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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上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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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中环，星耀传媒顶层会议室。
早晨九点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泼洒进来，将深色胡桃木长桌照得发亮。
岑景明坐在主位，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脸色是惯常的严肃。
他左侧坐着岑晨，后者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谢柏筠准时推门而入。
他今天穿了件衬衫，没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商务感，多了些随性。
“岑总，岑先生。”他微微颔首，在岑景明对面落座，姿态放松却不失礼数。
“谢总坐，阿晨有些话想跟你沟通。”岑景明做了个手势“这么早请你过来，是为了昨晚那些不实报道的事。”
岑晨抬眼看向谢柏筠，开门见山：“谢总，昨晚的媒体报道想必你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谢柏筠神色坦然，“谢氏公关部已经在凌晨发布正式声明。”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应对得体。
但岑晨要的不是这个。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但我今天想跟谢总谈的，是问题的根源。”
谢柏筠迎上他的目光：“岑先生请讲。”
“霜霜今年二十七岁，事业正处在巅峰期。”
岑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作为家人，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为她扫清一切可能干扰她专注的障碍。”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这其中包括，任何可能引发公众误解、给她带来不必要的舆论压力、甚至影响她专业形象的‘关联’。”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谢柏筠沉默了两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我理解岑先生的顾虑。”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
谢柏筠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很轻的节奏，像是在思考。
“岑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岑晨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颔首：“谢总能够理解最好不过。”
岑景明适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谢总，我们不是针对你。霜霜这孩子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我们做长辈的，不得不替她把把关。”
“应该的。”谢柏筠微笑，“岑小姐是应被呵护。”
会谈在看似融洽实则疏离的气氛中结束。
谢柏筠起身告辞，岑景明让秘书送他下楼。
电梯门关上后，岑晨才重新坐下，眉头微蹙。
“你觉得他听进去了吗？”岑景明问。
“听进去了。”岑晨沉吟片刻，摆了摆手：“罢了，只要他肯保持距离，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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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谢氏文投港岛分公司。
沈墨将一份文件放在谢柏筠桌上，语气干练：“谢总，岑小姐后续的治疗跟进是否需要远程参与？”
“不必。”谢柏筠翻开文件，“你只需要确保所有方案必须经过顾医生和黄主任的双重签字，才能执行，安全第一。”
沈墨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另外岑景明先生秘书来电确认下个月星耀与谢氏年度战略会议的议程。”
谢柏筠翻页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知道了。”
沈墨语气更谨慎了，“岑晨先生的秘书刚才也来电询问您下周是否出席港岛青年企业家论坛。岑先生是论坛的发起人之一。”
“回绝。”谢柏筠合上文件，语气平淡，“就说我下周需要回京市处理家族事务。”
“是。”
沈墨离开后，谢柏筠才靠向椅背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知道岑晨在用各种方式确认他是否真的会“保持距离”。他必须通过这些测试，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陈序言发来的消息：「昨天看演唱会，今天就被‘约谈’？岑家那位大舅哥名不虚传。」
谢柏筠没回。
陈序言又发来一条：「不过说真的，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人家姑娘到现在连你名字都没放心上。」
谢柏筠看着这行字，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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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演唱会结束两天后，浅水湾岑家老宅。
岑霜面前摊着新专辑的歌词手稿。
她眉头微蹙，显然卡住了。
沈清知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还在改？”
“嗯。”岑霜泄气地放下笔，“这段副歌的歌词怎么改都不对劲，太直白了，没有余味。”
“那就放一放，换换脑子。”沈清知将水果推到她面前，状似随意地问，“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没影响你心情吧？”
岑霜耸耸肩：“大佬说他处理干净了，我没再多想。”
她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就是觉得谢总挺无辜的。人家好心提供医疗资源，又来看演唱会支持，结果被媒体写成那样。”
沈清知看了女儿一眼：“你觉得他是‘无辜’的？”
“难道不是吗？”岑霜眨眨眼，“他又没做什么，投资方来看效果很正常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
岑霜忽然想起什么，“妈咪，我今晚约了知微吃饭，跟她讨论新专辑视觉设计的事。”
“去吧。”沈清知拍拍她的手，“记得别聊太晚，你喉咙刚恢复，要多休息。”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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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半山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包厢里。
