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悦夏》鹿鹿的糖

9、第 9 章

　　夕阳把走廊的瓷砖染成暖金色，江淮安扶着栏杆缓了好一会儿，胸口的喘息才渐渐平复。指尖残留着挣脱栗糖时的微凉触感，他松了口气——不仅是因为第一次拒绝了她的安排，更庆幸刚才跑开时没撞见她，不然又得被缠住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他转身往回走，眼神不自觉扫过楼梯口，脚步放轻了些，下意识想避开可能出现的栗糖。刚下两级台阶，身后就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呼喊：“江淮安！”
　　江淮安脚步一顿，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不是栗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转身时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回应普通同学：“有事？”
　　书悦提着没吃完的橘子快步跑过来，额角带点薄汗，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呼吸微促：“你跑这么快，是着急回教室吗？”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碎金，语气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江淮安的耳根悄悄热了一下，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抬手挠了挠眉骨，目光瞟向她手里的橘子，转移话题：“嗯，快晚自习了。你也来看比赛？”
　　“对呀，”书悦点点头，举起橘子晃了晃，“给我们班男生加油，刚好看到你最后那个三分球，打得好棒！”她语气真诚，嘴角扬起甜甜的弧度，“本来想跟你说恭喜，结果你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江淮安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嘴上却说得轻描淡写：“还好吧，常规操作。”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软软的。他忍不住问：“那你刚才怎么不过来？”
　　“因为栗糖学姐一直在你身边呀，”书悦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俏皮，“我怕打扰你们说话。”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递到他面前，“喏，MVP的小奖励，给你。”
　　糖果包装纸印着可爱的小橘子图案，还带着淡淡的果香。江淮安的指尖碰到糖纸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飞快接过，攥在手心，声音平稳：“不用了，我不爱吃甜的。”
　　“啊？”书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懵地看着他，“可是你上次吃橘子糖的时候，说很好吃呀？”
　　江淮安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她记得这种小事，耳根的温度又升了几分，却依旧嘴硬：“那是上次，现在没兴趣了。”话虽这么说，手里的糖果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没打算还回去。
　　书悦愣了愣，眼神里带着点困惑——他怎么突然变了？刚才明明看着也不反感，怎么说不爱吃就不爱吃了？但她没多想，只是把糖往他手里又推了推：“拿着嘛，放口袋里也不占地方，万一等下想吃了呢？”
　　江淮安没再推辞，把糖塞进裤兜，含糊道：“谢了。我先走了，晚自习见。”说完，他没再多说，转身往楼梯下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却依旧没回头。
　　书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心里满是疑惑：江淮安今天好奇怪啊，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感觉有点别扭，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冷淡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没多想，也转身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江淮安走到楼梯拐角，才停下脚步，靠在墙上缓了缓。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温度刚好褪去一点，又从裤兜里掏出那颗糖果，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纸。甜丝丝的果香透过纸壳渗出来，像书悦的笑容一样，让他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带着点莫名的甜。
　　这时手机震了震，是栗糖发来的消息：【我在餐厅等你，不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江淮安的眉头瞬间皱起，心里涌上一丝烦躁。他毫不犹豫地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揣回口袋——他不想再被栗糖束缚，更不想因为她影响和书悦的相处，能回避就尽量回避，实在不想再多牵扯。
　　晚自习时，江淮安坐在座位上，裤兜里的糖果被他摸得发烫。他时不时会想起书悦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她递糖果时困惑的表情，脸颊就会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想什么呢？脸有点红。”
　　“没什么，”江淮安立刻收回思绪，语气平淡，“可能有点热。”他拿起课本，假装认真看书，心里却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一颗糖吗，至于这么在意？
　　快下晚自习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书悦发来的消息：【刚才的糖你捡起来了吗？如果不喜欢橘子味，下次我给你带别的口味呀～】后面跟了个歪头的表情包。
　　江淮安看着消息，指尖顿了顿，回复道：“捡起来了，不用特意带，我真不爱吃甜的。”发送完，他又觉得语气太生硬，补充了一句：“谢谢。”
　　他盯着屏幕，心脏轻轻跳着，生怕书悦会觉得他冷漠。没过多久，书悦回复道：“好呀～等周末有空，我们一起去水果店挑橘子吧，学校附近那家的橘子超甜的！”
　　江淮安的眼睛亮了一下，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他想回复“没必要”，但手指却敲下：“随便你，我刚好周末要去那边办事，顺便陪你看看。”发送完，他暗自皱眉——什么叫顺便？明明心里盼得不行，却偏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书悦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更懵了：江淮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说不爱吃甜的，又收下了糖；说随便，又答应陪自己去挑橘子，真的好奇怪。但她没多想，只当是他性格本来就这样，笑着回复了一个“好耶”的表情包。
　　周末的水果店弥漫着清甜的果香，江淮安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却没站在门口，而是靠在旁边的路灯下，假装看风景。他怕来得太早显得太刻意，更怕被路过的栗糖撞见。
　　直到看到书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才站直身体，装作刚到的样子，慢悠悠地走过去，语气平淡：“来了？我刚到没多久。”
　　“嗯！”书悦笑着点点头，心里依旧有点困惑——他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却偏要说“顺便”，真的很奇怪。但她没问，指了指水果店：“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店里，老板热情地招呼：“同学，买点橘子？刚到的，又甜又新鲜！”
　　书悦走到橘子摊前，拿起一个掂了掂，转头对江淮安说：“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我不太会挑。”
　　江淮安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飞快移开视线，假装认真地看橘子：“掂着挺沉的，应该多汁，还行。”
　　“真的吗？”书悦眼睛一亮，又拿起几个，“那我们多挑点，回去分给同学。”
　　江淮安点点头，也拿起一个橘子，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她认真挑选的样子很可爱，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轮廓，让他心里暖暖的。
　　“这个呢？”书悦举起一个橘子递到他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江淮安微微侧身，避开了触碰，语气依旧平淡：“差不多，都挺新鲜的。”
　　书悦的手顿在半空，心里更懵了——他为什么要躲开呀？难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她没多想，只是收回手，继续挑橘子。
　　挑完橘子，江淮安抢先付了钱，拎着袋子快步走出店门，语气随意：“我送你到路口吧，刚好顺路。”
　　“不用啦，我家就在附近，”书悦追上来，手里剥了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你尝尝，是不是很甜？”
　　江淮安的身体微微一僵，脸颊的温度又升了上来。他偏过头，避开她递过来的橘子，语气平淡：“不用，你自己吃。”
　　书悦愣了愣，手里的橘子瓣停在半空，眼神里满是困惑——他到底怎么了？明明上次吃橘子的时候说很甜，现在却连尝都不愿意尝，真的好奇怪。但她没追问，只是收回手，自己吃了下去：“那好吧。”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淮安拎着橘子，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带着点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知道自己嘴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书悦眼里可能很奇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既想靠近她，又拉不下脸表现出在意，只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掩饰。
　　至于栗糖，他依旧在刻意回避——早上出门绕了远路，中午吃饭选了她不常去的食堂，晚自习放学也等她走了才离开。他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更不想让她破坏自己和书悦之间这微妙的氛围。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橘子，又偷偷瞟了眼身边一脸坦然、偶尔还会因为他的举动而露出困惑表情的书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他心里清楚，书悦这道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而那些别扭的掩饰，不过是他最后的一点面子作祟罢了，至于书悦能不能看懂，他现在还没想好，也不想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