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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4 ...

  •   赫尔辛基的秋天来得突然,一夜之间,梧桐树的叶子就从翠绿变成了金黄。风也变了味道——从夏日的慵懒变成了秋天的清冽。

      沈听夏完成了“四季”系列的最后一部分:秋。

      画的是赫尔辛基的秋天,金黄与深红交织的森林,映着蓝色湖水的天空,还有第一场薄霜后发白的草地。

      “完成了。”她放下画笔,对身后的顾言澈说。

      顾言澈走过来,站在画前。

      画面饱满而宁静,有一种圆满的感觉——不是热烈的圆满,而是静水流深的圆满。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他说。

      “为什么?”

      “因为它平静,”顾言澈说,“像现在的我们。”

      沈听夏笑了。她洗净画笔,走到窗前。

      窗外,赫尔辛基的秋日阳光温和,有人在街上散步,有孩子在公园玩耍。

      “明年春天,”她突然说,“我想在特罗姆瑟结婚。”

      顾言澈愣了一下:“特罗姆瑟?”

      “嗯,”沈听夏转身看他,“那里是我们真正开始的地方。你在那里学会等待,我在那里学会放下。我想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阶段。”

      顾言澈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好,就在特罗姆瑟。”

      “还要看极光,”沈听夏说,“我查了,三月是极光季。我们可以在极光下交换誓言。”

      “极光为证,”顾言澈微笑,“听起来很浪漫。”

      “但也很冷。”

      “那我们穿厚一点。”

      沈听夏笑了,靠在他肩上。

      窗外,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风里旋转,最后落在窗台上。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而他们,收获了彼此。

      ——

      接下来的几个月,生活平稳地向前。

      顾言澈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沈听夏开始准备新系列的构思。

      他们偶尔讨论婚礼的细节——要请哪些朋友,穿什么衣服,在哪里办仪式。

      但更多时候,他们只是生活。

      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在赫尔辛基渐渐寒冷的秋天里,寻找温暖的方式。

      十一月底,第一场雪落下。

      沈听夏站在窗前看雪,突然说:“我想妈妈了。”

      顾言澈从书中抬起头:“那我们去北京过春节?”

      “可以吗?”

      “当然,”顾言澈说,“我也该正式拜访你父母了。毕竟……我要娶他们的女儿。”

      沈听夏的眼睛亮起来:“那我打电话告诉他们。”

      电话接通,沈听夏用中文和母亲交谈。

      顾言澈能听懂一些,但不够流利。

      他听到沈听夏说“他要娶我”,然后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

      通话结束后,沈听夏放下手机,眼睛有些红。

      “妈妈说,”她轻声说,“她为我高兴。说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

      顾言澈走过去抱住她:“不是等到了,是遇到了。遇到了更好的我们。”

      十二月,他们飞回北京过春节。

      这是顾言澈第一次正式以“未婚夫”的身份拜访沈听夏的父母,他紧张得提前一周开始准备礼物,练习中文。

      但见面比想象中顺利。沈听夏的父母都是温和的知识分子,对顾言澈很客气,但也保持着观察的距离。

      晚餐时,沈父问起他们的计划。

      “你们打算在哪里定居?”他问。

      “还没有决定,”顾言澈用不太流利但诚恳的中文回答,“听夏的工作需要旅行,我的工作可以远程。我们可能会在不同城市住一段时间,找到最适合的地方。”

      “那孩子呢?”沈母问得更直接。

      沈听夏和顾言澈对视一眼。

      “暂时还没有计划,”沈听夏说,“我们先过几年二人世界。”

      沈母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晚餐后,她拉着沈听夏去厨房帮忙,留下顾言澈和沈父在客厅。

      “小顾,”沈父突然用流利的英语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顾言澈也用英语回答。

      “你爱听夏什么?”