许知微听完岑霜对绯闻事件的描述叹了口气：“媒体就是这样，无风也要起浪。”
“好啦，不说这些了。”岑霜挥挥手，重新拿起刀叉，“快吃，吃完我还要回去改歌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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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港岛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里，岑霜正低头翻阅着一份精美的品牌画册。
“Cartier这次的新系列以‘星空旅人’为主题，他们听了《飞》的demo后，觉得和品牌理念非常契合。”
阿Ken坐在对面道，“所以特别邀请你为系列短片创作并录制主题配乐，上海那间录音棚的设备是亚太区顶尖的。”
岑霜指尖抚过画册上璀璨的珠宝设计图，眼睛亮晶晶的：“编曲的方向呢？他们有什么想法？”
“品牌方给了很大的创作自由，只希望音乐能有‘飞翔’和‘探索’的意境。”
阿Ken递过另一份文件，“这是他们提供的视觉概念片，你可以先感受一下氛围。”
岑霜接过平板，戴上耳机。
屏幕上，浩瀚星空与都市夜景交织，光影流动间带着诗意与力量。
她沉浸其中，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已经进入了创作状态。
小唐在一旁轻声提醒：“霜姐，该登机了。”
岑霜这才回过神，收起平板，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这次在上海待几天？”
“三天。”
阿Ken起身，“第一天熟悉环境和开会，第二天录制，第三天如果顺利可以稍微逛逛，然后直飞回港，红馆第二场演唱会的彩排已经排好了。”
一行人走向登机口。
岑霜今天长发松松挽起，戴着副细边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年轻的音乐制作人。
但即便如此，在机场这种地方很快被认了出来。
“岑霜！”
“是霜霜！”
几个年轻女孩兴奋地围过来，手里拿着专辑和笔，说的是粤语：“霜霜我哋系粉丝，可唔可以签名呀？”
岑霜停下脚步，脸上立刻露出亲切的笑容，接过专辑，用粤语流畅地回应：“多谢你哋支持！系去旅行定系工作呀？”
“我哋去上海玩，霜霜你呢？”
“我都系去上海工作，录只新歌。”
岑霜一边签名一边说，语气自然得像在和朋友聊天，“上海有咩好食好玩推介？”
粉丝们没想到她会反问，更加兴奋，七嘴八舌地用粤语推荐起来：“外滩夜景一定要睇！”
“豫园个边有间小笼包好正！”
“霜霜你要去迪士尼吗？”
岑霜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眼睛弯成月牙：“小笼包记低先，迪士尼就未必有时间啦，行程好密。”
她签完名，还主动和粉丝们合了影，整个过程亲切又活泼，引得周围不少旅客也驻足微笑。
那几个粉丝离开时，还回头用力挥手：“霜霜上海工作顺利，演唱会见！”
“玩得开心啲！”岑霜也笑着挥手。
这一幕恰好落在不远处另一条VIP通道入口的谢柏筠眼里。
他今天要飞京市处理家族事务，航班比岑霜的早半小时。
原本已经准备走进通道，却在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他侧过身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岑霜身上。
她正微微歪着头，听粉丝说话，脸上带着毫不设防的灿烂笑容，说到开心处眼睛弯得像月牙，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谢柏筠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在学校音乐教室外，她也是这样和同学聊着天，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这么多年过去，她被无数目光注视，被掌声和赞誉环绕，可某些最本真的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谢总？”身旁的周秘书轻声提醒。
谢柏筠收回目光，脸上瞬间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嗯。”
他转身走进通道，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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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接机口有不少得知消息的粉丝等候，举着“欢迎岑霜来上海”的手幅。
岑霜在安保和工作人员簇拥下快步走过，对粉丝们微笑着挥手，用粤语说了句“大家好，多谢！”引来一阵兴奋的回应。
坐进前往市区的保姆车，岑霜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
屏幕上跳出岑烨发来的消息：「岑大小姐驾到上海滩，记得帮我去武康路那家潮牌店睇睇有无新货！」
岑霜笑了，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几秒钟后，岑烨那头粉色蓝的头发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在某个车库，能看见改装车的轮廓。
“哇，真系打过来？”岑烨挑眉，“上海点呀？系咪好繁华？”
“刚出机场，点睇到呀。”岑霜把镜头对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观，“你呢？又喺度改车？”
“梗系啦，新入手部GTR，要改套包围同排气。”岑烨凑近镜头，一脸坏笑，“你今次系同Cartier合作？犀利喔，国际品牌都搵你写歌。”
“系呀，主题几有意思。”
岑霜眼睛亮起来，“‘星空旅人’，同我《飞》嘅概念好夹。我谂住用弦乐搭电子，做出种徜徉星空嘅感觉……”
她讲起创作构想，岑烨在那边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认真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两句。
两兄妹一个讲得投入，一个听得专注，视频里气氛温馨又轻松。
“得啦得啦，知道你劲啦。”
岑烨最后笑道，“记得录完音去食啲好嘢，我听讲上海有间私房菜，醉蟹同红烧肉超正，地址我send俾你。”
“知啦，你都要记得食饭，唔好成日挂住改车。”
挂断视频，车子也正好驶入一处静谧的法租界老洋房区域。
Cartier为岑霜安排的住所是一栋经过精心修缮的历史建筑，庭院里有棵高大的梧桐树，环境清幽雅致。
稍作安顿后，品牌方代表和音乐总监便上门来开会。
会议全程用英语进行，沟通高效专业。
岑霜展示了初步的旋律构思，对方非常满意，约定明天进棚试录几个版本。
晚上，岑霜独自待在洋房二楼的音乐工作间里。
房间里有一架租来的三角钢琴，她坐在琴凳上，对着落地窗外上海老街道的梧桐树影，指尖在琴键上流淌出零星的音符。
Lunar：【创作顺利吗？】
霜糖：【有少少灵感啦。】
霜糖：【对啦，今日机场撞到几个香港粉丝，佢哋仲同我推介上海美食，搞到我都想偷偷出去食宵夜。】
她发完这条，自己都笑了。
Lunar：【美食等录完再尝也不迟。】
霜糖：【知啦知啦～】
放下手机，岑霜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钢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