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饥饿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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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浓雾中，灰白的雾气像幽灵般在树丛间游荡。林玥趴在安全屋上方的一块岩石后，眼睛酸涩发胀。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三个小时，等待着那个偷食物的神秘人再次出现。
右后方传来轻微的沙沙声。陈默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喝点热茶。"他低声说，"快天亮了，他们可能会趁雾气未散时行动。"
林玥接过杯子，温热传递到指尖。茶是用她储存的草药泡的，味道苦涩却提神。她小啜一口，目光没有离开前方那片灌木丛——昨天在那里发现了新鲜的脚印。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她问，声音压得极低。
陈默调整了下望远镜的焦距："脚印很小，可能是女人或青少年。"他停顿一下，"也可能是有意误导。"
一阵冷风吹过，林玥打了个寒颤。她想起通风口边缘的划痕，想起陈默说的"孩子可以钻进来"的可能性，胃部一阵绞痛。如果真是个孩子...
"有动静。"陈默突然绷紧身体。
林玥立刻放下杯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东南方向约五十米处的灌木丛轻微晃动，不是风吹的那种自然摆动，而是有什么东西在谨慎地移动。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却犹豫了。如果真是个孩子...
灌木丛分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出来。即使在浓雾中，林玥也能看出那是个孩子——身高不超过一米五，穿着明显大几号的深色外套，动作敏捷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孩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快速向安全屋侧面移动，正是通风系统的方向。
"果然是个孩子。"陈默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
林玥的心跳加速。她示意陈默留在原地，自己则悄悄绕到另一侧，准备切断孩子的退路。她的动作轻盈如猫，五个月的野外生存让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孩子蹲在通风口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工具，开始熟练地撬动防护网。林玥屏住呼吸，又靠近了几步，现在她能清楚看到孩子瘦削的侧脸和脏兮兮的金发。
就是现在！
林玥猛地冲出去："站住！"
孩子像触电般弹起来，惊恐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瞬间的对视后，他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
"别跑！"林玥追了上去，"我们不会伤害你！"
孩子充耳不闻，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树林中穿梭。林玥紧追不舍，树枝抽打在她的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痛。她不能开枪，也不能让孩子跑掉——他可能知道其他幸存者的信息，或者更糟，可能引来危险。
前方出现一条小溪，孩子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水花四溅。林玥紧随其后，冰凉的溪水瞬间浸透她的靴子。就在她即将抓住孩子外套的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进水里。
"林玥！"陈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孩子趁机爬上岸，眼看就要消失在树林中。林玥挣扎着站起来，突然灵机一动："我有食物！热腾腾的食物！"
孩子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
"罐头肉！巧克力！"林玥继续喊道，声音因急切而嘶哑，"还有...还有水果罐头！"
这个诱饵太明显了，但在饥饿面前，孩子终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警惕地盯着林玥，胸口剧烈起伏。
现在林玥能清楚看到他的样子：一个男孩，大约十一二岁，金发脏得变成了褐色，脸颊凹陷，眼睛大得不自然——典型的长期营养不良。他的外套明显是从成人身上扒下来的，袖子卷了好几圈还是太长。
"你...你叫什么名字？"林玥尽量放柔声音，同时示意赶来的陈默不要靠太近。
男孩的嘴唇颤抖着："你真有食物？"
声音稚嫩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林玥注意到他右手始终藏在口袋里——很可能握着武器。
"有，很多。"林玥缓慢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巧克力，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看？"
男孩的眼睛死死盯着巧克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犹豫了几秒，然后说："小杰...我叫小杰。"
"小杰，我是林玥，那是陈默。"她慢慢向前走，像接近一只野生动物，"你饿了吗？我们可以给你吃的，热的食物。"
