,郁年还是没有甩开悄悄勾上他尾指的手,继续询问医生道:“那挤压的信息素要怎么排出去?药物行么?”
他记得医生先前说过高望腺体受损,信息素不能正常排出,不知道能不能靠药物控制分泌。
医生摇了摇头,“药物只能抑制信息素分泌,无法帮助信息素排出。何况要吃多了对身体也有影响,我的建议是标记。大约标记个十来次,辅以药物,很快就会恢复。”
*
高望身体没什么大碍被允许出院后,考虑到后续治疗,郁年无奈只能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高望仿佛还怕他在生气,只敢拽着一点衣角,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神情也是委屈得很,分毫看不出医生说的什么狂躁易怒。
郁年带他去买了个助听器,本就不多的积蓄更是摇摇欲坠,那串冰冷的数字看得郁年甚是肉疼。
偏偏Enigma还不识趣,许是不习惯,戴了没几秒就取下来把玩,左敲一下,右敲一下。
郁年眼皮也跟着跳,连忙伸手制止他的行为,“别敲了,敲坏了怎么办。我不会手语。”
温热的气息扑在手背,高望眨了眨眼,把助听器重新戴上去,然后靠近,“年年说什么?”
“我说——”郁年深吸了口气,“以后除了睡觉洗澡,其余时间都给我老老实实戴着,不准摘下来,听到没有。”
“标记的时候也要吗?万一年年的叫得我更兴奋了怎么办?年年能控制住吗?”
郁年:“……”
他狠狠剜了眼无辜状的高望,耳尖泛红,“摘掉!还有不要乱讲话。”
“好哦,那年年还生气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高望从善如流。
郁年看了眼时间,17点整,差不多饭点时间,回去煮饭可能来不及,于是在附近随便挑了家面馆。
吃饭途中,宋迟年打过来电话,问郁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郁年瞥了眼对面看似正常吃饭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某人,故意起身走到店外,聊了差不多十分钟才重新进来。
一进来就见这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原本他位置上刚动了几口的手工面已经被人吃光了,只剩几片香菜漂浮在汤面。
郁年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重新点了碗面,静静评价他道:“幼稚。”
气得高望又多吃了两碗。
Enigma的食欲实在大得惊人,郁年悄悄估摸了下自己的钱包,发现要养一只还在生病中的Enigma很是吃力。
于是他没忍住叹了口气,正要准备未来都扑在工作上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勺子,上面扑满了牛肉,全倒进他碗里。
他愕然抬头,高望已经吃完了,正支着头好整以暇看着他,唇角上扬,银色的助听器在光线下泛着粼粼波光。
算了,大不了等这人恢复后把他赶出去当苦力,不努力工作就不能回来那种。
吃完饭,外面已是霞光漫天。两人踩着落日慢慢散步回去,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藏在衣兜里。
远远的,高望就看见门口放了一个四方盒子,上面还绑着蝴蝶结。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他没忍住舔了舔唇瓣,出声时渐渐发哑,“年年……”
两人进了家门没有开灯,郁年借着日落最后一丝光线拆开盒子并插上了蜡烛,抬眸看向他,“生日快乐。”
郁年是年后才过来帮忙疏导信息素,那时候都二月底快要三月,没赶上高望的生日。两人确定关系后,高望就对此一直念念不忘,缠着他今年一定要过生日。
没想到在12月闹了别扭,郁年搬了出去不再理他,他还以为今年的生日也要错过,他又要再等一次365天,没想到郁年还记得。
高望闭上眼睛许愿,明亮的烛火似乎跃到他心里,暖和得不行,“高望要跟郁年在一起很久很久,比白头还要久,永远都不会分开。”
郁年在他吹完蜡烛就开了灯,眉眼弯弯笑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出来老天才会听见,我们不要默默相爱……”高望猛地扑过去,高大的身躯把他困在与墙壁之间的空隙里,紧紧搂着他,高挺的鼻尖蹭过他脖颈,“年年,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渐渐往上蹭去,耳鬓厮磨,忽然偏头吻上郁年唇角,丝毫不给他开口和拒绝的机会,将所有的呼吸和挣扎都缄默在唇齿间。
助听器被摘了下来,郁年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捏在高望肩膀的指尖紧得发白,拼命想要推开。
高望却不依不饶,又缠着他索取好久,才不情不愿的低头,湿热的吻掠过他后颈敏感的地方,腺体像被火苗燎了一下,郁年不禁颤抖起来。
眼睫挂着水雾朦胧,他推拒着高望,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不要了,还有礼物没给……快起来……”
高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执拗靠近郁年腺体,清冷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令他战栗不止,锋利的犬牙隐隐发痒。
吻如雪花簌簌落下,高望极力安抚他,挑起他的欲念,低语喃喃道:“今天,到时间标记了……年年。”
坚硬的利齿破开腺体的瞬间,仿佛被什么利器狠狠凿了进去,十指连心的痛,他额头出了汗,双手不禁揪住高望的头发往后扯,同时大量的雪松味快速弥漫开,带着警告的意味想驱逐眼前的不速之客。
高望不为所动,咬着他坚定把自己的信息素灌进去,同时指尖滑上,轻轻摩挲着他滚动颤抖的喉结,一边还不停的叼着那块皮肤细细研磨,试图进得更深。
虚脱的指尖擦过高望耳边,这人果然没有戴助听器。
郁年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后颈密密麻麻的疼痛,咬着牙把攒着的力气都使出来,朝高望甩了一巴掌。
高望丝毫不为所动,专心咬着他后颈,耐心又蛮横的注入信息素,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填满。
混乱间,玄关处的开关不知被谁碰了下,屋内霎时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几缕月色沿着窗帘的缝隙慢慢潜入,扫过插座口、电视机镜头、玄关处的摆件,甚至更隐蔽的角落,红光细细闪烁。
放在桌面的手机无声震动。
夜,还很漫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