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33、第 33 章

　　在宿舍里哭了整整三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大块之后，程星遥看着镜中憔悴不堪的自己，猛地用冷水拍了拍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对自己说。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陆东珉不会回来，父亲的控制也不会消失，而她的生活，还必须继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靠自己挣到第二年的学费。

　　她重新背起书包，走进教室，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教授的讲课内容上。

　　为了填补时间的空白，更为了尽快攒够钱，她开始疯狂地寻找兼职。很快，她重新找了两份工作，一份比一份辛苦。

　　一份是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穿着厚重、闷热、几乎不透气的卡通人偶服装，在傍晚六点到八点的人流高峰期，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向过往的行人发放传单。厚重的头套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也隐藏了她所有的表情，只有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浸湿睫毛，模糊视线。偶尔有调皮的孩子会拍打玩偶服，或者被路人无视、推开，她都只能在那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默默承受。

　　另一份则是在周五和周六的晚上，去城市另一端的酒吧街做啤酒促销。那里的灯光暧昧迷离，音乐震耳欲聋，空气里混杂着烟酒和各种香水的味道。她需要穿着公司提供的、略显暴露的促销服，端着盛满啤酒的托盘，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间，赔着笑脸，努力推销。会遇到醉醺醺的搭讪，会遇到不怀好意的打量，甚至会有人试图动手动脚。她必须学会灵活地躲闪，巧妙地周旋，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压在心里，只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提成。

　　她像一只上了发条的陀螺，在不同的工作地点之间疲于奔命。学业、发传单、啤酒促销……她用高强度的忙碌填满每一天，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内心的痛苦。只有在深夜里，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寂静的宿舍，躺在冰冷的床上时，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和心口尖锐的疼痛才会再次清晰地袭来。

　　但她没有让自己再哭。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晨曦微露，然后爬起来，继续新一天的挣扎。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只能咬着牙，独自前行。