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反派吗？》与清川

3、 误会

　　【阶段性任务二：破坏南涂的声望。在外门弟子间散布谣言，时限五天。】

　　南涂走后，林清砚将脑中的屏蔽关掉。

　　系统已经恢复正常，刚一出现，就带来了任务。

　　林清砚皱了皱眉。

　　她顺手又将系统关回小黑屋，这次设了个时限，免得之后有消息林清砚忘了把它放出来。

　　拿着功法和丹药回到住处，林清砚在桌边坐下。

　　瓷瓶里的凝气丹圆润饱满，一看就知道品质很好。在云隐宗这种穷地方，这种丹药应该很珍贵。

　　南涂就这么随手给了她。

　　还有那些灵石。

　　“她想干什么？”林清砚喃喃自语。

　　窗外的鸟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走了。

　　林清砚摇头，不再多想。

　　她还有南涂给的任务。

　　林清砚翻开先前南涂挑选的功法，开始按照上面的法门运气。

　　虽然没有亲自经历引气入体的过程，林清砚能却意外得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外界的灵气被她吸收，从指尖处涌起一股暖意，沿着特定的经脉缓缓流动，变得清晰起来。

　　这就是修仙吗？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再睁眼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林清砚收功起身，换了身干净服装，往练剑场走去。

　　练剑场在主峰山腰，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此时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外门弟子，大多都是少女，三三两两地站着说话。

　　教剑的是一位姓陈的内门师姐，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目英气，腰背挺得笔直。

　　“人都到齐了？”陈师姐扫了一眼，“今天教剑法第一式——起手式。”

　　她抽出佩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看好了。”

　　剑起，剑落。速度不快，每一分力道和每一个角度精准无比。简单的起手式，在她手里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弟子们纷纷跟着比划。

　　林清砚也抽出自己的剑……

　　不对，她身上没有佩剑。

　　林清砚看了眼周围，所幸旁边摆了供弟子训练的武器，她捡了一把，才不至于只能傻傻看着别人练剑。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陈师姐让大家休息片刻。

　　林清砚走到场边喝水，听见几个女弟子在低声说话。

　　“听说南涂师姐昨天指导新来的林师妹了？”

　　“真的假的？南师姐不是从来不管这些事吗？”

　　“千真万确！还给了林师妹三十块下品灵石呢！”

　　“天哪，三十块……”

　　“这还不止，今天早上有人看见南师姐带林师妹去藏经阁选功法，出来时还给了丹药！”

　　她们如何知道这些的。林清砚沉默，竖起耳朵。

　　“南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南师姐虽然看着懒散，但对同门其实一直不错。上次我练功受伤，还是她给的伤药。”

　　“也是，南师姐就是不爱说话，人其实挺好的。”

　　林清砚握着水囊的手紧了紧。

　　【宿主，现在正是散布谣言的好时机。】

　　系统偷偷提醒，不敢多说，它不想回小黑屋了。

　　林清砚没动。

　　她看着那几个聊天的女弟子，她们眼里有羡慕，有好奇，唯独没有恶意。

　　“南涂师姐只是懒得解释。”一个少女突然说，“我听柳婆婆说，南师姐其实修炼很刻苦的，只是不喜欢在人前表现而已。”

　　“柳婆婆？”

　　“就是藏经阁看门的那位。她说南师姐经常半夜去藏经阁看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真的啊……”

　　林清砚喝完水，默默走回场中。

　　陈师姐已经重新站到场中央：“继续。”

　　下午的课结束后，林清砚没有立刻离开。她找了个角落，继续练习剑法的起手式。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呼啸声。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她也不擦，只是专注地调整着动作。

　　“手腕再高一点。”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林清砚手一抖，剑差点脱手。她回头，看见南涂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抱臂靠在场边的树下。

　　“师姐？”

　　南涂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往上抬了抬：“这个角度，发力更顺畅。”

　　她的手指微凉，贴着手腕的皮肤。林清砚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混着一点竹叶的味道。

　　“这样？”林清砚照着她的调整，挥出一剑。

　　剑风比之前凌厉了些。

　　“嗯。”南涂松开手，退后一步，“继续练吧，我看看。”

　　林清砚看了她一眼，重新摆开架势。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练剑场上只剩她们两个，只有剑锋破空的声音。

　　林清砚练完最后一遍，收剑回鞘，喘了口气。

　　“练得不错。”南涂说，“比大多数外门弟子强。”

　　“师姐过奖了。”

　　“实话。”南涂转身往山下走，“走吧，带你去吃饭。”

　　食堂在山脚下，正是饭点时，里面坐了不少弟子。看见南涂内门弟子的衣裳，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修仙者修炼到第一境界就会辟谷，因此食堂这种地方不常见到内门弟子。

　　林清砚准备打饭，南涂只是跟在她身侧，让林清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况且周围人不敢直直盯着南涂，全都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好奇的、探究的，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咳，师姐，你要不先去坐会。”

　　林清砚将脑袋往南涂那边凑了凑，小声说道。

　　南涂像是看出她的窘迫，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林清砚松了口气。

　　待林清砚打饭回来时，南涂身旁已经围了一些人。

　　三四个外门女弟子正你推我搡，脸上写满忐忑与期待。

　　其中一个少女鼓足勇气开口：

　　“南师姐，我们……我们几个一直自己摸索，好些地方不明白，不知师姐能否指导一下我们。”

