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不语 晚意知风》堇语未夙

8、社团邀约与背后的家庭

　　周五的午后阳光格外和煦，教学楼后的林荫道上梧桐叶渐渐变黄，风一吹，便有几片黄绿的叶儿簌簌地打着旋儿飘落。

　　晚意抱着一沓心理社团的活动邀请函，刚出三班教室，就看见二班的学习委员夏栀抱着一沓试卷，在教室门边发呆。她想起上次在操场边和对方相撞、散落一地报名表与试卷的模样，笑着走过去：“同学，我们心理社团下周末有微表情体验活动，邀请你参加呀。”

　　夏栀愣了愣，接过邀请函，脸颊微微泛红：“谢……谢谢，我有空的话一定去。”

　　送走夏栀，晚意一转头，就看见江彻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手里捏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书页。他身边的男生刚被他打发走，此刻正独自望着操场的方向，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晚意脚步顿了顿，抱着邀请函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江彻同学，有空吗？”

　　江彻闻声抬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粉色邀请函上，挑了挑眉：“有事？”

　　“我们心理社团下周末要办一场微表情体验活动，”晚意把一张邀请函递给他，指尖指向上面的文字，“主题是通过微表情判断情绪真伪，还有情景模拟和案例分析环节，挺有意思的。”

　　她顿了顿，想起上次篮球赛的事，补充道：“就像我上次分析记分员那样，算是把课本里的知识搬到现实里用，你要不要来玩玩？”

　　江彻接过邀请函，目光扫过上面的活动流程，视线在“情景模拟——谎言识别挑战”那一行停了两秒。他抬眼看向晚意，注意到她今天的马尾辫上系了根浅蓝的发带，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了些。

　　“听起来还行。”他把邀请函折起来，放进校服口袋，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没直接拒绝。

　　晚意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太好了！活动地点在社团活动室，时间是周六下午两点，到时候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班门口传来的喧闹声打断。几个男生冲着这边喊：“彻哥！打球去了！”

　　江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晚意，把口袋里的邀请函又按了按：“知道了，有空就去。”

　　说完，他抓起放在栏杆上的外套，冲晚意摆了摆手，就朝着操场的方向大步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粉色邀请函。

　　晚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剩下的邀请函，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忽然想起上次他失笑的模样，耳根微微发热。

　　她转身往社团活动室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周彤追了上来，一脸八卦地凑过来：“你刚才跟江彻说什么呢？他居然没直接走！”

　　“没什么，”晚意把邀请函往身后藏了藏，笑着转移话题，“就是邀请他参加社团活动而已。”

　　周彤一脸不信地挑眉，还想说什么，晚意可没功夫理她，抱着邀请函去寻找接下来的受邀者，心里却悄悄盼着，周六下午的活动，他能来。

　　而另一边，江彻刚走到篮球场，就被男生们围住起哄。经过上次篮球赛积分风波，向晚意这个名字早就被二班男生熟知，几个男生挤眉弄眼地指着他口袋里露出的粉色边角，起哄道：“彻哥，藏什么呢？是不是刚才向晚意给你的情书啊？”

　　江彻瞥了他们一眼，把外套丢给旁边的人，拿起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少废话，打球。”

　　男生们哄笑起来，却没人敢再追问。江彻运着球冲向篮筐，起跳的瞬间，口袋里的邀请函轻轻蹭着他的胸口，带着一丝淡淡的、橘子汽水般的甜意。

　　一场球打得酣畅淋漓，夕阳西沉时，喧闹的操场才渐渐安静下来。江彻拒绝了男生们一起去吃烧烤的邀约，独自背着包往家走。

　　路过校门口便利店时，他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冰凉的瓶身贴在掌心，他仰头灌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漫过舌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晚意递汽水时，眉眼弯弯的模样。

　　推开家门，迎接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这栋带小院的独栋别墅装潢精致却空旷得厉害，少了烟火气。他换了鞋，把书包丢在玄关的柜台上，正准备去厨房倒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短促的两下，是短信提示音。

　　他掏出来看，是母亲发来的：【最近降温，记得添件外套，竞赛的事别太熬通宵，照顾好自己。】末尾还跟了个笑脸的表情。

　　江彻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眉眼间的冷硬稍稍柔和了些，他回了个【知道了】，刚把手机揣回口袋，又一阵持续的震动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着遥远的京城。

　　江彻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终是弯腰拿起了手机，划开接听键，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带着点疏疏淡淡的礼貌：“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道低沉沉稳的男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是我。”

　　江彻握着手机的指尖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没应声，算是默认了自己听出了声音。

　　“下个月老爷子八十大寿，”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惯有的、身居高位的从容，“你要是有空，就过来一趟。”

　　“看情况吧。”江彻靠在玄关的柜门上，目光落在院子里长势正好的月季上，语气依旧淡淡的。

　　他们算不上生疏到从未谋面，只是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大多是逢年过节时的匆匆一面，说不上几句话，空气里总飘着点客气的尴尬。

　　“寿宴上高叔叔他们都会来，都是政法口上的前辈，你多认识认识，没坏处。”男人的语气听着像是随口安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江彻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没接话。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些。男人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没再往下说，语气软了些许：“需要什么……”

　　“不用。”江彻打断他的话，“没别的事，我挂了。”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江彻捏着手机的力道松了松，又缓缓攥紧。他垂眸盯着屏幕上渐渐暗下去的光斑，眸色沉得像浸了墨的夜，里面翻涌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与抗拒，连带着指节都泛起了淡淡的青白。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走到窗边，晚风穿过窗棂，卷起窗帘的一角，带来一阵桂花的甜香。江彻缓缓闭上眼，脑海里竟又闪过晚意的笑脸，那抹明亮的色彩，像是能冲淡些许心底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