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悦夏》鹿鹿的糖

10、第 10 章

　　两人拎着橘子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橘香。书悦边走边剥着橘子，时不时咬上一瓣，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偶尔转头跟江淮安说两句水果店老板的趣事，语气轻快又自然。
　　江淮安大多时候只是“嗯”“哦”地应着，手里拎着橘子袋，目光看似落在前方的路，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还是怕撞见栗糖。自从上次拒绝一起吃晚饭，栗糖发了几条消息他都没怎么回复，现在碰面，指不定又要纠缠半天。
　　就在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江淮安眼角突然瞥见斜对面街角的奶茶店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栗糖正拿着两杯奶茶，似乎在等什么人。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书悦的手腕，把她往旁边一家文具店的门口拽了过去。
　　“哎？”书悦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手里的橘子瓣都差点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满眼都是困惑，“江淮安，怎么了？”
　　江淮安把她拉到文具店的招牌后面，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能闻到书悦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合着橘香，让他的脸颊悄悄发烫。他松开手，下意识地往斜对面瞟了一眼，确认栗糖还没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没、没什么，刚才看到一只狗跑过来，怕撞到你。”
　　书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街道上干干净净的，别说狗了，连只猫都没有。她皱了皱眉，更懵了：“狗？哪里有狗啊？我怎么没看到？”
　　“可能、可能跑远了吧。”江淮安的眼神有些闪躲，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橘子袋，语气都有些不自然，“刚才一下子没看清，怕你被吓到，就拉了你一下。”
　　书悦眨了眨眼，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刚才的反应明明很紧张，不像是看到狗那么简单，而且哪有狗跑过来不声不响的？但她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瓣橘子，递到他面前：“哦，这样啊。那你再尝尝这个橘子，真的超甜的。”
　　江淮安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橘子瓣上，又看了看她眼里纯粹的困惑，脸颊的温度又升了几分。他偏过头，避开她的手，语气依旧平淡：“不用，你吃吧。”
　　书悦的手停在半空，心里更懵了——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呀？刚才突然拉自己躲起来，说有狗，结果根本没有，现在又不愿意吃橘子，真的太奇怪了。但她没多想，只是收回手，自己咬了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吧，那你等下想吃了跟我说。”
　　江淮安没应声，眼睛一直盯着斜对面的奶茶店。过了大概两分钟，他看到栗糖和一个女生一起转身走进了旁边的餐厅，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
　　“可以走了。”他转头对书悦说，语气比刚才自然了些。
　　书悦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文具店门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刚才真的有狗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躲什么呀？”
　　江淮安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被她看穿。他飞快地掩饰道：“没有啊，你想多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刚才看错了而已。”他怕她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你家快到了吧？前面那个路口是不是就转弯？”
　　书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对呀，前面转弯就到了。”她心里的困惑还是没散去，但看着江淮安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再问下去——反正他一直都这么奇怪，说不上哪里不对，却总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两人走到路口，书悦停下脚步，接过江淮安手里的橘子袋：“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橘子我拎回去就好啦。”
　　“嗯。”江淮安点点头，语气平淡，“那你慢点走。”
　　“好！”书悦笑了笑，挥了挥手，“下次见啦，江淮安。”
　　看着书悦转身走进小巷的背影，江淮安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刚才拉她手腕的时候，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那种触感像电流一样，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反常，书悦肯定觉得他更奇怪了，但他没办法——他不想让栗糖看到自己和书悦在一起，更不想因为栗糖的出现，破坏了这难得的平静。
　　至于书悦的困惑，他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只知道，只要能避开栗糖，能和书悦多待一会儿，哪怕被她觉得奇怪，也没关系。
　　江淮安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似乎还残留着橘子的清甜和刚才触到书悦皮肤时的温热。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暗想着：下次见面，尽量表现得正常一点吧，不然书悦该真的以为他有问题了。

　　栗糖和朋友走进餐厅，刚坐下就忍不住频频看向窗外——刚才在奶茶店门口，她眼角余光分明瞥见了江淮安的身影，他走得飞快，还拉着一个女生躲进了文具店，虽然没看清女生的脸，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涩意。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朋友推了推她的胳膊，“刚才看你盯着外面半天了，是看到什么熟人了？”

　　“没什么，”栗糖收回目光，拿起奶茶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就是刚才好像看到我‘弟弟’江淮安了，身边还跟着个女生。”

