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反常意外（3） ...
-
夕阳渐落，江城CBD一如往常般车水马龙，尤其是市金融一条街，正值下班高峰，难免比其他地方更拥堵些。
大约是雨还未停歇的缘故，今日天黑得比往常更早。随着天光黯淡，四面高楼大厦瞬间点亮了灰色的乌云，不一会儿便灯火通明。
等不及的蒋云翼提前下了车，顶着细雨一路跑到康泽保险总部，透过一楼大厅明亮的落地玻璃，很快就瞧见了坐在接待沙发上的谢宸泽。
他伸出手叩了叩面前的玻璃，对着里边的谢宸泽勾勾手指，无声地说了句“出来”。
很快，谢宸泽便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走出了公司大门，“怎么不打伞呢，小心着凉了。”
“我赶时间，现在就去吃饭吗？”
蒋云翼随意用手拂去皮夹克上的水珠，又将湿发全部捋在脑后，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皎白饱满的额头。
谢宸泽就这么望着他如雕似刻的侧脸出神，瞳孔缩了又缩，突然开口说道，“蒋警官，假如我现在当街强吻你，是算作妨害公务罪还是猥亵罪？”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所以蒋云翼无语地笑了一下，“一个是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一个是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一个判三年一个判五年，你自己随意选一个吧。反正不管你选哪一个，我都会先给你一拳。”
谁知谢宸泽竟背手弯腰凑近了些，他歪着脑袋、更加肆无忌惮地从侧下方凝视着蒋云翼略微干燥起皮的嘴唇，“听起来好像也不亏。”
“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蒋云翼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谢宸泽，就差在脸上写“你少发癫”四个大字。
“别急嘛，肯定能喂饱你的，等我家司机开车过来。”
待一辆宾利飞驰江山特别版停在身前时，立在路边等车的两人早已吸引了来往无数或好奇或欣羡的目光。
没等司机下车，谢宸泽就主动为蒋云翼拉开车门。
“谢宸泽，你还可以更高调些，这样我过几天就会被人检举在金融街坐豪车去高档餐厅吃饭了。”
“检举什么，跟我的权钱交易？还是权色交易？”
瞧着眉头紧皱却还是乖乖坐进车里的蒋云翼，谢宸泽第一次觉得保险调查员是个多么好的岗位，他可以干到退休。
“吴雅涵的保险合同，能给我看了吗？”
两人并排坐在轿车后座，安静的车内只有缓慢而幽静的钢琴曲，蒋云翼开门见山，今天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同意和谢宸泽虚与委蛇。
谢宸泽也不是省油的灯，必不会让蒋云翼拿了合同半路遁走，“在车上看东西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晕车，下车了再给你。”
十多分钟后，轿车停在一家名为【déployer ses ailes】（法语：展翼）的西餐厅门前，几位服务员连忙迎上，举着伞将两人送进屋内。
正如蒋云翼的直觉，偌大的餐厅内只有谢宸泽和他两个客人——为了不让自己被拍到，或是真的为了防止蒋云翼被检举，谢宸泽早早就让餐厅清了场。
等两人入座，餐厅正中乐池内，两位小提琴手、一位中提琴手、一位大提琴手开始演奏起舒伯特的d小调第十四弦乐四重奏。
“死神与少女？”音乐响起后，蒋云翼不禁喃喃自语。
“是啊，非常应景了。”谢宸泽直接帮蒋云翼点了餐，“还是老样子？西餐两件套，意面加牛排各来一份，外加一双筷子……对了，意面要用小盘子装。”
“再给我打包两份意面牛排，另加一份沙拉，我要带回局子里。”蒋云翼再次向对面之人伸出手，“吴雅涵的保险合同。”
下一刻，蒋云翼左手端着意大利面，右手举着筷子，一边吃面一边用筷子夹着面前的合同边角翻页，瞳孔随视线快速左右移动着。
等意面吃完，谢宸泽驾轻就熟地为他替换了切好的牛排。于是乎，小小的餐桌上，半桌正吃着十道菜配四瓶酒的法式套餐，而另半桌正在吃大排档。
蒋云翼吃饱的时候，合同也看完了，“吴雅涵的家人是不是提前找过你？”
“是啊，就在她失踪24小时之后，她的父母便来询问人身意外险的情况了，为此我甚至雇佣专业打捞队在江上打捞了两天，终于找到了她的尸体。”
谢宸泽放下手中的刀叉，继续说，“不过吴雅涵的死因确实蹊跷，所以我就叫人报警了。”
“果然，所以尸体发现当天，你比我到得还早。”
“我可没破坏任何证据哦，我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尸体的情况。”
蒋云翼不满地轻哼一声，“那她家人知道这份人身意外险的受益人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当然不知道咯，当他们还沉浸在凭空获得100万的喜悦中时，我再猝不及防地打碎这美梦……多有意思啊，光是想象他们的表情我都能笑出声来。”
无视谢宸泽的恶趣味，蒋云翼再次问出了关键。
“这份保险的受益人，薛晓莉，想来你也把她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那是自然，可惜的是，她已经失踪了两年，至于具体的卷宗嘛，你们局里的数据库必定比我看到的更加齐全。所以，我相信蒋警官一定能找到她。”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只等“外卖”打包完毕就能回去了。
然而谢宸泽却趁这个空档对蒋云翼说：“小翅膀，我们复合好不好？这八年我在国外没有一天不想你的，我只对你有那种特别的感觉。回到我身边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喜欢破案我也能全力支持你。”
听完这句话的蒋云翼表情瞬间冰冷似铁，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
“谢宸泽，你当年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要不要自己重新回味一下带入一下，然后想象一下我当时的心情？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根本就体会不了我的心情。因为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良知没有同理心没有悔恨感没有羞耻心，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乐子的人渣。
另外，我并不是喜欢破案，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被杀害，没有案子可以破。”
说完，他拎起打包袋起身往外走，却被谢宸泽握住了手腕。
“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别演了，在我把这杯红酒泼到你脸上之前，松手。”
蒋云翼拿起谢宸泽桌上的半杯红酒，等到对方松手之后，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径步离开了餐厅。
……
脱离蒋云翼的谢宸泽又恢复了其本质的冷漠与疏离，方才恳求的表情仿佛早就设置好的应用程序，如今只剩近乎虚无的无神、无表情，连带着一对瞳孔都如黑洞，吸收了周遭的光源。
静滞五分钟后，他抬手唤来了侍酒师，“再给我倒一杯红酒。”
谢宸泽用手指摩挲着高脚杯的边缘，这是方才蒋云翼的唇舌沾染之处，随着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谢宸泽不禁加重了力道，最终竟将这只高脚杯生生捏碎了。
红酒与血液顺着他的手腕流到西装和衬衫上，他却依旧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表情，惊诧或是疼痛。
“谢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侍酒师吓得连连鞠躬道歉。
而谢宸泽却像回过神一般微笑道：“别紧张，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侍酒师苍白的脸色总算缓解了许多，“那我去拿云南白药和碘酒，给您消毒包扎一下吧。”
“那就麻烦你了。”
谢宸泽脸上的笑容意外地愈发浓烈了，他捂着脸笑了许久。
“小翅膀，还牢牢记着八年前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吗，哈哈哈哈。”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反常意外（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