小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不会把我关起来？"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林玥的心脏。她摇摇头："不会。但你得告诉我们，你从哪里来？还有其他人吗？"
小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就我一个人。"
他在撒谎，林玥能感觉到。但她决定暂时不揭穿。
"跟我来。"她伸出手，"安全屋就在附近，你可以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
小杰盯着她的手，最终没有去握，而是点了点头。
回到安全屋后，林玥给小杰找了一套最小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但总比那件脏外套强。男孩洗澡时，她和陈默迅速准备了一顿热餐：加热的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热可可。
"你觉得他真是独自一人？"陈默低声问，眼睛不时瞟向浴室方向。
林玥摇头："不可能。一个孩子不可能在末日生存这么久。"她想起通风口的划痕，"我猜至少还有一个，可能更小。"
浴室门开了，小杰走出来，洗去污垢后的他看起来更加瘦弱，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他的眼睛在看到食物的瞬间亮了起来，却克制着没有扑上去。
"坐下吃吧。"林玥推过盘子。
小杰坐下，先是小口啜饮热可可，然后突然控制不住似的狼吞虎咽起来，差点噎住。
"慢点，"陈默递给他一杯水，"没人和你抢。"
小杰点点头，速度却不见减慢。林玥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愈合不久的伤疤，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磨破的。
"小杰，"林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你一个人生活多久了？"
男孩停下咀嚼，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几个月...记不清了。"
"之前呢？和父母在一起？"
小杰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们...变成了那些东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板，"爸爸先变的，咬了妈妈。我跑掉了。"
林玥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故事太常见了，几乎每个幸存者都有类似的经历。
"你很勇敢。"林玥轻声说，"一个人活到现在不容易。"
小杰耸耸肩，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格外年幼："我有刀，还会设陷阱。"他突然抬头，直视林玥，"我不会白吃你们的食物。我可以帮忙...我知道这山里的每一个角落。"
林玥正想回应，陈默突然站起身，示意她到角落说话。
"我们不能留他，"陈默压低声音，"食物储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有同伴..."
"他是个孩子，陈默。"林玥咬牙道，"一个饿得半死的孩子。"
"在末日里，孩子也可能是威胁。"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想想通风口的划痕。如果有人教他怎么做呢？"
林玥沉默了。陈默说的有道理，但看着小杰瘦骨嶙峋的背影，她无法狠下心赶他走。
"至少留他几天，"她最终说，"等他恢复些体力，再问清楚情况。"
陈默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点头："但必须有人时刻看着他。"
就在这时，警报器的尖锐响声突然划破安静——有人触动了外围的预警系统。
三人同时绷紧身体。小杰的脸色变得惨白，叉子从手中掉落。
"他们来了..."他喃喃道，声音里充满恐惧。
林玥立刻抓起手枪："谁来了？小杰，告诉我！"
但男孩只是蜷缩在椅子上，像受惊的动物般发抖。陈默已经冲到监控屏幕前："东北方向，距离一百米，至少三个人...有武器。"
林玥的心沉了下去。她转向小杰："是你带来的人吗？"
男孩疯狂摇头："不！我逃跑...他们抓人...把小孩当诱饵..."
这句话让林玥浑身发冷。但没时间细问了，外面的入侵者正在接近。
"安全屋位置暴露了。"陈默迅速从储物箱取出两把猎刀，递给林玥一把，"我们得决定是守是撤。"
林玥看向小杰，男孩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恳求。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
"我们撤。"她快速收拾必需品，"从紧急出口走。"
陈默没有反对，立刻开始收集武器和食物。林玥则拉过小杰："你知道这山里还有其他藏身处吗？安全的那种？"
小杰点点头："有个地方...他们找不到。"
五分钟后，三人从隐蔽的紧急出口爬出，此时入侵者已经接近主入口。透过灌木缝隙，林玥看到至少五个全副武装的人——不是丧尸，是活生生的人类，手持步枪和砍刀，表情冷酷。
"走！"她低声命令，推着小杰向前。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密林，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和咒骂声——入侵者正在试图撬开防护门。
林玥最后看了一眼安全屋的方向，五个月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但此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小杰领着他们在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上穿行，熟练地避开枯枝和容易留下痕迹的软土。林玥惊讶于这个孩子对山林的熟悉程度。
