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的小橙子》爱吃橙子的洲洲洲

40、第 40 章

　　陈橙澄挂了年妈妈的语音电话，指尖还停留在屏幕上，听筒里残留的温热仿佛还带着年妈妈语重心长的叮嘱，可她的心脏却像被浸在冰水里，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她和年亦兮分开才三个月零十三天，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习惯还没来得及改掉——看到好看的日落会下意识想拍给她，吃到好吃的甜点会记得她不爱吃太甜的，甚至手机铃声至今还是年亦兮当初给她设置的纯音乐。可现在，年亦兮的妈妈却来拜托她，去劝年亦兮接受另一个人。
　　多讽刺啊。
　　陈橙澄瘫坐在沙发的地垫上，身上披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抬手抹了抹眼角，逼回即将落下的眼泪，打开和年亦兮的聊天框，输入框里的光标闪烁了许久，她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亦兮姐姐，阿姨让我劝你和林蔓试试？”

　　太可笑了。她怎么说得出口？那个占据了她整个青春、让她爱到尘埃里又痛到极致的人，她怎么能亲手把她推向别人？

　　可她又答应了年妈妈。年妈妈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焦急和期盼，一遍遍说着“橙橙啊，阿姨知道你最懂事，也知道亦兮最听你的话”“林蔓那孩子是真的好，配得上亦兮”“你就帮阿姨劝劝她，哪怕让她试着接触一下也好啊”。那些话像重锤一样砸在她心上，让她无法拒绝。
　　年妈妈不知道，她口中“最听橙橙话”的年亦兮，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抱着她，说“橙橙，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知道她口中“需要被催着谈恋爱”的年亦兮，曾经和她在一起过，顶住了多少来自陈妈妈不同意的压力；更不知道，她们分开的原因，根本不是不爱了，而是年亦兮的害怕和她的不安，最终耗尽了彼此所有的勇气。

　　陈橙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既然答应了年妈妈，就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敷衍一下也好。

　　她打开输入框，敲了几个字：“在忙吗？”

　　发送成功后，她紧紧握着手机，心脏狂跳不止。她既期待年亦兮的回复，又害怕看到她的消息。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手机始终没有动静。

　　陈橙澄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年亦兮现在应该正在忙着工作吧，哪有时间回复她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
　　年亦兮刚结束一场跨时区会议，回到公寓时，手机早已自动关机，她揉了揉眉心，把西装外套挂好，准备去充电，看到妈妈临走前还在冰箱贴了的三张便签，密密麻麻写着“记得热牛奶”“少点外卖”“抽空相亲”的叮嘱，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下。
　　手机刚通上电，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橙澄发来的消息“在忙吗？”
　　年亦兮压下激动的内心，克制的输入“刚结束会议，怎么了，橙橙？”
　　看到这条消息，陈橙澄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犹豫了很久，才敲出一行字：“没什么大事，就是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发送出去后，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年亦兮的回复。

　　很快，年亦兮的消息又过来了：“我妈是跟你说什么了吗？”

　　陈橙澄看着这行字，仿佛能想象到年亦兮的疑惑不解，她该怎么说告诉年亦兮呢？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出了那句让她心如刀割的话：“阿姨说，你都28岁了，还不谈对象，她很着急。还说，你和你的上司之前追过你的那个林蔓一起调到了美国，让我劝劝你，试着和林蔓接触一下。”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陈橙澄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掏空了。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年亦兮的回复。

　　过了大概五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橙澄缓缓睁开眼睛，点开消息。

　　“澄澄，我和林蔓只是同事，不可能的。”

　　看到这句话，陈橙澄的心里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庆幸的是，年亦兮明确拒绝了林蔓；难过的是，她拒绝的原因，只是因为“同事”，而不是因为她。
　　紧接着是一个振动不停地语音通话，陈橙澄顺手接了起来，没有出声。
　　“喂，橙橙？”年亦兮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会议后的疲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带在左手上的发圈，那是之前陈橙澄落在在她家的，收拾行李的时候顺带也带来了美国，后来就一直带着了。

