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悦夏》鹿鹿的糖

2、旧恨与新隙

　　江淮安快步追上来，单手插在白T恤口袋里，身形挺拔得像棵迎着风的树。眉峰微挑，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只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痞气：“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书悦猛地转过身，抱着胳膊瞪他，故意板起脸装出满是戒备的样子：“我跑不跑跟你没关系。有话快说，说完我要回去了。”其实她早没把小学那点事放在心上，不过是觉得逗逗这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男生挺有意思，便顺着旧日的“怨气”演了下去。
　　江淮安停下脚步，离她隔着两步远，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盯着她紧绷的侧脸看了两秒，喉结动了动，声音放低了些，却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小学那事，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太过认真，书悦心里暗笑，脸上却故意露出诧异，随即“火气”更盛：“对不起就完了？江淮安，你那时候把我作业扔垃圾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不起？”她攥紧拳头，故意做出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其实想起当年急得眼眶发红的自己，只觉得有点好笑，压根没真的记恨。
　　江淮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像是被她戳中了要害，脸上的清冷裂开一丝缝隙，透出点无措，却又嘴硬地梗着：“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他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边缘，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不是故意的？”书悦嗤笑一声，故意加重语气，“那就是有意的了？拿别人的心血当玩笑，很好玩是吗？”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句：“反正我道歉了，你爱要不要。”说完，他别过脸，肩膀微微绷紧，下颌线也绷得笔直，看起来是真的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书悦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又死要面子的样子，心里的笑意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当年的事早翻篇了，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
　　江淮安猛地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仿佛在问“你怎么笑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书悦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语气轻松得毫无隔阂，“那点破事我早忘了，跟你开玩笑呢。以后坐一块儿，互不相犯，挺好的。”
　　江淮安愣在原地，脸上的清冷和局促还没散去，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插在口袋里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过了几秒，他才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眉峰依旧微挑，却没了刚才的冷硬，语气里的痞气也柔和了些：“谁让你随便开玩笑的？”
　　“谁让你那么不经逗？”书悦挑眉看他，眼里满是狡黠，说话的语气熟稔得像是认识了很久，“行了，上课铃快响了，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往教室走，脚步轻快，路过走廊窗台时，还顺手捡起一片飘落的梧桐叶，捏在手里转着玩，心里只觉得这个新同桌又别扭又好玩，相处起来没什么负担。江淮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座位，书悦没再故意拉开距离，自然地拿出课本，还顺手帮旁边的江淮安挪了挪桌角碍事的粉笔头，动作随意得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林晓冉在斜前方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没再剑拔弩张，冲她做了个“懂了”的口型，书悦冲她眨了眨眼，眼底满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坦然。
　　江淮安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一副半框眼镜戴上，清冷感瞬间凸显。他低头翻书时，偶尔抬眼瞥向书悦，见她正认真看着课本，还时不时用笔勾划重点，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敲敲桌面，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耳根又悄悄热了热，赶紧移开视线。
　　第一节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书悦听得有些走神，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突然，一支笔“咚”地落在她脚边，是江淮安的。
　　她瞥了一眼，抬头看向他，故意板起脸：“自己掉的自己捡，顺手的事。”
　　江淮安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却没反驳，弯腰捡起了笔。起身时，他瞥见书悦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松动了些。
　　下课后，江淮安摘下眼镜放进笔袋，突然把一张纸条推到她面前。书悦疑惑地打开，上面是工整的字迹，写着刚才老师留的思考题的解题思路。
　　“谢啦！”书悦大大方方地收下，冲他笑了笑，语气自然得毫无生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思路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江淮安别过脸，看向窗外，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语气淡淡地：“随便看看。”只是耳根那点淡淡的红晕，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书悦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觉得更有意思了。她低头看着纸条上清晰的解题思路，又抬头看了一眼身旁假装看风景的男生，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波澜，只觉得往后三年的同桌时光，应该不会太无聊。
　　窗外的梧桐叶被夏末的风拂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课桌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氛围轻松又自在，像是一段寻常又珍贵的校园时光，正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