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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雪花纷纷扬扬开启了纽约新的一天,第五大道摇身一变成了银装素裹的长廊,梧桐树像披上了白纱裙。年亦兮已经陪着年妈妈站在了前往自由女神像的渡轮码头。年妈妈穿着米色鹅绒服,手里紧紧攥着观光指南,已经兴致勃勃地翻了起来。“都说自由女神像得坐船看才壮观,亦兮你安排的路线正好。”年亦兮笑着应下,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是陈橙澄送她的,还满是孩子气的贴满了bllingblling的碎钻,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发亮,像藏在时光里没说出口的心事。
      年妈妈眼睛里满是对这个陌生城市的好奇,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亦兮,你看那艘船,是不是就是载我们去看女神像的?”她指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白色渡轮,语气里藏不住兴奋。

      年亦兮笑着点头,伸手帮妈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是呢,妈,待会儿我们上到顶层甲板,视野更好。”她的指尖触到妈妈温热的耳垂,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年妈妈说参观完这些著名的旅游景点,她就要回去和她亲爱的小伙伴们跳广场舞,是以年亦兮想带着妈妈好好逛逛这座她已经熟悉的城市。

      渡轮驶离码头,哈德逊河的寒风迎面吹来,带着翩翩起舞的雪花。年妈妈扶着栏杆,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铜质雕像,忽然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你小时候,总带着陈橙澄在院子里疯跑,小姑娘跟在你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亦兮姐姐’,喊得甜极了。

      有一次你在那里看《国家地理杂志》翻到自由女神像,小姑娘哟,眼睛亮得很,追着问你这是什么地方,信誓旦旦的说长大了要和亦兮姐姐一起去看。”
      年亦兮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风把妈妈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却精准地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陈橙澄,这个名字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了她记忆的深处,平日里被工作的忙碌掩盖,可只要有人轻轻一提,就会瞬间刺破她强装的平静。年亦兮收回握着栏杆的手,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带着说不清的闷痛。那时的喜欢多纯粹啊,纯粹到她以为只要一直护着这个小自己六岁的姑娘,就能把时光定格在永远热络的邻里时光里。
      她想起上次出差给陈橙澄带的自由女神像的乐高积木时,在那个咖啡厅里当她拿出来的时候,那时的陈橙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纯净又热烈,让年亦兮那颗在工作上被磨砺得坚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那孩子眼睛亮,性子也讨喜,”年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出国前,可有好久没带人回家吃饭了。上次你带橙橙回来,她还夸我做的糖醋排骨好吃,比她妈妈做的还好,比饭店的都香。”

      年亦兮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她别过脸,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假装在欣赏风景。那段时间,正是她和陈橙澄刚恋爱正是打得火热,小橙子那时候还吃了林蔓的醋,变成一颗酸橙子。
      “亦兮,你在想什么呢?”年妈妈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忙工作嘛,”年亦兮勉强笑了笑,伸手帮妈妈整理了一下衣领,“公司事情多,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年亦兮勉强笑了笑,她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外套,试图掩饰眼底的慌乱。

      渡轮停靠在自由岛,游客们纷纷涌下船,朝着自由女神像的方向走去。年妈妈拉着年亦兮的手,跟着人流慢慢前行,嘴里还在念叨:“橙橙那孩子,以前不是说要和你一起来看自由女神像。你这次来美国要呆那么久,有没有和她联系啊?”

      来了。年亦兮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问题还是来了。她能感觉到妈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关切。她张了张嘴,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妈妈——她喜欢陈橙澄,不是对邻家妹妹的疼爱,而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她们不是普通朋友,而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她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联系。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太了解妈妈了,虽然开明,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人。如果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比自己小六岁的陈橙澄,妈妈会是什么反应?震惊?反对?还是会伤心难过?更何况,她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如果妈妈追问起分手的原因,她该怎么说?说自己的懦弱和退缩吗?说自己亲手推开了那个最爱的人吗?

