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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美人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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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白这又是什么操作?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水晶虾饺、豌豆黄、杏仁酪,还有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香气扑鼻,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她晚上吃得简单,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管他呢,送来了就吃。苏知浅坐下,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御赐宵夜”。味道极好,尤其是那碗鸡丝粥,熬得糯滑鲜香,暖胃又舒心。
吃完后,她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这位皇帝陛下目前看来,没有苛待她的意思,甚至还……有点细心?
她摇摇头,甩开这个有点危险的想法。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一点小恩小惠,或许只是为了让她更卖力地“工作”,或者降低她的戒心。
不能放松警惕。
苏知浅将食盒收拾好,放在门外。刚回屋坐下,准备再研究一下草图,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急促的咳嗽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呵斥。
“快!这边!别让人看见!”
“咳咳……公公,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屋顶它本来就……”
“闭嘴!惊扰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
声音很快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苏知浅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缝隙往外看,只看到远处廊下晃动的灯笼光和几个模糊的人影匆匆走过。
出什么事了?
听起来像是有宫女或太监犯了错,被拖走了?
还有“屋顶”?
她想起顾舒白之前提过的、那位“南疆美人”梨光。
据说被指给了七王爷顾言卿,这位王爷体弱多病,常年静养,梨光在他那边,应该……很安静吧?
不知为何,苏知浅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这皇宫,表面平静,底下暗流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她熄了灯,躺到床上,却辗转难眠。
脑子里一会儿是罗盘指针的偏转,一会儿是地宫诡异的呜咽,一会儿是顾舒白时而慵懒时而锐利的眼神,一会儿又是刚才墙外那阵骚动。
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苏知浅是被一阵隐约的喧哗吵醒的。声音似乎来自较远的地方,但皇宫寂静,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
她起身梳洗,刚用完早膳,高德胜就来了,脸色似乎比平时更严肃一些。
“苏姑娘,陛下传召,请随咱家速往养心殿。”
苏知浅心中一紧,又出什么事了?
她不敢多问,连忙跟上。
养心殿的气氛果然有些凝重。
顾舒白坐在御案后,脸色不太好看,手里捏着一份奏折似的东西。
下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紫色亲王常服、面色苍白但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那位“体弱多病”的七王爷顾言卿。
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低着头、身形纤细柔美的女子,应该就是梨光了。
苏知浅飞快地瞥了一眼梨光。
确实如传言所说,容貌极美,肤色白皙,眉眼间带着一种楚楚动人的柔弱气质,此刻微微咬着下唇,眼睫低垂,一副受了惊吓又强自镇定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苏知浅却莫名觉得,这女子低垂的眼眸深处,似乎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惊慌,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沉静?也许是错觉。
“臣弟/妾身,参见陛下。”
顾言卿和梨光同时行礼,声音一个清润略带沙哑,一个柔婉动人。
“平身。”顾舒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将手中的纸放下,看向苏知浅,“苏姑娘也来了。正好,你也听听。”
苏知浅连忙行礼,站到一旁。
“七弟,梨光姑娘,”顾舒白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头疼:“说说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撷芳苑西侧那处闲置宫苑的屋顶,好端端的,怎么就塌了一角?值守太监还被打晕了?”
苏知浅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墙外的动静,果然是出事了!
还是和那南疆美人梨光有关?
顾言卿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地回禀:“皇兄息怒。此事……实乃意外。昨夜梨光在院中散步,偶见一只野猫窜上那处闲置宫苑的屋顶,似要惊扰其中可能栖息的雀鸟。梨光心善,想驱赶野猫,又恐惊动它反而使其受惊跌落,便想从侧边靠近。不料那宫苑年久失修,檐角瓦片早已松动,梨光不慎踩滑,情急之下抓住椽子,才未跌落,却带落了一片瓦,恰巧砸中了在下方经过的太监。梨光受惊,落地时扭伤了脚踝,而那太监……可能是被瓦片击中后脑,昏厥过去。臣弟闻讯赶到时,已命人将太监送去医治,并暂时封锁了消息。”
一番话,条理清晰,解释了前因后果,将梨光摘得干干净净,纯属意外,而且是出于好心。
梨光此时也适时地抬起头,眼中泛起一层水光,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陛下恕罪……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屋顶它……它突然就……妾身好害怕……”说着,身体还微微晃了晃,似乎站不稳。
顾言卿立刻伸手虚扶了一下,温声道:“小心。”
好一副郎情妾意、柔弱无辜的画面。
苏知浅却听得心中疑窦丛生。
驱赶野猫?
不慎踩滑?
这么巧?
