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hikeMinne

25、海的新娘

　　金允妍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窗外城市的灯火与马尔代夫的星空重叠在一起，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冲浪..."她轻声重复，随即摇了摇头，"太晚了，明天还有个并购案要谈。"

　　宋世宇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茶几上："那就改天。"

　　她转身靠在玻璃上，月光勾勒出她微蹙的眉头："Vogue的拍摄邀约...你觉得我该接受吗？"

　　他倚在书房门框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姜诺诺不是说摄影师是史密斯的外甥？"

　　"他们换人了。"金允妍端起牛奶，"现在是他们的首席摄影师，点名要拍我。"

　　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等着他的意见，就像过去无数个商业决策时刻一样。

　　"喜欢就去。"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不喜欢就拒绝。"

　　她抬眼看他。

　　"金允妍，"他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像被温水浸透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没有分析利弊，没有权衡得失，只是最纯粹的支持。

　　她想起小时候学芭蕾，母亲总是说："喜欢就跳，不喜欢就不跳。"后来母亲不在了，再也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我想去。"她听到自己说，"不是为了金氏，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那就去。"

　　"但是并购案..."

　　"我来处理。"他接过空杯子，"就像你帮姜诺诺走秀那样。"

　　金允妍笑了，“我会接受邀请，但是并购案，我想我也可以自己处理～”

　　她对自己的办事能力一向认可。

　　她拿出手机，给经纪人回复：「接受邀请。」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拍摄地点在哪儿？"

　　"马尔代夫。"宋世宇眼中闪过笑意，"看来你和那片海有缘。"

　　窗外，一架夜航的飞机划过天际，像流星坠向远方。

　　金允妍想，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道浪会把你带向何处。

　　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去哪里都是最好的方向。

　　*

　　Vogue的拍摄团队比他们早到一天。当金允妍再次踏上马尔代夫的白沙时，发现整个拍摄团队都住在他们上次住的水屋度假村。

　　"这也是巧合？"她挑眉看向身旁的宋世宇。

　　"不是巧合。"他面露喜色地接过她的行李，"看来摄影师确实很会选地方。"

　　拍摄定在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金允妍就被造型团队围住。他们给她准备的是一件水蓝色的飘逸长裙，裙摆缀满细碎的水晶，在晨光下会像海浪般闪光。

　　"我们要拍日出。"摄影师是个热情的意大利人，"在金小姐最熟悉的冲浪点。"

　　当团队来到海滩时，金允妍怔住了。

　　潮水刚刚退去，沙滩上被人用白色的花瓣铺出一行字：

　　"Every wave brings me closer to you."

　　摄影师兴奋地调整镜头："太完美了！这是自然形成的吗？"

　　金允妍回头，看见宋世宇站在棕榈树下对她举杯。

　　晨光在他身后绽开，美轮美奂。

　　"开始吧。"她笑了笑，提着裙摆，赤脚走向大海。

　　拍摄很顺利。她在熟悉的海浪间漫步，裙摆被海水浸湿，贴出优美的曲线。摄影师不断按下快门，嘴里用意大利语激动地念叨着什么。

　　"他在说，"助理小声翻译，"这是他职业生涯最好的作品。"

　　中场休息时，金允妍发现宋世宇不见了。她沿着海滩寻找，在礁石后面看见他正在讲电话。

　　"...收购案按原计划进行。对，不用请示金董。"

　　她靠在礁石上，等他结束通话才开口："不是说好我来处理并购案？"

　　他收起手机："你想拍杂志，我想帮你处理工作，很公平。"

　　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像在附和他的话。

　　下午的拍摄转到水下。金允妍换上鱼尾裙，在珊瑚丛间游弋。一群小丑鱼好奇地围着她转，摄影师在防水罩后疯狂按快门。

　　"太美了！"拍摄结束后，意大利摄影师激动地拥抱她，"你简直就是海的女儿！"

　　晚餐时，摄影师把样片拿给他们看。

　　照片里的金允妍在海浪与阳光间微笑，眼神明亮又温柔，与平时判若两人。

　　"这张会用作封面。"摄影师指着她在日出中回眸的那张，"标题就叫'海的新娘'。"

　　金允妍看向宋世宇，发现他正在看另一张照片——她在水下向镜头伸手的瞬间，气泡像婚纱般环绕。

　　"我要买下原片。"他说。

　　摄影师笑了："宋总，这些照片属于艺术..."