　　“嗯！”陈橙澄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透着点难以掩饰的鼻音，“那个……阿姨刚才给我打了好久的语音电话，把我给说懵了。”

　　年亦兮挑眉，瞬间猜到了七八分：“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阿姨说你28岁了还不谈对象，她快操碎心了！”陈橙澄的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我跟她纠正说你才27，阿姨说按虚岁算都28了，还说我不懂长辈的焦虑。”

　　年亦兮低笑一声，右手抚了抚左手腕，眼神暗了暗：“她还说什么了吗？”

　　“还说……还说你的领导林蔓。”陈橙澄的声音顿了顿，刻意放轻了些，“阿姨说你们俩一起调动到美国，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还是无动于衷，跟块木头似的。”

　　年亦兮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和林蔓确实在同一栋写字楼办公，甚至偶尔会在员工餐厅碰到，但除了工作对接，两人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妈妈来的这些天里，借着异国他乡，本着互相帮助名义，明里暗里让年亦兮请林蔓到家里吃了好几次饭，林蔓总是礼貌应对，而她始终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年亦兮压下嘴里的苦涩，“小橙子，我和她只是同事”。
　　“我知道你们是同事，可阿姨很坚持，她说林蔓姐人很好，和你很配。”陈橙澄的心仿佛被揪住不能呼吸，故作平静的说道。

　　“我妈就是瞎操心，小橙子你不用管她，我会跟她沟通的。”年亦兮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

　　“可是阿姨都拜托我了，我不好拒绝。”陈橙澄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年亦兮，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林蔓确实很优秀，人也很好。”

　　她其实是想知道，在年亦兮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会接受林蔓。

　　年亦兮沉默了很久，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小橙子，我说了，不可能。” 听到这句话，陈橙澄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小橙子，你最近过得怎样，工作还顺利吧”年亦兮还是像以前一样，在她难过的时候，会转移话题，关心她的生活。
　　陈橙澄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已经发烫的手机顺着指腹蔓延上来。嘴角微微弯起，语气里带着些许轻扬：“不算和忙，最近倒挺清闲的。”

　　年亦兮刚要接话，又听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妈最近总念叨我，硬拉着我相了个亲，没想到聊下来还挺合拍的。”

　　“哦？”年亦兮诧异的语气说了出来，“对方是做什么的？”

　　“设计院的，话不多但挺细心的。”陈橙澄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逞能，让自己为了不在年亦兮面前落下风，这说的都是啥啊。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闷得发疼。她想起年妈妈的话，说两人多合适呀，你多劝劝你亦兮姐姐，橙橙也期待亦兮幸福对吧。
　　骄傲如她，自尊如她，怎么可能让年亦兮看出她还停留在原地，还在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愫辗转反侧？相亲的事是真的，妈妈确实安排了，但所谓的“聊得还行”，不过是她随口编造的体面。对方发来的消息，她大多只回寥寥数语，心里那片地方，早已被一个叫年亦兮的人占满，再也容不下别人。

　　“挺好的。”年亦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了些，指节微微泛白，“那……你们现在是在接触了？”

　　“嗯，先看着吧，也不急。”陈橙澄抬起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眼底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苦涩，“毕竟感情这事儿，随缘就好。”

　　她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不争气的泪还是止不住滑落到两鬓，心里默默想：年亦兮，你看，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哪怕这份“好”，只是我伪装给你看的逞强。
　　“下次再聊，挂了吧，有点累想睡一觉”，年亦兮眼眶发酸，强撑着说下这些话。
　　陈橙澄默默挂断电话，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她答应了年妈妈，会劝年亦兮和林蔓接触，可她根本做不到。她做不到亲手把自己爱的人推向别人，哪怕那个人很优秀。

　　可她又不能违背对年妈妈的承诺。年妈妈那么信任她，那么期盼年亦兮能幸福。

　　陈橙澄感到无比的无奈和心酸。她就像一个被夹在中间的人，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一边是信任她的长辈，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其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