"就在前面。"小杰指着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那里有个裂缝。"
靠近后，林玥才发现岩壁上确实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不大但干燥，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罐头盒和一瓶水——显然是小杰的临时栖身之所。
三人挤进洞穴，陈默立刻用一块扁平石头挡住入口，只留一条缝隙观察外界。
"他们是谁？"林玥直接问小杰，"为什么追你？"
小杰蜷缩在角落，声音颤抖："他们叫自己'收割者'...抓住幸存者，强壮的男人当奴隶，女人和孩子...当诱饵引开丧尸。"
陈默的表情变得阴沉："奴隶？做什么用？"
"有个地方...他们在挖什么东西。"小杰咬着嘴唇，"我逃出来时听到他们说需要更多人。"
林玥感到一阵恶寒。末日才不到一年，人类就已经堕落至此。
"你从他们那里逃出来的？"她问。
小杰点点头："两周前。他们用铁链锁住我们...我磨断了绳子。"他展示手腕上的伤疤，"藏在运货的车底下逃走的。"
"他们有多少人？"陈默追问。
"几十个...可能有更多。有个大营地，在山的另一边。"
林玥和陈默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如果这个武装团伙真有如此规模，那么整个山区都不再安全。
"我们得离开这片区域。"林玥说，"往北走，那边有国家森林公园，人迹罕至。"
陈默摇头："太远了，途中风险太大。我们需要先摸清敌人的情况，找到他们的弱点。"
"然后呢？凭我们三个对抗几十个武装分子？"
"不是对抗。"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是生存。"
小杰突然插话："我知道一条秘密路线...可以绕过他们的巡逻区，到山的另一边。那里有个废弃的消防瞭望塔，很高，可以看到整个山谷。"
林玥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杰低下头："我...逃跑后一直在观察他们。想找机会救出其他孩子。"
这个回答让林玥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在末日中，连孩子都不得不快速成长。
洞穴外传来远处的人声和脚步声，三人立刻安静下来。声音渐渐远去，但危险远未结束。
夜幕降临后，陈默坚持要出去侦察。林玥不同意，认为太冒险，但陈默态度坚决。
"我们需要情报。"他说，"如果他们要设巡逻点或基地，我得知道位置。"
林玥最终让步，但提出一个条件："两小时内必须回来，否则我们默认你被抓了，会立刻转移。"
陈默点头同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小杰很快在角落里睡着了，疲惫和惊吓让他迅速陷入沉睡。林玥守在入口处，手枪放在膝上，思绪万千。
安全屋没了，八个月的物资储备落入敌手。现在他们只剩下随身带出的一点食物和水，以及一个谜团般的男孩和一个越来越神秘的退伍军人。
两小时过去了，陈默海没有回来。
林玥的心沉了下去。她摇醒小杰，准备按计划转移。就在此时，入口的石头被轻轻移开，陈默满身泥土和树叶钻了进来。
"抱歉迟到。"他气喘吁吁地说，"发现了一些东西。"
林玥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恼火："你差点吓死我！发现什么了？"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弹壳和一块布料："他们不是普通的掠夺者。这些弹壳是军用规格，布料上有标志——看起来像某个私人军事公司的logo。"
林玥接过弹壳，在月光下仔细观察。确实，上面有特殊的编号印记。
"你是说...他们是雇佣兵？"
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或者是某个组织的前成员。无论如何，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我在东面一公里处发现了他们的临时营地，至少十个人。"
"他们在找什么？"小杰睡眼惺忪地问。
"不确定，但肯定不只是幸存者。"陈默看向林玥，"我听到他们提到'矿脉'和'设备'。"
林玥的眉头皱起："这座山确实有铁矿，但几十年前就开采殆尽了..."
"除非那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陈默意味深长地说。
夜深了，三人轮流守夜休息。林玥值最后一班，黎明前的微光透过石缝照进来时，她发现陈默不在原位。
她立刻警觉起来，小心地移开入口石头。不远处，陈默背对着她，正用一把小刀在树干上刻着什么。
林玥眯起眼睛。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转身，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中相遇。一瞬间，林玥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警惕？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早。"陈默平静地说，收起小刀，"只是检查一下周围。"
林玥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像野草般疯长。在这个末日世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而她刚刚目睹了陈默可疑的行为。
太阳完全升起后，他们必须决定下一步行动。安全屋被占，敌人强大而神秘，前路充满未知。
但有一点林玥很清楚：在这个新世界里，不仅是丧尸和饥饿能杀死人，人类的背叛同样致命。而她必须弄清楚，陈默到底是盟友，还是另一个需要防备的威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饥饿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