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不语 晚意知风》堇语未夙

38、逐光

　　五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晚意趁着午休跑去办公室找心理社指导老师，抱着一沓整理好的社团活动报告，语气坚定：“老师，我想把‘朋辈倾听’项目升级成校际调研，还想申请哥大的线上心理科研营，您能帮我看看申请材料吗？”

　　老师翻着她的报告，看着里面详细的案例分析和数据统计，笑着点头：“早就看出来你对心理学上心，这份材料很扎实，我再帮你润色下推荐信。”

　　傍晚回家，晚意扒拉着晚饭，手机屏幕亮个不停。她飞快地打字，把刚和老师敲定的校际调研方案、哥大科研营的申请方向一股脑发给江彻——他的实验室远在城市另一端，来回要耗上两个小时，她舍不得他特意跑一趟。

　　没过多久，江彻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镜头里的他刚脱下白大褂，随手搭在椅背上，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被晚风吹得微微鼓起来，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腕骨。发梢还沾着点实验楼外的热气，额角沁着薄汗，抬手随意抹了一把，眉眼在屏幕光里显得格外清亮。

　　他手里拿着平板，上面是她发过去的方案截图。

　　“这个调研样本的选取范围可以再扩大些，”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又温和，指尖在平板上划出一道线，“周边三所高中覆盖不同层次，数据会更有说服力。”

　　晚意赶紧凑到屏幕前，拿笔在笔记本上记着，偶尔抬头，能看见他身后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摆着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试剂瓶，映得他眉眼格外清亮。

　　“还有哥大科研营的个人陈述，”江彻顿了顿，目光落在屏幕里她的笔记上，“你可以把社团里那个考前焦虑疏导的案例加进去，比单纯写理论更有说服力。”

　　晚意眼睛一亮，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个案例最后跟踪了三个月，效果很明显。”

　　视频那头的江彻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手忙脚乱翻找资料的样子，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

　　挂了电话，晚意抱着笔记本坐在书桌前，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她翻出之前的社团活动记录，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她第一次组织朋辈倾听活动时拍的，背景里的梧桐叶和现在一样绿。

　　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给江彻发了条消息：调研数据的建模分析，等你周末回来教我好不好？

　　很快，那边回了两个字：好。

　　晚意攥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低头看向桌角的日历，指尖又轻轻划过“哥伦比亚大学心理系”那几个字，心里忽然踏实下来。

　　距离从来不是什么难题。

　　只要朝着光的方向一起跑，就总能在奔赴热爱的路上，遇见彼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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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鸣撕破六月的暑气时，高二的学期终于落下帷幕。晚意的校际调研早已收齐三所高中的问卷，江彻在期末最后一个周末，就帮她把基础的建模框架搭好了——数据清洗、样本权重划分、变量关联分析，这些核心步骤，他用一个下午就带着晚意捋得清清楚楚。

　　剩下的，不过是晚意根据调研的细节调整参数，以及将模型输出的结果，转化成适合放进科研营申请材料里的可视化图表。

　　七月初，Q大物理实验室的暑期科研营正式开营，江彻作为新成员，要去首都待整整一个月。临走前的那个傍晚，他拎着印着Q大校徽的帆布包，在巷口的梧桐树下等晚意。

　　晚意跑过来时，额角沾着薄汗，手里攥着刚调好参数的建模报告，还有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托福词汇书。江彻伸手替她理了理乱飞的发丝，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目光落在报告上：“参数调整完了？”

　　“嗯，按你说的，把重点高中和普通高中的样本权重拉开了，”晚意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图表做得还不够好看。”

　　“不急，”江彻接过报告翻了两页，随手塞进帆布包，又从里面掏出一本Q大心理系学姐整理的英语阅读长难句解析，还有一盒薄荷糖，“学姐说这本书对付托福阅读很管用，她还留了联系方式，你做阅读卡壳的时候可以问她。”

　　晚意的心浸在温水里，暖融融的。她抬眼望向巷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忽然想起去年暑假。那时她还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偷看树下的江彻赤着胳膊练拳，阳光落在他流畅的肩背线条上，蝉鸣聒噪，她的心跳比蝉声还要乱。那时他们几乎没什么交集，她只敢远远看着，连打招呼都觉得胆怯。

　　察觉到她的走神，江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在想什么？”

　　晚意脸颊一热，慌忙低下头：“没什么，就是想起去年暑假，偷看你练拳的样子。”

　　江彻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柔软：“现在也很好。”

　　是啊，现在很好。现在他们能并肩站在树下，聊调研，聊托福，聊远方的大学。晚意攥紧手里的托福词汇书，心里漾起一阵甜。

　　她想起什么，仰头看他：“那我要是调整图表的时候遇到问题……”

　　“每天晚上八点视频，”江彻打断她，语气笃定，“实验室有网，我带了电脑。”

