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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只是想活着 ...

  •   被通缉了也不全然是坏处,起码她的身价上涨了。

      活捉妨碍公务者得十金,取其项上人头者得五金。

      她月俸也才二两白银,这大理寺财大气粗到令人心生妒忌。

      昨夜委托完成后,她荷包中多了一两黄金,随后消失,将自由进出小房间的权限向她开放。

      夏渝撇了撇嘴,琢磨起给自己脱罪的法子。

      委托人一直在挑衅,不仅将她引去春花楼顶罪,还留下好评。

      她的长相没有改变,不排除有人看见通缉令后会将她从淮南王府揪出来,也不排除委托人事后灭口。

      对于一个任由人搓圆捏扁的小丫鬟来说,一张大理寺发出的通缉令足够她死八百次。

      夏渝盘算着,暴露小房间的事与大理寺合作共赢的概率有多大。

      大理寺卿在原著中是位非黑即白的犟种,上敢谏言盛怒中的皇帝,下敢为救溺水小孩跳入护城河,险些将自己淹死。

      对受托人来说,绑定一个固定委托人可以使她的收益最大化,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以大理寺的积案程度,或许可以发大财。

      她穿越前是刚毕业的美术生,闲暇时常去大街上摆摊画人像,对长相非常敏感,同时作为穿书者,拥有一定程度的上帝视角,知晓某些故事线和一些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或许能对探案有帮助。

      故而,夏渝直接撕下通缉令大摇大摆走入了大理寺偏房。

      昏暗狭小的房间内,值班主簿正低头誊写着文书,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开始例行询问。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贵庚多少?家中可有老幼?有何冤屈?”

      夏渝摘下围帽,递上通缉令,轻声开口。

      “姓夏名渝,杭城人士,年芳十六,家中已无老幼,劳烦主簿传话于大理寺卿,自有要事相告。”

      主簿拿过通缉令,眼睛一下瞪得溜圆,看夏渝含笑的模样,只怕是厉鬼索命,连滚带爬奔向议事厅。

      不消片刻,带着衙役急匆匆来将人牢牢绑住押往审问大堂。

      堂上坐着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一身笔挺的官服,头戴素冠,表情严肃。

      府外不比府内,为人处世得更小心谨慎。

      夏渝低着脑袋,恭恭敬敬跪地行礼。

      大理寺卿对比完通缉令后,怒而重拍惊堂木。

      “你这小贼,还知晓主动投案,昨夜为何而逃?”

      “说,是谁指示你前往春花楼刺杀陈县尉?你可知谋害官员是死罪?”

      夏渝咽了口唾沫,心想电视剧诚不欺我,惊堂木一拍,谁跪谁害怕。

      她抬了抬脑袋,避开大理寺卿的眼睛,回答道:“一位面若桃花的公子雇的我寻找陈县尉的位置,不曾有过刺杀的想法。”

      “哦?不曾刺杀又为何越狱?”

      夏渝故作迷茫:“何为越狱?有预谋有帮凶有逃狱实情的方为越狱,我只是睡了一觉便出来了,不知大人可否屏退左右留我细说。”

      大理寺卿眼神微眯,摆了摆手,两息间审问大堂内只剩这俩人。

      “我接委托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在原有当值地的基础上,利用委托函为载体搭建了一个小房间,在内交易。”

      “夜晚睡着时,我会出现在小房间内,若有委托人到来,只需付出一个评价我就会帮其完成所需。”

      “天明鸡叫时,我会强制回到当值地,大人可查今年常在夜间出没的黑衣白纱女子。”

      大理寺卿眉头一皱,示意夏渝自证。

      夏渝默默闭上眼想象着小房间的模样,呼吸间,人已跪在小房间内。

      再出来,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低着头装鹌鹑。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大理寺卿努力消化着亲眼所见,夏渝努力组织措辞争取最大利益。

      你虎啊!

      夏渝在刚刚那几息之间忽然开始懊恼冲动行事,将自己放在了劣势地位。

      丫鬟当久了,真当自己低人一等。

      “你在何处当值?”

      温润的声音突兀的自头顶响起,带着探究。

      夏渝被吓得一激灵,扭了扭身子向后望去,来人一袭绯红色官服,腰系流纹玉佩,执扇轻轻扇动着。

      明眸皓齿,一双杏眼似笑非笑望着她,眼波流转间满是好奇。

      那个挑我面纱的登徒子!

      斯文败类!刚过完年雪还没化呢,拿把扇子扇什么扇,装货。

      夏渝眼中的谴责太过明显,惹得来人灿烂一笑,眉眼弯弯透着一股明媚的少年气。

      “你不说我也知道,淮南王府的小丫鬟?”

      夏渝见他视线在她衣服上扫着,知晓这是个懂行的,没准还跟淮南王沾点关系,遂恭恭敬敬将头又低下去,轻声应答:“是。”

      来人笑着用扇点了点绑着她的绳子,见她一脸憋屈样,转而轻佻起她下巴,迫使人仰着头直视他。

      “说说吧,你不只是来撤通缉令的吧。”

      夏渝挣脱他的桎梏未果,一种屈辱感突然涌上眼眶,干脆破罐子破摔。

      穿书三年来,跪成习惯了,碰上地位比她高的人下意识的卑躬屈膝,好像忘记了从小学习的公正平等。

      在淮南王府内的和睦友善只是表象,出了那道门,是森严的等级和皇权至上,为奴者从来没有谈判的资格。

      她片面的想法和冒失的做法,让她直面封建帝制下的屈辱与不堪。

      哪怕这是本小说。

      “是,我想活下去。”