      这个问题很直接,顾言澈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爱她的坚韧。她等了我十二年,但没有因此变得愤世嫉俗或者失去自我。相反,她变得更强大,更完整。我爱她的才华,爱她的温柔,爱她……全部。”

      沈父看着他,眼神锐利:“那如果你将来遇到困难呢?婚姻不是恋爱,会有很多现实的问题。”

      “我知道,”顾言澈说,“但我和听夏都经历过黑暗,知道如何在黑暗中寻找光。我们有能力一起面对困难。”

      沈父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好。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幸福。”

      “我会的,”顾言澈郑重地说,“用我余生的每一天。”

      从厨房出来的沈听夏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的两个男人,眼眶发热。

      那个曾经让她等了十二年的男孩,现在正在对她的父亲承诺,会用余生让她幸福。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

      春节过后,他们回到赫尔辛基,开始认真筹备婚礼。

      决定很简单——只邀请最亲近的朋友:苏晴和丈夫,海伦,还有顾言澈的父母。

      仪式在特罗姆瑟的小教堂举行,然后去北角看极光。

      三月中旬,他们再次飞往特罗姆瑟。

      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不是寻找,不是等待,而是确认。

      海伦帮他们安排了所有细节。小教堂是木质的,建于十九世纪,只能容纳三十个人。

      牧师是个和善的老人,听说他们的故事后,微笑着说:“极光会为你们祝福的。”

      婚礼前一天,特罗姆瑟下了小雪。

      顾言澈和沈听夏沿着海港散步,路过北极光画廊——沈听夏的《等待者》已经卖到柏林,但复制品还在画廊里展出。

      “明天之后,”沈听夏看着那幅画,“等待就真的结束了。”

      “不,”顾言澈纠正,“是变成了相守。”

      沈听夏转头看他,笑了:“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真心的。”

      他们继续走,雪花落在肩头,很快融化。

      特罗姆瑟的冬天正在过去,春天即将到来。

      就像他们的故事——漫长的冬天之后,是永恒的春天。

      ——

      婚礼当天,天气奇迹般地晴朗。

      小教堂里坐满了人——苏晴挺着八个月的肚子,丈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海伦穿着传统的萨米服装,色彩鲜艳。

      顾言澈的父母从中国飞来,第一次见到沈听夏,喜欢得不得了。

      沈听夏没有穿传统的白色婚纱,而是一条深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银色的极光图案。头发简单挽起,戴着一枚小小的珍珠发卡——是她母亲当年的嫁妆。

      顾言澈站在圣坛前,看着她向他走来。

      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斓的光。

      他的心跳得很快,但很稳——不是紧张,是期待。

      期待和她共度余生。

      牧师主持了简单的仪式。当问到“你是否愿意”时,他们的回答都清晰而坚定:

      “我愿意。”

      交换戒指——简单的钻戒,内圈刻着彼此的姓名缩写和日期。

      然后牧师宣布:“我现在宣布你们成为夫妻。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顾言澈俯身,吻了沈听夏。很轻,但很深,像承诺一样。

      教堂里响起掌声。苏晴在哭,海伦在笑,顾言澈的母亲在擦眼泪。

      仪式结束后,大家去海伦安排的餐厅吃晚餐。

      传统的挪威菜——三文鱼,驯鹿肉,热红酒。

      气氛温馨热闹,朋友们轮流祝酒,说祝福的话。

      海伦站起来:“我认识沈的时候,她刚从北京来,眼里有破碎的光。我认识顾的时候,他在寻找那束光。现在,我看到他们眼里都有完整的光。祝福你们,永远拥有彼此的光。”

      苏晴也站起来:“听夏等了你十二年,顾言澈。现在你要用一生来爱她,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爱她。”

      顾言澈举起酒杯:“我保证。”

      晚餐后,大家开车前往北角——这是婚礼最重要的部分:在极光下交换私人的誓言。

      到达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但天空晴朗,星光璀璨。

      风吹得很大,所有人都裹紧了外套。顾言澈和沈听夏走到悬崖边,远离人群,面向北方。

      他们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在大家开始担心今晚可能看不到极光时,第一缕绿色的光出现在地平线上。