　　一旁的另外几个连声附和。

　　南涂耐心等她们说完，思索片刻。

　　“明日下午，练剑场，我有空。”

　　听闻南涂的话，少女们纷纷道谢，语气中满是欣喜。

　　林清砚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互动，想着南涂还挺受欢迎的。

　　来到修仙宗门的人，即使天赋再差，心思也都会放在修行上，得到强者的指导，也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南涂在外门弟子心中的形象蹭蹭往上涨。

　　只是这样一来，林清砚的反派任务难度便会加剧，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做。

　　林清砚在南涂对面落座。

　　那几位同门已经离开，南涂等候林清砚进食，盯着后者的动作发呆。

　　饭后，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往回走。暮色四合，路旁的夜明石亮起，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

　　“师姐，很照顾同门。”林清砚突然出声。

　　“顺手。”南涂答道，“修炼之路，本就艰难。有人愿意拉一把，或许就能少走几步歪路。”

　　她的声音轻轻落在忽然而至的风中。

　　林清砚不由得想更了解对方。

　　背负着宗门使命的主角，私下里会是什么样的。

　　“你功法练得如何？”南涂忽然说。

　　林清砚从情绪中抽身，有种被抽查的既视感，老老实实汇报上午的感受和成果。

　　南涂听罢后指点了她两句。

　　“之后几天，上午修练，下午练剑，有什么问题的话来问我，持续到宗门大比结束。”

　　“明白，师姐。”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回到各自的屋子。

　　--

　　接下来几天，林清砚按照南涂的吩咐过得很规律。

　　上午练《青炎决》，下午在练剑场练剑。

　　关于散布谣言的任务，她一直拖着。

　　系统催了两次，林清砚都以“时机未到”搪塞过去。

　　直到第四天下午。

　　系统忍不住了。

　　【宿主，任务失败会导致惩罚。】

　　彼时林清砚刚练完一套剑法。

　　“惩罚是什么？”林清砚边擦汗边问。

　　【剥夺宿主的部分记忆。】

　　林清砚动作一顿。

　　这系统除了拿记忆说事，就没有别的招了吗？

　　林清砚叹气，将帕子折好收进怀里。

　　刚好几个外门女弟子聚在练剑场角落，议论着什么。

　　林清砚走上前去，为首的是个高挑少女，姓赵，名单金灵根，在外门弟子中算是天赋不错的。

　　“听说了吗？昨天执事堂发布了个采集任务，去后山采银线草，报酬有十块下品灵石呢！”

　　她声音不小，显然是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

　　“十块？这么多？”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可不是。但任务要求必须是筑基期以上，或者两个人组队。”赵师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刚来的林清砚身上，“林师妹，你不是和南师姐很熟吗？不如请南师姐带你一起去？反正南师姐整天闲着也是闲着。”

　　话里带刺，周围的几个少女都安静下来，看向林清砚。

　　林清砚这几日在宗门走到，混在不同人群里，发现宗门里对敬仰南涂的弟子有很多，但也不乏对南涂有不满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

　　林清砚的打算是在她们其中附和两句，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例如“南师姐确实清闲，今早辰时三刻才起”，或者“昨日午后见她在树下看了两个时辰的云”等等。

　　既像是抱怨，也是陈述事实，勉强也算完成系统“散布谣言”的要求，又不会真正损害南涂什么。

　　毕竟，懒散是事实，但刻苦也是事实，全看听的人如何理解。

　　打定主意，林清砚迎着赵师姐的目光，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顺着她的话头道：

　　“赵师姐，说的是。南师姐平日里确实挺清闲的。”

　　林清砚回忆着这几日的见闻，斟酌着用词。

　　“就比如昨日，我从早晨到晚上，大半日都跟在师姐身边。她上午指点我功法，午后在藏经阁待了会儿，出来便在后山溪边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看云看水，还顺手救了只跌进溪里的雏鸟。傍晚又去灵田那边转了一圈，和阿禾说了会话，逗了逗那只大鹅……”

　　【阶段二任务勉强完成，但宿主存在投机取巧的行为，故不发放奖励。】

　　系统的声音传来，林清砚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只是……

　　林清砚本意是描述南涂无所事事的一天，但说着说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略微变化，令她摸不着头脑。

　　“林师妹！”赵师姐忽然拔高声音打断了林清砚。

　　林清砚看过去，只见对方面容不知何时变红了些，眼神里夹杂着气恼和嫉妒，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愤懑。

　　“你是在对我们炫耀吗？”赵师姐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炫耀南师姐对你另眼相看，连看云看水，逗鹅救鸟都要你陪着？！”

　　林清砚：……？

　　等等，她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

　　“不是什么？”赵师姐眼圈都有些红了，“是，南师姐是没空指点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但她有的是时间陪你这个新来的师妹游山玩水！林清砚，你到底是走了什么运，还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南涂对你如此关照？！”

　　周围几个少女看看赵师姐，又看看林清砚，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哎，不是。

　　林清砚张了张嘴，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林清砚算是懂了，其实她们根本不是对南涂有意见，而是对看不惯自己能跟在南涂后面。

　　“算了，是我多嘴。”赵师姐别看脸，转身走了。

　　另外几个少女也神色各异的散开。

　　林清砚独自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好大的误会。

　　“原来我昨日救的那只雏鸟，在你看来，是‘闲得发慌’？”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