      说出口的话带着颤抖与不甘,语调变得急促又尖利。

      “那人若是知晓我告诉了你们他的长相,或许会来杀了我;亦或许,门外知晓我长相的人们偶然遇见我,会拿我的项上人头向你们讨赏金;再或许,府内外出采买的人见着了通缉令......我无处可逃只能来找你们!”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

      夏渝一双漂亮的柳叶眼含着要落不落的泪珠,倔强的睁着。

      眼中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对这浪人的怨恨。

      桎梏渐松,那人轻咳一声,用扇划开她手上的绳子,默默坐到侧首不再言语。

      大理寺卿不赞同的看了那人一眼,望向夏渝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怜悯。

      “按照大庸律法,妨碍公务者视情况给予五至五十日拘禁或罚款五百文,虽然你打乱了收网,但念你不知情且积极提供新线索的份上,免除罚款。”

      “去找画像师画像吧。”

      “是。”

      夏渝闻言,擦了擦眼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行礼离开。

      画像师位于大理寺正厅西拐角的偏房内,正与一男子画像,对方手舞足蹈比划着,时不时看两眼画布指出不相像的地方。

      夏渝来时正好比画完,男子拿了赏金心满意足离开。

      初春的阳光绵柔不刺眼,将发丝洒成金黄色的绸缎,随风飘扬间成了天仙身边落着的金光。

      逆光将夏渝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一丝神性,垂头落泪时似古画中飞天的舞女,远离凡尘烟火,不可亵渎。

      画师瞅了一眼眼眶红红的小娘子,心下了然。

      果然被那俩不怀好意的炸出来了。

      “坐下吧,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夏渝简单回忆一会,三两句将那面若桃花的男人描述出来,见画师落笔有力、笔画轻柔,一笔一划间描绘出来的男子自带韵味,不同于现代的肖像画,古代画师更注重线条与神韵,尤其是眼睛及主要特点的描述。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一位眼含秋水、碧波荡漾的狐狸精跃然纸上。

      “就是他。”

      一模一样。

      夏渝离开时神色依旧有些恍惚,她原以为自己或许能靠这一技之长拥有一笔额外的收入,能替杜娘子养老,能买下死契,重获自由身。

      亲眼见着职业画师的笔力后,夏渝忽觉自己或许是在异想天开,有些庆幸方才没将合作的事讲出来。

      人哪看得上呢。

      只怕会嘲笑她生如蝼蚁,不要妄图长生。

      她这烂根浮萍又该飘向何处?

      大理寺的墙门很高,挡住了无边的蓝天隔绝了无谓的呼唤。

      当夏渝踏出那道过高的门槛,望见门前停着的赤金马车时,才恍然清醒。

      马车外站着一位浪荡子,骨节分明的手依旧执扇,时而展开轻轻扇动,时而猛的一下合拢拍拍胳膊。

      为人奴婢最重要的便是有眼力见,这人明摆着与淮南王府有关系,夏渝就不能视而不见。

      低垂着头,在离男人十步远时,夏渝规规矩矩作揖,面向男人退三步后才转身离开。

      *

      回到淮南王府时,午时已过,杜娘子拿着锅铲站在小厨房门口,眼神犀利带着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

      见人蔫蔫回来,一肚子火消了一半,虽然心疼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但规矩不能费。

      擅自离守,按规矩应受十戒尺。

      夏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管事嬷嬷领罚,然后回小厨房抱着杜娘子默默流眼泪。

      “杜娘子,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削去奴籍吗?我也想看看大庸朝的大好河山。”

      “或许吧。”

      想来是在外面因为奴籍受委屈了,杜娘子叹了口气,再多的话说不出来。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成为自由的鸟,天高海阔任我飞翔。

      伤感不过一刻钟,杜娘子急忙忙将人摇了摇,捧着夏渝的脸叮嘱。

      “上午清梅院来消息,大公子下午便会到府,让我们准备光明虾炙、樱桃毕罗与酪樱桃,快些去烧火,不可出差错。”

      夏渝闻言,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又恢复到往日笑吟吟的模样。

      纵使在这小厨房呆一辈子又如何呢?吃喝不愁,冷热无忧,偶尔还能爬狗洞出去看看市井烟火,未尝不是一种缓慢幸福的生活。

      临近卯时,一个小丫鬟脸红扑扑的跑来传话。

      “大公子来了,让所有未满十八的丫头赶紧去大厅候着。”

      原本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厨房一静,随之各种油炸声,蒸锅喷气声又响起,

      杜娘子见夏渝尚在状况外,空出脚来将人踢回神。

      “愣着干什么?出去一趟魂丢了?别烧火了,赶紧去大厅候着吧,别等主子们到了你没到,等着发卖出府吧。”

      夏渝回神,着急忙慌的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大厅赶去。

      大厅内乌泱泱站了一片丫鬟,夏渝挑了个角落安安静静缩着。

      原著中淮南王世子的第一次出场是在老夫人的葬礼上,如今的剧情已经偏离,虽说是常规操作,但不知是福是祸。

      龙头杖敲击地面的脆响伴着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众下人老老实实地跪在厅内等候主子吩咐。

      “祖母瞧着府上的丫鬟各个机灵,玉哥儿放心挑,不会比你那青木丫头差。”

      谢怀玉搀扶着老夫人在厅内环视一圈,锁定在发簪稍显凌乱,头低的最下的那个小丫鬟身上。

      “就她了,那个脑袋最低的。”

      夏渝愕然抬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杏眼。

      淦。

      怎么摊上这孙子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只是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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