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本沐

1、秋雨微凉

　　宁城的秋天，总是伴着绵绵不绝的雨。
　　林秋末值完一个夜班，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住院部大楼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雨丝斜斜地飘着，带着深秋的寒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白大褂。作为市医院心外科的一名年轻医生，这样的忙碌早已是常态，但她依旧不太适应这种连轴转的疲惫。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医院旁边的小超市，想买点速冻水饺应付晚饭。超市里人不多，她站在冰柜前，犹豫着该选三鲜馅还是韭菜馅。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科室护士长打来的。
　　“林医生，你在哪儿？急诊室送来一个需要紧急缝合的病人，外伤，伤口挺深的，我们这边忙不开，你要是方便的话，能过来搭把手吗？”
　　林秋末看了眼空荡荡的超市，又看了眼窗外的雨幕，几乎没有犹豫：“我马上到。”
　　她放下手里的水饺，转身冲进雨里，快步跑回了医院。
　　急诊室永远是医院里最兵荒马乱的地方。林秋末赶到时，诊室里已经围了几个护士，一个男人坐在病床上，左手臂上缠着止血带，鲜血已经渗了出来，将白色的纱布染得触目惊心。
　　“伤者叫沈言，刑警队的，追人的时候被刀划了一下。”护士小张一边快速地准备器械，一边向林秋末简要说明情况。
　　林秋末点点头，迅速戴上手套，走到病床前。
　　“我是林医生，现在要给你处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男人抬起头，目光锐利，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审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镇定，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林秋末开始清理伤口。刀口很深，边缘参差不齐，看得出对方下手不轻。她能感觉到，当她用镊子触碰到伤口时，男人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但他始终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麻药推的时候会有点胀痛。”她提前告知。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用意志力对抗着疼痛。
　　林秋末的动作很快，也很轻柔。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尤其是在处理外伤时。缝合的过程很安静，只有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
　　“你经常受伤吗？”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评估他的身体状况，林秋末随口问道。
　　“还好。”他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林秋末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淡漠，那是对危险和伤痛的麻木。她没再问下去，只是专注地缝着最后一针。
　　“好了。”她剪断线头，贴上敷料，“伤口有点深，需要定期换药，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如果出现红肿或者发热，随时来医院复查。”
　　“谢谢。”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客气。”林秋末开始收拾器械，“这是我的工作。”
　　他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林秋末无意中瞥见他走出诊室的背影，高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她突然开口：“等等。”
　　他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的额头……”林秋末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好像也有擦伤，需要处理一下吗？”
　　他抬手摸了摸，果然沾了些血污。他不在意地擦了擦：“没事，小伤。”
　　“还是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林秋末重新拿起棉签和碘伏，“坐下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坐了回去。
　　林秋末走近他，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细小的伤痕，还有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伤口，酒精触碰到皮肤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好了。”她退后一步，“这几天注意点。”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他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林秋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低头开始清理自己溅上血点的白大褂。
　　“林医生，发什么呆呢？”小张笑着打趣道，“是不是觉得我们沈警官，人又帅，还特别能忍？”
　　林秋末回过神，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他这身伤，回去得写多少份报告。”
　　她转身走出急诊室，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东西。雨还在下，她站在医院的屋檐下，看着雨丝织成一张网，笼罩着整个世界。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为他缝合时，他肌肉紧绷的触感。
　　那个叫沈言的男人，像一阵夹杂着雨水和血腥味的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平静而忙碌的生活。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和她以前遇到过的病人都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或许是因为他忍痛时一声不吭的倔强。
　　林秋末摇了摇头，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甩出脑后。对她来说，他只是又一个需要处理的伤口，一个萍水相逢的病人而已。
　　她拉了拉衣领，挡住袭来的凉意，走进了雨里。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言情，抱歉了
文笔等bug请忽略
这个会非常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