还有,一个“楚楚可怜”、“体弱”的南疆美人,能自己爬上屋顶?
就算爬上去,踩滑了还能及时抓住椽子?
这反应和臂力,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她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梨光一眼。对方恰好也朝她这边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汇。
梨光的眼神清澈无辜,还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迅速又低下了头。
但就在那一瞬间,苏知浅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快闪过的、与那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锐利。
是她多心了吗?
顾舒白听完顾言卿的解释,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了看梨光,又看了看顾言卿,最后目光落在苏知浅身上,忽然问:“苏姑娘,你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苏知浅心中一凛,知道这是顾舒白在试探她的观察力和态度。
她斟酌着回答:“回陛下,民女昨夜确实隐约听到院墙外有喧哗和咳嗽声,还有呵斥声,但距离较远,听不真切,很快便平息了。民女并未出门查看。”
她如实回答,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回避。
顾言卿闻言,看了一眼苏知浅,目光温和:“这位便是皇兄日前提起的苏姑娘吧?昨夜惊扰姑娘清梦,实在抱歉。”
“王爷言重了。”苏知浅连忙低头。
顾舒白挥了挥手:“罢了,既是意外,人也无大碍,此事就此作罢。七弟,梨光姑娘受了惊吓,又扭伤了脚,你带她回去好生休养。那处宫苑,着内务府尽快修缮。”
“谢皇兄。”顾言卿躬身。
梨光也柔柔弱弱地谢恩:“谢陛下宽宥。”
两人告退离开。
暖阁里只剩下顾舒白和苏知浅,顾舒白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眼神望着顾言卿和梨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苏姑娘,”他忽然开口:“你觉得,七王爷方才所言,如何?”
苏知浅心脏猛地一跳。这是要她评价亲王?还涉及那位可能是“未来王妃”的南疆美人?
“民女……不敢妄议王爷。”她谨慎地答道。
“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顾舒白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压力。
苏知浅知道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尽量客观地说:“七王爷解释得……合情合理。梨光姑娘看似柔弱,发生此等意外,也是情有可原。”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是,那处闲置宫苑,民女前日随高公公路过时,曾远远看了一眼,似乎……并非年久失修到檐角瓦片一碰即落的程度。”
她点到即止。意思是,屋顶塌得有点蹊跷。
顾舒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隐去。他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近日探查宫中各处,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苏知浅将自己记录的草图和一些初步分析禀告了顾舒白,重点提到了荷花池和老井的异常磁场,以及其他地方的无反应。
顾舒白听得认真,手指在御案上画着无形的线条。“荷花池……老井……”他喃喃自语,眼神越发深邃:“这些地方,似乎并无直接关联……”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苏姑娘,若依你所学,若要破坏一处风水宝地,或者……干扰其地脉气场,通常会用什么方法?在哪些位置下手最容易见效?”
苏知浅心中一震。
顾舒白这话问得……太直接了。
他是在怀疑,皇宫和皇陵的异常,是人为破坏?
她定了定神,回答道:“回陛下,风水地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破坏或干扰,方法很多。最简单粗暴的,是直接破坏地标性建筑或关键‘穴窍’,比如挖掘、填埋、改变水流、砍伐特定树木等。隐蔽一些的,则可能是在关键节点埋设某些……特殊的物品,比如带有强烈阴性或煞气的物件,或者布设一些扰乱气场的阵法。位置选择,通常是在龙脉经过的关键点、地气交汇处、或者与目标地脉息息相关的‘眼’、‘窍’、‘门’等位置。”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顾舒白的反应。
对方眼神幽深,看不出太多情绪。
“若是埋在土中或水下呢?”顾舒白追问。
“土中或水下,效果可能更持久隐蔽,但埋设之物需能耐得住腐蚀,且其‘属性’需与想要达成的干扰效果相符。”苏知浅回答,“比如,若要引阴煞,可能会埋骨殖、污秽之物、或特定炼制的邪器;若要截断生气,可能会埋金属利器、或带有‘断绝’含义的符咒法器。”
顾舒白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眼看向苏知浅,缓缓道:“若朕让你,去那荷花池底……探一探呢?”
苏知浅呼吸一滞。
探荷花池底?
那岂不是要下水?
而且,皇宫内苑,皇帝让她一个女子去探池底?
这……
“陛下,民女……水性尚可,但宫中池苑,民女擅自探查,恐不合规矩,也易引人注目。”苏知浅委婉地表示困难。
“朕自有安排。”顾舒白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你不需亲自下水。朕会找机会,以清理池底淤泥、疏通水道为名,派人下去,你只需在一旁,用你的罗盘和其他手段,仔细观察,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端倪。”
这倒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