　　"一千万。"宋世宇打断他的话，"只要这一张。"

　　回水屋的路上，金允妍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那张？"

　　月光下，他停下脚步："因为那一刻你在向我伸手。"

　　她这才想起，拍摄时看到他在礁石上，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而且，"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确实是我的新娘。"

　　海浪声突然变得很大，盖过了她的心跳。

　　第二天清晨，金允妍被手机震动吵醒。

　　姜诺诺发来一连串消息：

　　「Vogue官网提前泄露了封面！」

　　「'海的新娘'这个话题已经上热搜了！」

　　「韦璎在ins上发了一段冲浪视频，配文'真正的海浪不需要婚纱'！」

　　金允妍把手机拿给宋世宇看。

　　"看来有人不服气。"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发丝，"要回应吗？"

　　她看向窗外的大海，突然笑了："帮我约个冲浪教练。"

　　"现在？"

　　"现在。"她跳下床，"让韦小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海浪。"

　　一小时后，金允妍抱着冲浪板出现在海滩。Vogue团队闻讯赶来，摄影师又激动地开始拍照。

　　她迎着晨浪冲进海里，每一个起乘都干净利落。当她在浪尖旋转时，朝阳正好跃出海面，给她周身镀上金光。

　　宋世宇站在沙滩上，看着她在浪花中起舞。这一刻，她不是封面女郎，不是集团掌门人，只是大海最宠爱的冲浪者。

　　她冲完一道长浪，踩着板子回到浅滩，对他伸出手："要不要一起？"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冲浪板："这次谁带路？"

　　"当然是我。"她扬起下巴，"跟着我，宋世宇。"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切入浪壁，像极了他们关系的隐喻——有时她引领，有时他守护，但永远并肩前行。

　　摄影师拍下了这个画面，后来这组照片被命名为《逐浪之心》，成为Vogue史上最畅销的专辑之一。

　　而封面上，金允妍在晨光中回眸微笑，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浪花中闪闪发光。

　　*

　　拍摄结束的第二天，金允妍在早餐时接到一个意外来电。

　　她看着屏幕上"韦老爷子"的备注，挑眉看向对面的宋世宇。

　　"开免提。"他慢条斯理地涂着果酱。

　　电话接通，韦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金董，听说你在马尔代夫拍杂志？"

　　"韦总消息灵通。"

　　"韦璎那孩子不懂事。"韦老爷子轻咳一声，"我准备送她去欧洲待几年。"

　　金允妍用叉子轻轻戳着煎蛋："韦总的家事，不必向我汇报。"

　　"听说宋总在谈港口的二期项目..."韦老爷子顿了顿，"韦氏愿意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

　　宋世宇无声地写下"百分之十五"，推到金允妍面前。

　　"百分之二十。"金允妍开口，"另外，我要韦璎亲自向诺诺道歉。"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好。"

　　挂了电话，金允妍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胃口不小。"

　　"彼此彼此。"宋世宇把涂好果酱的面包递给她，"百分之二十刚好是他们的底线。"

　　她咬了口面包，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韦老爷子会打电话？"

　　"昨晚他助理联系过我。"他抿了口咖啡，"说你那张封面照让韦氏股价又跌了三个点。"

　　金允妍笑出声："看来我这模特当得不错。"

　　"确实。"他翻开今天的财经报纸，头版正是她冲浪的照片，标题是《从T台到浪尖：金氏女掌门的跨界哲学》。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这次是姜诺诺发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后，画面里出现一个堆满鲜花的办公室。

　　"看到没！韦璎刚才亲自来送道歉信！"姜诺诺把镜头对准桌上精致的信封，"还带了巴黎最新季的全部样品！说是赔罪！"

　　金允妍微笑："喜欢就收下。"

　　"不过..."姜诺诺压低声音，"她说想见你。"

　　镜头一转，韦璎站在工作室角落，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与从前判若两人。

　　"让她接。"

　　韦璎接过手机，眼神复杂："我明天去瑞士。"

　　"一路顺风。"

　　"金允妍，"韦璎握紧手机，"赢的感觉好吗？"

　　她看向窗外正在冲浪的游客，轻声回答："我早就不在乎输赢了。"

　　挂了视频，她发现宋世宇正在看港口项目的文件。

　　"二期项目，"他抬头，"要不要一起做？"

　　"条件？"

　　"你七我三。"他合上文件，"毕竟封面女郎的代言费很贵。"

　　她挑眉："宋总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从发现娶了个会下金蛋的太太开始。"他起身，"去冲浪吗？下午要变天了。"

　　果然，午后乌云开始聚集。但金允妍还是抱着冲浪板下了海。

　　暴风雨前的海浪格外汹涌，她在浪涛间起伏，像在与天空对话。

　　宋世宇守在岸边，目光始终追随她的身影。

　　第一滴雨落下时，她正好冲完最后一道浪。

　　回到沙滩，暴雨倾盆而至。

　　"开心了？"他把毛巾披在她身上。

　　雨幕中，她突然说："我想成立个环保基金。"

　　"用来？"

　　"保护这片海。"她望向汹涌的浪涛，"还有很多这样的海。"

　　他拨开她湿透的刘海："用港口项目的分红？"

　　"用我们的分红。"她纠正。

　　雨越下越大，他们却谁也没动。

　　远处，Vogue团队正在抢收设备，意大利摄影师冒雨对他们竖大拇指。

　　"下周回国，"她突然说，"我要去学自由潜。"

　　"为什么？"

　　"封面专访里说，"她眼中闪过狡黠，"下次想拍组海底的。"

　　他轻笑："需要教练吗？"

　　"当然。"她踮脚在他耳边说，"只要最好的。"

　　暴雨中，两道身影并肩走向水屋，像两棵扎根深海的珊瑚，任浪潮汹涌，自岿然不动。

　　而真正的浪，永远在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