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不语 晚意知风》堇语未夙

22、冬夜的守护

　　江彻扶着浑身发软的晚意，在教学楼外的长椅上坐下，他掏出手机，指腹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语速沉哑地报了地址和事由，末了又补充一句“涉嫌猥亵，人还在现场”。

　　挂了电话，天色沉成浓墨般的深黑，地上的影子融在月的昏暗里，模糊得几乎看不清轮廓。江彻脱下自己的卫衣，轻轻披在晚意肩上，动作慢得近乎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惊魂未定的她。衣服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驱散了几分晚意骨子里的寒意。

　　他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抬手想去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指尖还没触到脸颊，便一眼瞥见她唇角那点干涸的暗红血迹——那是她咬着唇硬撑时，生生咬破的痕迹。他的眼神骤然收紧，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眼底翻涌着疼惜和后怕，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迟疑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极轻极缓地擦过她的唇角，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碰易碎的琉璃，生怕弄疼了她。指尖触到那点结痂的血痕时，他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一下，随即收回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他刻意避开了她手上混着泥土的血印，只轻轻攥住她手腕上那片青紫的掐痕，拇指无意识地在掐痕边缘轻轻摩挲着，那触感硌得他心口发闷，指尖的颤抖比之前更明显了些。

　　还好我回来了。

　　明明说好的，不管多忙，每天放学都要一起走，今天却因为那点压不住的戾气，负气先走。

　　还好我回来了。

　　他想起自己转身时的决绝，想起晚意站在原地泛红的眼眶，胸腔里翻涌的后怕几乎要将他淹没——要是再晚一步，要是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该怎么办？

　　还好我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一遍又一遍，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收紧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指腹反复摩挲着她伤口边缘的皮肤，动作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悔意和疼惜。

　　晚意垂着头，血腥味混着冷汗的味道，让她胃里阵阵发紧。她能感觉到江彻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江彻没说话，只是蹲在那里。晚意的肩膀轻轻颤了颤，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烫得惊人。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的宁静。江彻扶着晚意站起来，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走进教学楼，看着警察将还在办公室里叫嚣的陈老师控制住，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的那一刻，陈老师脸上的狰狞终于变成了慌乱。

　　做笔录的时候，晚意说得断断续续，但条理清晰。江彻始终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警察问起细节时，他会替她补充几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笔录做完时，夜已经深了。晚意的母亲匆匆赶来了，看到女儿满手的血，当场红了眼眶，连声跟警察和江彻道谢，至于两个孩子紧握着的手，母亲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晚意躺在家里的床上，手心的伤口已经消过毒包扎好，可那种黏腻的恶心感，还是时不时冒出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江彻发来的微信：【睡了吗？伤口还疼吗？】

　　晚意攥着手机，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回了一句：【有点疼。】

　　消息刚发出去，江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晚意吸了吸鼻子，按下接听键。

　　“还疼？”江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担忧，“明天我陪你去换药。”

　　晚意嗯了一声，忽然就红了眼眶：“对不起，白天的事……”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江彻打断她，声音沉了下来，“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更不该负气先走。”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江彻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释然：“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晚意抱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嘴角却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窗外的月光很柔，风也很轻，那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误会，终于在这个夜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