      很淡,像谁用最细的画笔在天幕上轻轻划了一道。

      然后第二缕,第三缕,光带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绿色,紫色,粉色,交织流动,像天空在跳舞,像宇宙在祝福。

      极光最盛的时候,顾言澈和沈听夏转身面对彼此。

      “我先说,”沈听夏深吸一口气,声音在风里有些颤抖,“顾言澈,我花了十二年爱你,然后用两年放下,最后用一生决定继续爱你。不是出于习惯,不是出于执着,而是因为……你是你。谢谢你看见我,谢谢你等我,谢谢你选择和我共度余生。”

      顾言澈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但他的掌心很暖。

      “沈听夏,”他说,“我花了十二年没看见你,然后用一年追赶,最后用余生学习如何好好爱你。谢谢你等我看见你,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

      极光在他们头顶流动,把他们的脸映成梦幻的颜色。

      “我承诺,”顾言澈继续说,“会永远看见你,听见你,尊重你,支持你。会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困难,分享所有快乐。会爱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沈听夏的眼泪流下来,但在极光下,眼泪也变成了绿色。

      “我承诺,”她说,“会永远做我自己,也让你做你自己。会和你一起成长,一起变老。会爱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他们拥抱,在极光下,在世界的尽头,在朋友们的注视中。

      拥抱了很久,直到极光开始减弱,慢慢消失在夜空里。

      但光在他们心里,永远不会消失。

      ——

      回程的车里,沈听夏靠在顾言澈肩上睡着了。

      车窗外,特罗姆瑟的灯火越来越近,像在迎接他们回家。

      顾言澈低头看她——他的妻子。这个称谓让他心里涌起一种温暖的、沉甸甸的幸福感。

      十二年的错过,一年的追寻,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但不是结束。

      是开始。

      他们余生的开始。

      车停在酒店门口。顾言澈轻轻摇醒沈听夏:“到了。”

      沈听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笑了:“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我们老了,还在特罗姆瑟,坐在北角的悬崖边看极光。你头发白了,我头发也白了,但手还牵着。”

      顾言澈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不是梦,是未来。”

      他们下车,走进酒店。

      电梯里,镜子里映出他们——沈听夏的头发被风吹乱了,顾言澈的脸冻得发红,但两人眼睛里都有光。

      属于彼此的光。

      属于未来的光。

      回到房间,沈听夏走到窗前。

      窗外,特罗姆瑟的夜晚安静而明亮——不是极光,是城市的灯光,是人间的烟火。

      “顾言澈,”她突然说。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一切,”沈听夏转身,看着他,“谢你让我等了十二年,谢你让我学会放下,谢你最终来到我身边。”

      顾言澈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说,“谢谢你等了我十二年,谢谢你在我要放弃的时候还在,谢谢你最终让我找到你。”

      窗外,特罗姆瑟的钟楼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们作为夫妻的第一天。

      “余生很长,”沈听夏轻声说。

      “但我们有时间,”顾言澈回答,“有一生的时间。”

      窗外,北极圈的星空璀璨。

      窗内,他们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合二为一。

      像他们终于完整的生命。

      像他们终于到来的春天。

      像所有等待都结束后的,第一个寻常日子。

      寻常,但珍贵。

      因为寻常里,有他们曾经用整个青春等待的,所有可能。

      而现在,可能变成了现实。

      余生,他们会在现实中,继续相爱,继续成长,继续一起看遍世界的四季,继续在彼此身边,找到家的意义。

      极光会再来,蝉鸣会再响,四季会轮回。

      但他们的爱,从今天起,有了永恒的形式。

      婚姻的形式。

      承诺的形式。

      余生相伴的形式。

      在特罗姆瑟的星空下,在极光的见证下,他们开始了。

      不是结束。

      是另一个开始。

      一个他们可以一起书写的故事。

      一个关于爱、成长和相守的故事。

      一个终于,不再有等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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