　　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写的暑期备考计划表，精确到每天的听力精听时长、阅读刷题量，连背单词的时间都拆成了早中晚三段，避免遗忘。

　　“跟着这个来，别熬夜。”他看着她，眉眼柔和，“身体比刷题重要。”

　　晚意攥着那张薄薄的便签，指尖微微发颤。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白色的短袖上，晕出细碎的光斑。去年躲在树上偷看的少年，如今就站在她面前，为她的未来细细规划。

　　“你在首都的科研营……会很忙吗？”她小声问。

　　“会。”江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很快被笑意取代，“但每天都有时间陪你调图表、刷托福。”

　　第二天一早，江彻就踏上了去首都的高铁。

　　晚意的暑假，就这样在蝉鸣与键盘敲击声中拉开了序幕。

　　每天清晨六点，她准时在阳台背两个小时托福词汇，阳光爬上栏杆时，她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上午是阅读和听力的专项训练，错题被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反复琢磨；下午则是对着江彻搭好的模型调整图表样式，偶尔卡壳，就截图标注好问题，等晚上八点的视频通话。

　　而江彻的日子，被实验和科研营的讲座填得满满当当。他常常是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小时的实验，就匆匆赶回宿舍，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打开电脑和晚意视频。

　　镜头里的他，有时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眼底带着倦意，却依旧耐心地指导她调整图表的配色和坐标轴标注。

　　“把柱状图换成雷达图，更能体现不同学校的焦虑维度差异，”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图表，声音温和却条理清晰，“图例别用太艳的颜色，科研材料要简洁。”

　　晚意一边听一边飞快操作，偶尔抬头，看见他身后的书架上摆着几本物理专著，窗外是首都璀璨的夜景。

　　“你还没吃饭吧？”她忽然问。

　　江彻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轻笑一声：“忘了。”

　　“快去吃！”晚意皱起眉头，佯装生气，“不许再熬夜做实验了，我明天要检查你的黑眼圈。”

　　镜头那头的江彻，眼底的倦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驱散了，他弯着嘴角，轻轻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晚意看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忍不住笑了。她低头看向桌角的日历，上面用红笔圈着八月中旬的日期——那是她托福首考的日子。

　　而日历的另一页，被她用铅笔轻轻写着：江彻从首都回来的那天。

　　蝉鸣依旧聒噪，风里带着夏末的燥热。晚意翻开托福真题集，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知道，这个夏天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在为奔赴热爱的远方积蓄力量。而远方的光，不仅在哥大的校园里，也在每一次和江彻隔着屏幕的相视一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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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下旬的风已经褪去了暑气，带着点秋的清爽。高铁站出口的人流熙熙攘攘，晚意踮着脚往里面望，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上面是托福官网的查分入口——她特意压了两天天没查，就等江彻回来。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走出来。江彻穿着简单的黑T恤，肩上挎着印着Q大校徽的帆布包，眉眼清隽，看见她时，眼底的倦意瞬间被笑意取代。

　　“等很久了？”他走近，捏捏她的脸，手指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话音刚落又补充了一句，“还没查分？你倒是沉得住气。”

　　晚意心里咯噔一下，脸颊微微发烫——果然，他连查分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仰头冲他眨眨眼：“嘻嘻，一会儿边吃边查。”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路过那家新开的火锅店时，晚意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我想吃番茄锅，庆祝你回来。”

　　“好。”江彻没有异议，目光落在她攥着手机的手上，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

　　火锅店的包厢里热气腾腾，番茄汤的酸甜味漫了满室。晚意忙着往锅里下肥牛卷，脸颊被热气熏得更红了。江彻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帮她剥着虾滑，动作熟练又自然。

　　晚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咳！准备！”干脆掏出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屏幕上赫然是托福查分的登录界面。

　　江彻的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输密码。”

　　晚意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敲入准考证号和密码。加载的小圆圈转了几秒，分数页面跳出来的瞬间，她屏住了呼吸。

　　总分：115
　　阅读：30 听力：29 口语：28 写作：28

　　“哇！”晚意忍不住低呼出声，“阅读满分！”

　　江彻看着屏幕上的分数，眼底的笑意漫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意料之中。”

　　115分，妥妥的顶尖高分，足够叩开哥大的大门了。

　　晚意攥着手机，心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她抬头看向江彻，窗外的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的眉眼间，温柔得不像话。

　　“这下，申请哥大更有底气了。”晚意咬着筷子，嘴角弯得甜甜的。

　　“嗯。”江彻点头，给她盛了一碗番茄汤，“接下来可以准备科研营的申请材料，调研报告的图表调整完，应该能成为加分项。”

　　热气氤氲中，两人聊着未来的申请规划，聊着首都的秋天，聊着哥大的心理学系和Q大的物理实验室。

　　晚意看着碗里的虾滑，又抬头看向对面含笑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的所有努力，都在这一刻，开出了最甜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