　　“江淮安？你那个从小带到大的小老弟？”朋友笑了笑，“他不是一直都听你话，跟在你屁股后面吗？怎么现在敢单独跟女生出去了？”

　　栗糖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壁。朋友的话戳中了她的心事——以前江淮安确实对她言听计从，可这阵子却总刻意绕开她，上次篮球赛结束还跑着去找人，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漫上来。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江淮安会愿意陪她，还特意躲着自己？她找借口关心，不过是想摸清两人的关系。

　　周末过后，周一清晨的校园还带着晨雾。栗糖特意绕到江淮安的班级门口，拦住了正要进教室的男生——那是江淮安的同桌，也是她认识的学弟。

　　“同学，问你个事。”栗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语气亲切，“江淮安周末是不是和谁一起出去了？他平时很少单独跟人出门，我这做‘姐姐’的，多少有点担心。”

　　同桌愣了愣，想起周末江淮安提前出门，回来时拎着橘子，还对着身边的书悦偷偷笑了半天，便如实说道：“和咱们班书悦啊，他俩一直是同桌，关系可好了！一起去买橘子了，听说学校附近那家超甜，他俩还带了些分给我们吃呢。”

　　“书悦？”栗糖的笑容淡了些，心里却瞬间有了数。她当然知道书悦，和江淮安同桌两年，成绩好性格也开朗，只是以前没见江淮安对她多特别。原来，是她。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依旧笑着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我就说他怎么没回我消息，原来是约了同学。他俩同桌这么久，平时相处应该挺默契吧？”

　　“那可不！”同桌没察觉她的异样，还兴致勃勃地补充，“我们都觉得江淮安对书悦特别不一样，平时别人借他笔记他都挺敷衍的，就对书悦有求必应，连上课老师提问，他都悄悄给书悦递答案呢！”

　　栗糖的嘴角僵了僵，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笑着点点头：“是吗？那还挺好的，同桌就该互相帮衬。”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目的已经达到，再聊下去反而刻意。

　　她没去找江淮安，而是直接走到他的班级门口，让同学帮忙叫出书悦。

　　书悦正在整理课本，听到有人找自己，疑惑地走出教室，看到栗糖时眼睛亮了亮，语气带着几分亲近：“栗糖学姐，找我有事呀？”

　　“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想跟你聊两句。”栗糖靠在栏杆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起来格外亲切，“周末你和江淮安一起去买橘子了？我这做‘姐姐’的，还挺好奇他跟同学出去玩是什么样子，他平时在家都挺闷的。”

　　书悦愣了愣，连忙点头：“对啊！那家橘子确实超甜，我们还带了些回班里分了。江淮安其实一点不闷，跟他相处挺舒服的，还总帮我讲数学题呢。”她心里没多想，只觉得栗糖是真的关心“弟弟”，语气也格外大方，“学姐要是想去那家水果店，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好呀，那太谢谢你了。”栗糖笑了笑，话锋轻轻一转，“不过说起来，你和江淮安同桌这么久，他没跟你耍过脾气吧？他从小被家里宠着，有时候有点执拗，我这做‘姐姐’的，还挺怕他欺负同学的。”

　　书悦听得认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从来没跟我发过脾气，反而一直很照顾我。上次我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还是他帮我收拾的呢。”她全然没设防，还觉得栗糖这个“姐姐”当得真尽责，“学姐你放心，江淮安人超好的，一点都不任性。”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虑了。”栗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的涩意更浓，却依旧笑得温和，“你们同桌这么久，默契肯定没得说。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客气，直接跟我说，我来‘教训’他。”

　　书悦笑着点头：“好呀！不过我觉得江淮安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栗糖便借着“还有事”的借口离开了。

　　书悦回到座位上，心里没多想，只觉得栗糖学姐和江淮安的姐弟关系真好，还特意来打听他在学校的情况。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江淮安，他正低头看书，眉头微蹙，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江淮安，”书悦主动开口，把带来的橘子递给他两个，“这是上次买的橘子，留了几个给你。对了，刚才栗糖学姐来找我了，说你是她‘弟弟’，还问你在学校有没有欺负我，我跟她说你人超好的！”

　　江淮安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她手里的橘子，又听到“栗糖学姐”和“弟弟”两个字，脸颊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接过橘子的手都有些僵硬：“哦，谢谢。她……她就是爱瞎打听。”