      更让她顾虑的是,妈妈向来热心,要是知道她们分手了,说不定回国后就会去找陈橙澄,想方设法地帮她们复合。可感情的事,哪里是旁人能插手的?她和陈橙澄之间的裂痕,不是一句“复合”就能弥补的。她不想再给陈橙澄带去困扰,即使以后还能在一起,也是她年亦兮
      和陈橙澄两人之间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拉扯的时候。
      “来了美国之后,工作一直很忙,”年亦兮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低了几分,“每天都要开很多会,处理很多项目,根本没时间联系朋友。”

      这是一个多么苍白无力的谎言。她虽然很忙,但至少没有忙到连发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无数个深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都会点开陈橙澄的微信朋友圈,一遍遍地翻看她的动态。看着陈橙澄分享的日常,看着她和朋友出去玩的照片,看着她偶尔发的一些带着小情绪的文字,她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闷又疼。
      她也无数次地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删了又输。想问问陈橙澄最近过得好不好,想告诉她纽约的风景很美,想把自己心底的思念都倾诉出来。可每次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她都会犹豫。她有什么资格呢?她是那个当初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离开的人。现在再回过头来联系,会不会显得很唐突?会不会让陈橙澄觉得,她只是在异国他乡感到孤独了,才想起了她?

      嘴里泛起一阵淡淡的苦涩,比美式咖啡还要浓烈。年亦兮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翻涌,可那股苦涩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年妈妈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是心疼地说道,“朋友还是要多联系联系的,不然再好的关系,时间久了也会生疏。想当初你和橙橙多好啊,形影不离的,现在隔着这么远,再不联系,以后见面都该陌生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年亦兮强装的平静。无数次话到嘴边的真相,在这一刻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想说妈妈,我喜欢的不是邻家妹妹,是想共度一生的人;想说我们不是朋友,是分开了的恋人;想说我不是不想联系,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可话到舌尖,最终只化作支支吾吾的敷衍:“我知道了,妈。”年亦兮敷衍地应着,目光落在远处的自由女神像上。阳光洒在铜质的雕像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可她的心里却一片阴霾。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可有些感情,有些遗憾,不是一句“多联系”就能挽回的。
      她以为自己的放手是给了女孩更多选择的机会,毕竟她才21岁,
      还没有见识足够的“世面”。而她自己这个早已见识人心险恶的人,会玷污了陈橙澄那份不染尘埃的纯粹。她以为分开是保护,是另一种爱,却没料到思念会像纽约的霓虹,在每个独处的时刻亮起,晃得人睁不开眼。

      参观完自由女神像,她们又去了大都会博物馆。博物馆的穹顶之下,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从古老的雕塑到珍贵的画作,每一件都散发着历史的厚重与艺术的魅力。年妈妈对印象派的画作很感兴趣,在莫奈的《睡莲》前驻足了很久,嘴里不停地赞叹:“这画真美啊,色彩真柔和。”

      年亦兮陪在妈妈身边,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一幅画吸引。那是一幅描绘少女的肖像画,画中的少女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灿烂的笑容,像极了陈橙澄。她想起陈橙澄小时候,总爱拿着画笔在纸上涂鸦,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太阳和歪歪扭扭的小人。那时她总笑着说:“橙橙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陈橙澄就会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那亦兮姐姐会一直看我画画吗?”她当时毫不犹豫地回答:“会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如今,她食言了。她不仅没有陪着陈橙澄实现梦想,反而亲手推开了她。
      傍晚时分,她们去了百老汇剧院,看了一场经典的音乐剧。剧场里座无虚席,舞台上的演员们表演得投入而精彩,歌声悠扬,舞姿曼妙。年妈妈看得很入迷,时不时地跟着音乐轻轻哼唱,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年亦兮却有些心不在焉。舞台上的灯光璀璨,音乐动人,可她的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陈橙澄。陈橙澄曾经告诉过她自己喜欢看话剧,年亦兮还打算等乌镇话剧节的时候带着陈橙澄一起到那个江南水乡感受一番,陈橙澄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坏的。可是的计划还未成型,就夭折了......
      回到家时,年妈妈已经累得睡着了。年亦兮坐在窗边,打开手机翻到陈橙澄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自己当初发的“照顾好自己”就再也有新内容了。她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最终只打出一句“纽约的夜景很美”,却迟迟没有发送。

      窗外的摩登大楼灯火璀璨,疲惫眩晕感渐渐袭来。年亦兮望着手机屏幕里陈橙澄的头像,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能在项目会议桌上游刃有余,能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却唯独在面对那个叫小橙子的姑娘时,变得如此胆怯。她不知道,远在国内的陈橙澄,此刻正对着手机里年妈妈发的那条朋友圈发呆,那是一张年亦兮站在自由女神像前的照片,手指轻轻划过屏幕,眼底藏着和她一样的思念与不甘。

      苦涩漫过舌尖时,年亦兮关掉了手机屏幕。有些话,或许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有些遗憾,或许还藏着挽回的可能。只是此刻,在横跨半个地球的纽约夜里,她只能任由那份未说出口的喜欢,随着时差一起,在心底慢慢沉淀,等待一个重逢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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