　　他心里有些烦躁——栗糖又拿“姐弟”当借口来打听自己和书悦的关系。以前他懒得反驳，可现在看着书悦一脸坦然的样子，却莫名觉得有些别扭。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书悦，他和栗糖根本不是亲姐弟，所谓的“姐姐”，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称呼，而那些关心，也都是打探的借口。

　　“才不是瞎打听呢，学姐肯定是关心你呀。”书悦没察觉他的异样，还笑着说，“看得出来你们关系超好，她还说以后你要是做得不对，她来‘教训’你呢。”

　　江淮安没应声，只是把橘子攥在手里，指尖微微用力。他不想让栗糖的“姐弟”身份，成为介入自己和书悦相处的理由，可看着书悦全然信任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贸然解释，反而显得奇怪。

　　班里的同学却早就看出了端倪。前桌女生偷偷回头，对书悦比了个“嗑到了”的口型，后桌女生则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刚才江淮安脸红了！他只有对你才这样，平时对别人都冷冰冰的，磕死我们了！”

　　书悦看着纸条，又看了看身边假装看书、耳朵却泛红的江淮安，脸颊也忍不住发烫起来。她心里有点疑惑，却没往深处想——可能江淮安就是容易脸红吧？

　　午休时，江淮安假装去小卖部买水，其实是想避开可能在走廊出现的栗糖。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栗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淮安，这么巧，我刚买的奶茶，你要不要喝？”

　　江淮安的脚步顿住，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却还是走了过去，语气平淡：“不用了，我不渴。”

　　“喝一口嘛，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个口味的？”栗糖把奶茶递到他面前，语气自然，还带着点“姐姐”对“弟弟”的熟稔，“对了，早上我碰到书悦了，跟她聊了几句，她对你评价挺高的，说你经常帮她讲题。”

　　“嗯。”江淮安避开她递过来的奶茶，语气依旧平淡，“同桌之间互相帮忙应该的。”

　　“也是。”栗糖收回奶茶，脸上的笑容不变，“不过你们同桌这么久，平时相处也该注意点分寸，免得被同学误会。毕竟现在学习要紧，要是传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影响也不好。我这做‘姐姐’的，也得提醒你两句。”

　　江淮安的眉头皱了皱，听出了她话里的暗示，心里有些不悦：“我们只是正常同桌相处，没什么好误会的。”

　　栗糖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不满，却很快掩饰过去：“我就是随口提醒一句，你别往心里去。毕竟我比你们大一届，又是你‘姐姐’，总不能看着你被闲话影响。”

　　“我知道了，谢谢学姐关心。”江淮安语气平淡，却带着明显的疏离，说完便没再停留，转身就往教室走。

　　栗糖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奶茶杯被捏得变形。她一直借着“姐弟”的名义靠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默认她和江淮安的特殊关系，可现在江淮安的抗拒越来越明显，甚至为了书悦刻意回避她。她不甘心，却又不想做得太明显，免得让江淮安反感，更怕书悦看出破绽——毕竟，“姐姐”这个身份，是她现在唯一能光明正大介入江淮安生活的借口。

　　江淮安回到教室，刚坐下就感觉到书悦的目光。他抬头，正好对上她带着疑惑的眼神，脸颊瞬间发热，连忙避开，假装喝水：“怎么了？”

　　“没什么，”书悦摇摇头，笑着说，“就是觉得你和栗糖学姐的姐弟关系真的好好，她刚才还跟我说，让我们注意相处分寸，别被闲话影响呢。”

　　江淮安愣了愣，没想到栗糖会这么说。他看着书悦坦然的笑容，心里的烦躁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想着：只要书悦没多想，那就好。

　　班里的同学看着两人的互动，又开始偷偷议论起来：“你看，他俩好默契啊！江淮安肯定喜欢书悦！”“我觉得也是，不然他为什么只对书悦不一样？”

　　书悦听到了几句，脸颊更烫了，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和江淮安讨论起下午的课堂作业，完全没把同学们的调侃放在心上，也没察觉栗糖那些暗戳戳的试探——在她眼里，栗糖只是个关心“弟弟”、还不忘提醒同学注意分寸的好学姐而已。

　　江淮安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心里的别扭渐渐少了些。他嘴上依旧说着“随便弄弄就行”，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作业做得更好，不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